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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师与徒 其之起(已修) ...


  •   瞳开始去回想沈夜与谢衣师徒间的种种,最先记起的却是他自己的事。
      正如谢衣有沈夜为他师尊,瞳也曾有一个师尊,那人是沈夜的父亲,前任流月城大祭司。

      1、
      当年沈夜贵为流月城大祭司之子,身份十分尊贵。瞳却是大祭司唯一的亲传弟子,亦有机会问鼎大祭司之位。这即是说,瞳的身份比沈夜更矜贵。
      瞳平日跟随在大祭司身边,时常与沈夜不期而遇。那时沈夜性情有些拘谨,而瞳也不爱多言。两人遇上了,也不过是点点头,互相问候一句,只算泛泛之交。
      却有一日,大祭司要瞳去做沈夜的朋友。

      彼时大祭司道:他希望沈夜多交一些朋友,人缘再好一些,甚至为此常常将他赶出神殿。然后沈夜拘谨的性情让他很是为难。以往沈夜尚有妻子关心,最近她即将临盆,怕是无暇顾及儿子。而他

      不能放任沈夜继续孤僻下去。
      瞳觉得大祭司的命令强人所难。比起讨好沈夜,他更愿意待在神殿里学习法术与医术。于是他说:听闻沈夜与城主之女沧溟一向要好,也不算没有朋友。
      大祭司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一字一字反驳道:“男女有别,朋友与妻子怎能混为一谈?”

      瞳来不及细想,大祭司抚上他的面孔,细长而冰冷的手指缓缓移至他眼罩上。
      停留片刻,大祭司摘下那一片薄布,审视着瞳血红左眼中的影子。
      此为仪式。每逢大祭司打算以他尊贵的身份向瞳承诺或是要求什么,他就会如此做。

      瞳的左眼生来妖异,每每有灵力不及他的人与之对视,则会被其妖力摄魂,化为石像。
      因而有传闻,瞳一出生便害死了父母。
      所幸烈山部人的生老病死皆有生灭厅祭司记录。当年生灭厅主事于稚儿应该出生的时日前往中层民居探望,发现了瞳家中的石像,随即请求大祭司前来处置。
      数年后,大祭司明知瞳这异能可杀人于无形,仍将他收为弟子,悉心传授术法与医术。
      大祭司也曾直言:瞳天资出众,若精进下去,总有一日会强过他。但只要他的灵力还强过瞳一星半点,便会好好管制住瞳。
      一如那时,大祭司毫不畏惧去直视着瞳的左眼。
      因为那举动意味着力量的强与弱。那就是上下与纲纪。

      片刻后,大祭司慎重道:“瞳,此言为师只说一次——若你与夜儿交好,待日后你成了大祭司,得益更大的人是你。明白么?”
      瞳思索片刻,便已明白。流月城城主之职以血缘传承,沧溟必定是下一任城主,她与沈夜交好,未尝不是大祭司推波助澜的结果。
      大祭司大约还想让沈夜成为沧溟的丈夫,届时,他也是瞳最大的助力。瞳虽人缘差,行事若有“城主之夫”从中盘旋,自然容易许多。
      瞳很了解大祭司,知晓他是真心想替沈夜寻一个朋友,亦是真心将两人视为棋子加以布置。虽是明白,却觉得这其间的人情世故太过曲折,又想到师尊一向如此行事,也不知心累不心累。

      许久,他道:“弟子尽力便是。”
      虽是答应下来,瞳却从未主动去讨好接近一个人。谋划了几日,还未有像样的计划,神殿中忽然忙乱起来。
      大祭司的妻子难产了。

      2、
      随着流月城中的浊气愈发浓厚,大祭司之妻早年便感染绝症,平日勉强以灵力压制病痛。此时遭遇难产,不仅产子困难,病症亦是迅速扩散。
      最终,大祭司的妻子耗尽灵力,得一女,油尽灯枯。

      大祭司已有数日未出现在族人面前,瞳不得不去寻他,却在大祭司寝殿门口遇到了沈夜。
      沈夜的身量比以往拔高了些,眉眼中凝聚挥之不去的郁气。瞳忽是心中一动,意识到交好的时机来了。

      瞳先是干巴巴地问候了沈夜,而后道沈夜不必为其母担心,救她的法子不是没有。
      沈夜果然对瞳的话起了兴趣,他便接着说:近日他与大祭司一同研习神农尊上留下的秘术,发现了一种将活人制成傀儡的法子。
      “尽管烈山之民过于依赖灵力,灵力不足便会导致心肺经脉等器具无法顺利运作,但若在人体内植入蛊虫,以蛊虫代替其机能,或许能将性命延续下去。夫人尊体已溃烂的部分可切除并以偃甲代

