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lonely》风莫言

5、彼岸花。封绝剑（二）

　　“萧公子，请随我来。”守缺起身，引萧起扬进入另一房间。
　　刚踏足的一刹那，萧起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四处布满了花草，光线明亮，完全不似那阴郁的长廊。细看，萧起扬发觉，这里多是世间极稀有的草木，有些甚至不知其名。不过，他在刚进入时便注意到了自己曾跑遍所有药铺都寻不见的十寒桑。奈何身边的女子太过强大，自知绝不是对手，才未采摘那味药物。
　　这里……
　　“萧公子稍等片刻。”
　　“落墨。”并不响亮的声音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干吗。”略带不满的女声从树间传来。片刻后，闪出一女子，金色的大波浪的卷发。湛蓝的眼眸。丹凤眼，柳眉。似是胡人的模样。
　　“守缺，早不叫晚不叫，偏偏挑在这时，我花了七天七夜才调配好的花汁毁于一旦。你要如何赔偿？”
　　来人双手一插腰，开口便是怪罪，完全不畏惧眼前曾令整个武林闻风丧胆的女子。
　　萧起扬微微皱眉，心道：胡人女子都是如此这般么？
　　“好，我赔便是。明日来我房中拿‘血季’。不过我需要‘彼岸花’的解药。”守缺倒也不生气，缓缓道。
　　“你也知道，‘彼岸花’是你的毒药，本是无药可解。不过为了‘血季’……我试试吧。三天后方可大功告成。”
　　“萧公子，三日后，‘彼岸花’的解药我会亲自送去。到时，还请萧公子割爱。”
　　三天……三天后，小雅的毒就能解了。可是，小雅支持得到那时么……我，该相信华湮的话么？她可是隐妖，那个小魔女的师傅啊！

　　回过神时，萧起扬已再次立身于繁华的街道，周围充斥着叫卖声。往四周一看，哪还见什么“华湮”，哪还见什么“祭”。

　　华湮不是十年前就失踪了么。怎么可能……
　　多半是我过于担心小雅而出现的幻觉吧……小雅……
　　方要朝小雅与自己落脚的客栈奔去，袖间却掉出一物，用丝帕包裹着。
　　打开丝帕，萧起扬震惊了。那是十寒桑，他苦苦寻觅却不得的药材。再瞧丝帕，其上写道：赠予萧公子一味十寒桑，虽不解其毒，却可缓解其症。落款：守缺。
　　原来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觉。华湮……你真的出现过……

　　“守缺，你真的要去么？”月牙衫的男子倚靠在门边，语气中有些担心，“你可已经十年未出‘祭’了。十年不练武，你一人去那个世界，未免太过危险。……不如我与你同去，或者黄泉也行，有个照应。”
　　“碧落，这是我留下的祸根。我一人就够。”女子丝毫没有要人陪同的意味，语气甚是坚决。
　　“哎……那，你自己小心。”碧落也不勉强，消失在走廊。

　　再次踏足这片土地的时候，守缺心中是满满的愧疚。曾经，她立誓，再不现身这个世界。如今，誓言被破。
　　在“祭”的十年里，不是未曾担心过那些日析阁的孩子，在她如此无声无息离去后，日子怎么过。即使有归剑阁保证，决不为难她们，但那些女娃，又能真的安心生活么。
　　无论怎么说，错的终究是她。当初就不该为了一己之仇，成立日析阁。

　　依着记忆里的路，来到其蒙山脉的最高峰。
　　映入碧色眼眸的，是朱红色的阁楼。楼顶覆盖着层层积雪，和那血般的红呼应着。尤为显眼的，是主楼那缺了一角的屋檐。
　　十年了，这里还是没变。仿佛自己未曾离开过。
　　静静地站在白雪覆盖的路上，守缺叹息。她知，那些女娃怕是从未忘了她。

　　“谁胆敢闯日析阁？！”空中传来颇有气势的道吓。接着便瞧见四个女子手持长剑飞跃而出，个个都貌美如花。
　　看着四张陌生的面孔，守缺知她们是她走后新收的门人，也自然未见过她这个前阁主。
　　四人的功力绝对不弱，从她们游走的步伐的流畅程度便可得知，对付一般的武林人士应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今日她们遇上的，是曾令整个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女子。
　　“我想见见天宛思。”
　　“放肆！阁主的名字岂是你可叫的！”
　　明白不露露真本事是见不到小徒弟的面了，守缺解下束发的银链。如果可能，她不想伤日析阁的人。
　　见那独身一人闯阁的绝美女子亮出兵器，四人便先发制人，齐齐向她攻去。
　　游走的长剑发出凛冽的寒光，从四个方向直扑守缺的门面。却在一米之处悉数被攻回。四人只觉眼前晃过银白的光芒，手中的剑就已先后落地。
　　再次定睛看时，旗袍女子已然再次系好如瀑的长发，微笑着站在原处。
　　高手！
　　“快去叫善师姑！”
　　其余三人小心拾起掉落在雪地的长剑，指向守缺，却少了方才的气势。她们知自己不是这女子的对手。
　　“你是谁？为什么闯日析阁？”看来略为年长的美貌女子开口。她需要时间。
　　只见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微笑，柔美却显得悲戚：“若说，我是华湮，你们可信？”
　　“哼，别开玩笑，师祖岂是你能冒充的？！别说师祖的武艺比你精进许多，单是年龄也不符。”
　　守缺莞尔。年龄，以她如今的面貌，的确不像。
　　不过，她们口中的善师姑，应是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善绮，她的二徒弟。
　　绮儿应还是认得她的。这样便可少了许多打斗。
　　静静地站在被日光照得发亮的的白雪上，守缺不动，剩下的三人也不敢妄动。双方都盼着善绮的到来。
　　未到半柱香的时间，在众弟子的陪同下，朱红的楼中走出一紫衫女子，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细小的刻痕，却依旧风华绝代，相比十年前，少了分清丽，多了分妩媚。
　　初见十年后的善绮，守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离去究竟有多长时日，多到令当年的女孩成长为女子。
　　“绮儿。”
　　“……师父，真的是你，师父！”乍见立在雪地中的女子时，善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那是记忆中的恩师，十年的流光未曾改变她绝代的容貌。
　　然，她有疑惑。这，真的是师父么？为什么一点都没变？太不正常了。
　　直到听到那句“绮儿”。
　　是了，只有师父这么叫她，除去同门师姐妹，无人知晓。
　　“……参见阁主。”善绮率先单膝下跪。众人也纷纷仿效。
　　她，真的是华湮……天哪，之前自己是何等放肆……最先的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只愿师祖不要怪罪。
　　“好了好了，都起来。绮儿你也真是，我已不是日析阁阁主，这等大礼，我可受不起。”
　　“师父，在我心中，你是永远的阁主。”善绮依然半跪于地。
　　“绮儿，快起来。你看，你不起，她们也不起。平白受她们的大礼，我心里也着实不好受啊。”
　　“……是，师父。”
　　“对了，绮儿，快去叫宛思。此次，我是来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