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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卷五十四 悲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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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于各领风骚,嫣红柳绿,打扮的都是万分精致的妃嫔中,乔可柔只着了件刺绣精美的亮银色织锦长裙,乌黑的长发单梳成髻,发上镶的沁白珍珠在掺差着明火的月光下微微发亮,未着丝毫粉墨的素脸娥眉更是苍白欺人。
终究还是忍受不了这一幕幕虚伪不堪的笑容,令人头痛欲裂的言语,乘无人注意,可柔悄悄起了身,退了下去。
即使打扮的如此不起眼,熹柔还是瞟见了妹妹的离去,只是碍于皇帝兴致正高,不好请辞,她依旧是笑脸盈盈地端坐于位,诠释好与自己身份,地位相称的角色。
沿着御花园的青瓷小道,过了坐廊空架桥,不知不觉中可柔并未离开此地,竟然登上了观星楼。
风抚动了她的浓墨发丝,她的珊瑚耳饰,飘扬起的裙角中,轻晗低头,油生一抹温柔,可眼中景象却着实刺痛她的双眸:齐天浚握住姐姐的手,正低声柔情地向她述说着什么,他,还记得她吗?那个本是怀有皇长子,受尽宠爱的乔婕妤?
孙太后,晴太妃,夏侯修仪,许宝林,上官宝林,水美人,楚御女,表姐晓逸的面庞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挣扎、纠缠、剥离,辗转其中却难以脱身。熹柔姐姐……我想回家,我好怕,在这里快不能呼吸了。
好似又回到那日自己九死一生的场景中:可柔惶恐地猛睁如雾双眸,元泰宫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哀伤的表情。她嗅到了空气中那丝挥之不去汹涌翻滚着殷红色的血腥气味,就连浓浓草药气息也压盖不住。
皇上见她醒来,很是激动,环抱住娇躯,切切道:“可柔,你终于醒了!”
未语泪先流,可柔忐忑不安,却还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抚到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已是一片平坦。呆瘫在齐天浚那充满温暖的怀抱中,可柔却感觉如覆三尺寒冰,心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顿了一会,就在大家以为她又昏睡过去时,几乎是号啕大哭,可柔狠狠抓扯住齐天浚前胸的襟裳:“没有了,孩子,皇上,我们的皇长子没有了。”
被她发疯似的举动吓了一跳,许宝林示意奴才们上前拉开可柔紧扯住他的柔夷,却被淑妃拦了下来。
只是紧紧揽住她,齐天浚不再言语,看向淑妃的眼神满是深深痛惜和忧伤,无端在诉说着:无奈,哀愁。
淑妃接触到他的目光时,深深一震,他,难道对可柔......
察觉出三人间的异样,许宝林在一旁抹着泪劝说道:“婕妤娘娘,您别伤心了,您这样,皇上也难过伤心啊。”
未理会她,哭得声堵气噎,身体剧烈地发抖的可柔尖声唤道:“是谁夺走了我的孩子?”
倒抽一口冷气,齐天浚有意隐瞒她:“可柔,没有人夺走我们的孩子,是他福浅命薄,是上苍在责罚朕。”他知道这事断不会是媚兰所为,在查清之前,决不能让可柔与媚兰为敌。
哭声扰耳,叫声哗然,然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熹柔心底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他心中果然还是只有夏侯媚兰,可柔,皇长子,还有自己,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为了她居然能和母后翻脸,若是拿天下去换,他怕也是愿意的吧。而为他赦君夺储,为他日思夜梦,为他管理后宫,最终却还是比不上那个女子。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滞了,静立不语,也不再落泪,沉默了片刻,熹柔的目光变得残忍而强韧,她要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她要夏侯媚兰将来拜在自己脚下。既然得不到夫君的爱,那就寻求可以保护自己和可柔,乃至乔家的权位吧。
想到这里,熹柔不顾他人目光,稳稳走上前去,半跪于地上,紧握住齐天浚和乔可柔的手,字字坚定,郑重地看着他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何来上苍的责罚?若真要责罚,也该由臣妾代过。”
转而又看向可柔道:“乔婕妤,不要在追问没了孩子的原由了,失去皇长子,皇上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难过。”话虽说的冷酷,但熹柔眼中全是怜惜,只求可柔能够理解此时她的心情,她们的处境。
可柔听得糊涂,却是无暇顾及,也不想去明白,甩开握住自己姐姐的柔夷,悲愤难抑,对着齐天浚恨声道:“皇上,臣妾敢断定是有人蓄意要谋害皇长子,并非像您所说那样,是他福浅命薄,难道就任由杀死皇长子的人逍遥法外吗?”
齐天浚神情渐渐凝滞如冰,面色阴沉如墨,低声说道:“难道你还怀疑朕的话?”
“皇上若不是想包庇某人,为何如此?”已被丧子悲痛,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可柔无视姐姐的暗示的眼神,径直反问道。
立于几人身后的许定凝甚是自得,余光微扫了一下一旁的上官天宁,心中暗乐:乔婕妤怕是得失心疯了,淑妃都已暗示她不要再追问了,还如此不冷静。这后宫,这乔家,是该有位失宠的后妃了。
终究失去了耐性,何况在众多人面前,齐天浚放开环抱住可柔的双手,含着怒意地说道:“朕的判定启容你随便猜疑,婕妤,念在你才失皇子,朕不问罪于你,你好生反思下。”话毕,拂袖而去,将可柔摔回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