      替。若是不愿令她受苦,还可抽离其记忆……”

      瞳侃侃而谈,还未说完,面颊忽而一痛,是沈夜挥着拳头揍过来。
      “你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思?将人制作成傀儡?还在身体中种满虫子?那样做……娘亲还能算作人吗?!”
      沈夜眼中尽是愤怒与斥责。而瞳被揍倒在地,干细的双手撑着石面,半张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那时瞳很瘦弱,体型亦是单薄,发怔的模样看来有些可怜。他本想问沈夜为什么不可以,好歹也是活下来,比死去强。沈夜有选择的余地,而他连将父母制成活傀儡的机会都没有,家中的石像早

      就化成灰了。
      不过沈夜看来真是很生气,瞳便没有说。因而,再也无人知晓,瞳此生与沈夜相识一百五十余年,其间有一百二十余年被沈夜视为友人。但在他第一次找沈夜说话时,却被沈夜揍了一拳。

      两人僵持之际,大祭司走出了寝宫。他看了瞳一眼,波澜不惊转向沈夜,对这一场单方面的争执视而不见。
      “夜儿,你母亲快走了。”
      沈夜木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眼中浮起水汽。
      大祭司握紧他的手。“来,你同为父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你……不要哭。”
      沈夜便咬紧牙,拿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继而反握住大祭司。“嗯,孩儿谨听爹爹吩咐。”
      然后大祭司想起了瞳。
      “瞳,你也去。你是下一任的大祭司,你要亲眼看着,烈山部人如何为顽疾所折磨,泯灭于冷寂之中。”

      3、
      烈山部人的死,是从有到无。
      他们活着的时候有躯体,死了便什么也不剩。瞳看着大祭司的妻子身体缓缓变得透明,沈夜面上神色分明难过得要命,却拼死忍住了眼泪,生怕一旦泪水糊眼便无法见证母亲的死亡,禁不住碰触

      了眼罩。心想若是现在与大祭司的夫人对视,好歹能替这对父子保存一个形体下来。

      人只能抓住“有”,所为灵魂的“无”,瞳在日人身上看不到,日后在活人身上也仍然寻不到。
      到头来,大祭司连妻子的死也加以利用。即便是瞳,多年后亦不得不感叹:恩师的心真是冷硬如铁。

      然而,即便如此行事的大祭司,在妻子化为飞尘后,也极尽温柔地摸了摸沈夜的头。
      “夜儿,你若想哭,便在这一刻将泪水流尽。日后收敛悲思,好好照顾妹妹。”
      沈夜却忍住了泪水。“爹爹也请节哀。日后孩儿会连同母亲的份一起敬爱你。”
      大祭司骤然无声,忽是将沈夜紧紧搂在怀中。
      那或许是沈家父子最后一次心思相通,这光景看在瞳眼中,不知怎地有些刺心。

      翌日,大祭司仍然待在他的宫室里,继续消沉了一日。直到第三日清晨,他才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待大祭司处理了几日来堆积下来的事务,将瞳唤道面前,道是他为女儿起名为曦。沈曦。
      曦,日出。大祭司希望族人能在女儿这一代渡过漫漫长夜,寻到出路。

      “若是找不到出路,等不到下一代老去,全族都得冻死在这座城里。”
      末了,大祭司慎重地说道。
      沈曦出生于烈山部最艰难的时代。流月城内,女娲补天时遗留下的五色石仅能燃烧不足两百年;矩木之中,神农血之力不知何时耗尽;城外,伏羲的结界仍然牢不可破。
      要么破困而出,要么于冷寂中无声地消亡,烈山部人剩下的时日不足两百年。

      大祭司疲倦地闭上眼。因妻子的亡故,使得他心中关于家庭的幻象破碎了。即便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柔软的部分,亦都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但在这愈发残酷的冷寒之地,那些情念又万般脆弱,并

      不是有了保护的意愿,就一定能护住。
      因而大祭司又道:日后他们师徒得愈发尽力。
      瞳应了一声。大祭司看着他冷淡的模样,觉得他也许没有将烈山部人的存亡放在心上,叹息了一声,将脸埋入双掌中。

      “瞳,为师从未告诉你……因你左瞳生来妖异,在十五年前,许多族人都不愿留你性命。为师却在想,一族气数走到尽头,总会出现许多异象。尽管你便是那异象之一,但正因生来异常,或许更

      能为我族的困兽之境带来变数,为师便主张留下你。希望……这不是为师的一时之仁。”
      瞳摇了摇头。大祭司很少将话说得这样明白,明白到其间的潜台词他无须费心思索便能体会。
      这些年来,族人大多待他冷淡,现在再来谈施恩恐怕为时过晚。倒不如残忍挑拨,激起他一丝怒气与斗志。

