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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夜色逶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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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舒回到云瑛宫内,就让小意子下去休息,只留了水烟一人在身旁伺候。她回来后马上换了一套素净的衣服,那套满是鲜花香气的衣裳拿到远远的,就像是一件让人看着就感觉不舒服的东西。
她支着脑袋斜躺在卧榻上,枕屏中的青山绿水如静止了般,散发着宁静脱俗的气息。
“小姐。”水烟轻唤了一声。
“嗯?”琉舒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慵懒的味道,她微微睁开眼睛。
“小姐,唉。”水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忧心忡忡地看着琉舒。“小姐你今天那话,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琉舒与德妃交情恶劣,这下子又得罪了她那边的人,这以后可怎么办?
“不然怎样,难道要我说,那朵牡丹不配齐妃?”那种形势哪有得琉舒选择,齐妃都发话了,她哪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那种情形我不是选一就是选二,而且你看赵御媛,齐妃让她任性胡来,可谁也不敢说她的不是,齐妃今天游园,只是想给德妃那边一个下马威而已。”
识实务者为俊杰,琉舒当然知道齐妃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小姐啊,那朵牡丹,那朵牡丹里面可是有文章的啊。小姐你此言一出,万一让别人以为你是齐妃那边的怎么办?”
“我知道。”琉舒侧过身去躺下,枕着如意头型花枕,睁开眼睛看着上方。“花中之王,呵,齐妃野心可不小啊。。。。。。”
“如果我不这样回答,我的下场就会跟德妃差不多了。她特意在众人面前待我那么好,早就逼着我站在她那边了。”
如果不这样回答,琉舒就会成为齐妃的眼中钉,今天齐妃邀请她来游园,恐怕是为了试探吧?琉舒除了表示自己对暗杀那件事情知道的不多,表现得对齐妃毫无戒心,那才能减低她的敌意。
“暂时危机是过去了,可也不能松懈啊。”琉舒起身,往书案那边走去,拿了张宣纸,再从笔架上拿出紫毫笔往上面写字。“水烟,帮我将这个送去给玄武门那个叫康忠的侍卫。”琉舒将写好字的纸叠好,交给水烟。“让他将这个交给岳公子,可别耽误了。”
“是。”水烟接过纸张,二话不说马上送去了。
还没到晚上,琉舒就已经觉得累了。水烟出去以后,琉舒吩咐明月将套衣服扔了,然后躺回床上。
她深知,单凭她一个人,是无法和齐妃抗衡的,只能假意顺从,等待时机。
虽然勉强了点,可现在也只有德妃能牵制着齐妃,至少,德妃有她的优势。
琉舒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但愿李鸿轩不是个凉薄的人。
月华如水,在前方带路的水烟挑着一盏绸面宫灯走着,琉舒踏着满地霜华来到馥香宫前,水烟进去通传了一声,馥香宫的侍儿就领了琉舒过去水榭,只见德妃披了件藏红色桃花纹宫绸披风站在雕栏前远望。琉舒站在她身后轻唤了声:“德妃姐姐。”
德妃回过头去,见是琉舒,她低下头。“是妹妹啊。”
琉舒站在后头看着德妃的背影,色彩鲜艳的披风也无法掩盖她的落寞,本来如牡丹那样骄傲的人儿此时却如此惆怅。她的眉目没了往昔的飞扬神采,眼神也如夜色空蒙。
“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任性,只看到仇恨,往昔所做的一切实在对不起妹妹,我。。。。。。”
“姐姐你不要这样说,我都知道。”琉舒叹了口气。“我没资格要求你原谅我的父亲,父亲的债,就由我来偿还吧。”
“妹妹不要这样说。”德妃抬起头来愧疚地看着琉舒。“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我是不应该把恩怨强加于你身上。”德妃悲凉地一笑。“世事无常,谁会想到,背叛我的居然是我身边的人,可是,可是习习她。。。。。。”
“姐姐请节哀。”
“妹妹不懂,习习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断不会背叛我。那天她来到我这里时哭得真切,我是知道她不愿这样。我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可却无能为力。”德妃神色沉痛,握紧双拳愤恨地看着琉舒。“一定是齐妃那个贱人,这宫内就她巴不得我早点去了。那贱人的歹毒心肠我以前领教过,想不到她现在依然这么无耻!”
“姐姐要冷静。”琉舒看着激动的齐妃理智地安慰道:“现在的处境于你非常不利,如果姐姐再跟她硬碰硬,那后果不堪设想。”
德妃点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是我失仪了,妹妹不要见怪。妹妹不计前嫌地相助蓉仪记在心上,日后定当报答妹妹相助之恩。”
“姐姐言重了,琉舒只是不想皇上伤心而已。”
“皇上。。。。。。”提起李鸿轩,德妃神色复杂,凭依栏杆看着无尽夜空,往日温情历历在目,可都变得不真实了。“他这些日子都待在别人那里,可曾想过我?”
琉舒沉默,是啊,这些日子李鸿轩人在哪里,可有想起她们?后宫女人何其多,没了一个还有一个,她们到底算什么?
“呵呵,也许他根本没爱过我吧。当初如果我不进宫,我就会被满门抄斩,他也只是看在父亲的份上才让我留在他身边,不然的话。。。。。。”德妃自嘲地笑着,那种美丽犹如花开过头落满地的失望。
“姐姐,眼下是自保为重,其他的还望姐姐先放一放。”琉舒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可她就像一个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人,她是他的人,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什么位置,又为什么要卷入这样的纷争当中。
德妃凝视琉舒良久,忽然道:“你真的很像你父亲,我只见过谢相一次,可那种决断和冷静却让我无法忘怀,那天。。。。。。”
琉舒一怔,手不自觉地模上挂在脖子上的蝶恋花。
微微地扬起嘴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似乎终于明白了李鸿轩那天的反应。
“原来如此。”
其实说再好听的话,他依然是心存芥蒂。
“姐姐请多保重,要怎样在这里生存下去全看姐姐怎么想,望姐姐以后能三思而后行,勿要再大意了。”
“我不会就这样输在这里,妹妹放心。”德妃点点头,言谈间又恢复了往昔的自信。“我怎能任由那贱人横行,她欠我多少,我都要她加倍奉还,否则岂不便宜了她。”
“如此,妹妹就不再多言了。”琉舒施礼告退,青纱白衣轻飘,如夜色逶迤。
德妃看着那个清冷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当中,直到消失在那无尽长廊里。
晚上,水烟细心地帮琉舒梳理那一头乌发,菱花黄铜镜前,琉舒将挂在脖子上的蝶恋花拿了下来放到妆奁里。
“哎?小姐您不是很喜欢这块琉璃的吗?”
“是啊,我是很喜欢这块琉璃。”琉舒看着镜子中长发披肩的自己笑了笑。“怕弄丢了,所以放在这里。”
水烟了解似地“哦”了一声,然后伺候琉舒更衣安置。
当夜,皇上留宿孟才人处,次日,孟才人赐封为禧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