      因而,潜台词即为——
      虽说族之将亡,妖孽尽出。可是……你当真愿意成为妖孽?
      若不愿意背负这般的名声,那就努力些,再努力些。为族人寻到出路,好洗脱污名。

      但瞳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
      这些年透过族人待他的冷淡,他早猜出当年的情形。世上之事皆有因果,族人的态度来自他的妖眼,那只眼的异常却是天生的,并非他有意为之。那么,他为什么要为无法控制的事情伤心或愤怒

      ?
      瞳便想:恩师才死了妻子,又要打起精神算计徒弟的喜怒哀乐,确实太心累了。
      所以,瞳也慎重地回答:“弟子明白。弟子定当为族民倾尽全力。”
      大祭司点了点头,道:“你我皆努力些,再努力些。”

      师徒两人再也无话。相视了片刻,又听大祭司道:“那一日,夜儿动手打你,为师会让他前来赔罪。”
      瞳嫌麻烦,自然说不必。大祭司则道无论如何,沈夜动手打人就是不对。而他既然是瞳的师尊,必然会护住徒弟,哪怕对方是他亲生儿子。继而,瞳则觉得更麻烦了。
      若没有先前大祭司那一番试探,他会以为恩师难得护了次短。当日大祭司无视沈夜与他起了争执,那份伤心很是真切。此时之言则是虚伪得有些天真。

      沉默了一瞬,耳边又响起大祭司的低语。“那一日你提到的活傀儡很有些意思。若是选一身体健康的稚儿,抽取其记忆,从头调教,不知夜儿会不会喜欢……”
      这话题瞳感兴趣。“师尊想做活傀儡?”
      大祭司微微点头。“夜儿平日就是想得多的性子。现下没了娘亲,为师又没空管他。不如送他一个‘朋友’。”
      瞳松了口气,心想待沈夜有了“朋友”,他也不需要再去讨好沈夜。
      大祭司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蹙眉温言道:“若你能不计前嫌继续与夜儿深交,自然更好。”

      恩师用了“不计前嫌”这样客气的措辞,却让瞳清楚地认识到他与沈夜不一样。
      面前这男人期待他能背负起引导一族人的责任,因而才成了他的师尊,其人对沈夜的要求却只是“有朋友”。
      可能会成为妻子的朋友不够,对将来有益的朋友也不够,大祭司还要为沈夜制造一个能够一直陪伴他的朋友。
      而这又仅仅是因为,沈夜是大祭司的儿子。身为父亲的大祭司,不希望儿子孤单寂寞。

      4、
      大祭司挑中的“材料”是个女孩,他为其命名为“一”。
      烈山部男男女女皆容颜俊美,那个女孩较众人更美貌几分。黑鸦鸦的长发挽成了小髻,肌肤白皙到近乎透明,眼里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怯生生的,清丽又娇弱。
      大功告成之际,大祭司端详了“一”许久,唇边缓缓流露一丝笑意。
      “原本想用男孩,不过……唯有‘一’是这等形貌,夜儿才会小心对待。”
      这是因女人和小孩很脆弱,更能激发人们的保护欲。面对两者皆是的“一”,沈夜定然不会拒绝。

      后来大祭司牵着“一”的手去见沈夜,沈夜将她留下了。
      没过几日,大祭司又告诉瞳,沈夜将“一”更名为“华月”,果然已经上了心。

      沈夜的道歉则来得迟。那时华月已在神殿内伺候了一个月。
      他眉间的郁气又重了些,身形有些狼狈,像是在外跑动了许久,小小的拳握成紧紧一团,极力压抑着怒气。
      他看了瞳片刻,僵硬地说:“对不起,娘亲去世那日动手打了你。”
      瞳赶紧回答他早已不在乎。随即又听沈夜道:“我以为你恶毒,今日才知道,真正恶毒之人是我爹,华月竟是活傀儡!瞳,你那些可怕的念头,是否为我爹教导?”

      随后沈夜压抑着怒气,问——是不是大祭司强迫瞳一同制作活傀儡?华月的身体里是不是植满了蛊虫?她的记忆有没有办法恢复?
      瞳啼笑皆非,但仍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其一,‘一’身体健康,不需要蛊虫吊命,我与师尊制作她时,仅仅抽离了其记忆。不过那些记忆大约无法恢复了;
      其二,当日之言的确是我的主意,师尊由此受到启发,才制作出‘一’。”

      这一回,沈夜仍然很生气,好歹没有再挥拳揍人。
      他只怔怔看了娓娓道来的瞳许久,直到眼角扫到门口一片黑色的衣角,将头转了过去,郁郁道:“爹爹,你总是一声不吭就做下许多残忍的事……”
      门口,大祭司滞了片刻,终是走进室内,面上神色无喜无悲。
      “娘亲去世那一日,我不是向你承诺过会更加敬爱你?我也会努力修习法术,好在日后保护你……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沈夜平日里大约很克制,即便他先前质问着瞳,现在又质问着他的亲生父亲,口吻中却没有咄咄逼人的锐利。
      说到最后,伤心的人也只有他自己。
      “爹爹,你很厌烦我么?厌烦到不惜将华月从她父母身边夺走,制作成的‘朋友’好打发我?明明你只要说一句,我就会乖乖地不去打扰你。爹爹,你真的厌烦孩儿么?”

      “夜儿……为父并非……”
      大祭司垂下眼,声音里有一种瞳未曾经历也不能理解的虚弱。但只片刻,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硬。
      “你术法资质平平,到现今连驭火之法都学不好,谈何保护为父,又有何资格质疑为父行事。”
      继而又道:“你术力不如人,任谁都不会相信你,听从你。”

      言罢,大祭司向瞳解释。他今日押着沈夜一起前来找瞳道歉,走到半路,沈夜忽然问起华月的来历。待大祭司说了,沈夜忽然跑得不见踪影。他遣人找了许久未果,复又想到沈夜也许按照约定来

      了此处。
      瞳则冷淡地应了一声。“噢。”

      那般轻慢的姿态狠狠刺痛了年幼的沈夜,他怔怔地打量两人许久,抛下一句“疯子!不可理喻!”又跑了出去。大祭司没有再派人去找他,颓然坐于石椅上。
      “没想到夜儿反应如此大。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开心?”
      瞳没有答话,回想着沈夜跑出去瞪他的眼神,直觉两人很难成为朋友。

      事实也的确如此。
      数年后,瞳感染绝症,接着是沈夜、沈曦兄妹病发,末了,连沧溟也染上了同样的病症。
      大祭司向城主建议,将沧溟封入矩木中,以神农血愈疗病情。为表忠心,他首先用自己的儿女试探神农血效力。两兄妹被送入矩木中,数日后沈夜痊愈而归,沈曦留下后遗症,不仅身体无法再长大,

      并且每隔三日记忆就会倒退至进入矩木的前一夜,情状凄惨不已。但城主思量再三,仍将沧溟封进矩木内。
      瞳则没有进矩木。
      若进矩木意味着险中求生,他会去;若大祭司要求他去,他也会去。然而,大祭司道:沈夜得神农血加护,痊愈而归,他已比瞳更适合做大祭司,瞳便不可再进矩木。
      大祭司希望得神农血加护的“天选之人”只得沈夜一人,如此,方能彰显沈夜作为流月城末代祭司的特殊性。而瞳进矩木也许会立即陨命,不进矩木则能在细心经营的景况下延续上百余年。而那

      上百年间,他妖异的左瞳能为沈夜震慑甚至清除许多敌人,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助力。
      两人合力,方能在族内立足。大祭司何必冒险断了沈夜的臂膀。

      “瞳,你是天生妖瞳,夜儿则是于绝境之中得神血庇佑。你们两人皆为异常,倒不知联手后会为这座死城带来何种变化。”
      彼时,大祭司温言道。
      不多日,他顺应时势以神农血将沈夜缔造成活着的传说,瞳则从此成为沈夜身后的阴影。这是数年前,两人在神殿里交情泛泛时未曾预料到的景况。

      因此,瞳用沉默代替了回应。但其实他觉得大祭司这个安排很不错,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方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大祭司担心瞳心有不甘,末了小心翼翼道:“当年理应执意让你同夜儿交好,如此,到了今日的田地,才不至于尴尬为难。”
      瞳坦然答道:“未有深交才好,如此也无恩怨纠缠。日后弟子会听师尊吩咐而行事。”
      大祭司默然,半晌又问:“为师曾许过你大祭司之位,如今又食言将夜儿推上去,你可有不满?”
      瞳想了许久,摇头,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大祭司终此一生也不知瞳为何会笑,日后几番询问,未果。
      多年后,瞳才告诉已将他视为友人的沈夜,那日他之所以笑,是因想到大祭司所言所行皆有考量,几乎从未感情用事。他这般冷情,却以为自己仍然在意旁人的感受。
      故而,冷静至极,又事事有所考量的前任大祭司,于瞳心中留下这等印象。
      因他做的每一桩事都可追溯其因,每一言每一行皆有道理可寻,便让瞳产生了错觉。人的感情和思维可以被操控,只要给予适当的诱因。
      后来瞳又试着以蛊虫的刺激代替“诱因”,对人的情感加以操控,使流月城内诞生了十余具活傀儡。此为后话。

      但这万般种种,后来只被瞳归结为一句话——
      “尊上的父亲,实乃属下平生所见的最为有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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