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秋白》道听途说者

2、章二

　　淡淡的轻雾笼罩在精致的瓷杯上，杯中浮着几片名唤“游龙浮云”的茶叶，百年才不过产几两，若不是孔秋白到访，否则凌虚仙人平日是绝不舍得拿出来的。
　　孔秋白浅浅饮了一口，眉头渐渐舒展开，道：“师父今日为何事找秋白，连这‘游龙浮云’都拿出来了。”
　　对面的白眉老翁也饮了一口茶，缓缓舒了一口气，双目带着和善的浅笑看向孔秋白，问：“听贪狼说，你收了个徒儿？”
　　孔秋白如是答道：“是。”
　　“听说，是只狐妖。”
　　“玄天火狐。虽然尚且年幼，但我的眼睛不会骗我的，确实是、、、、、、”
　　“神兽？”凌虚仙人惊讶道。
　　孔秋白摇摇头，“经历了数千万年的变迁，血统早不如从前了，但说是半个神兽倒不为过。”
　　凌虚仙人看了他半响，忽然指着他笑道：“秋白啊秋白，你这双眼睛真是宝物。半个神兽？如今这半个神兽也是尤为珍贵的，却叫你给寻着了。”
　　“师父过奖了。”孔秋白垂眸注视着茶杯，神色有些焦虑。
　　“你收了个好徒儿，为师也没有什么好赠与他的，不如把血灵珠送他好了。”凌虚仙人眯着双目思索，片刻，开口道。
　　“这、、、、、、这礼太重了。”孔秋白有些迟疑。
　　“无妨无妨，秋白，你明日便将他带来叫为师看看。”
　　“是，师父。他也该来看看您了，明日秋白便带他来，那秋白先退下了。”说完，孔秋白便要起身离开。
　　见他急着离去，凌虚仙人不禁问道：“这么快就走了？”
　　“这、、、、、、今日妖族墨云少主来找贪狼，可不能叫他遇见狐若。”孔秋白略有些尴尬道。
　　“哦？”凌虚仙人饮了一口茶，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怕墨云小子带坏了狐若，却不在意他是否会带坏了贪狼，你待他们二人态度截然不同，你、、、、、、不说了，不说了。你担心狐若便去罢。”
　　“是，徒儿告退。”
　　待狐若与贪狼、、、、、、本是相同，只是贪狼已无法纠正，而狐若还未做错罢了。
　　他不愿狐若也学成贪狼那般惹是生非，仅仅如此。
　　不多解释，孔秋白朝凌虚仙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几乎是孔秋白前脚刚走，贪狼后脚就进来了。
　　“师父，享用这等好东西怎么都不叫徒儿一声呢，也让徒儿沾沾光不是？”贪狼眼尖，刚一进门便见着桌子上的瓷杯，顾自往软椅上一坐抱怨道。
　　凌虚仙人含笑看着他道：“秋白刚来过。”
　　贪狼愣了好一会才端起孔秋白喝了一半的茶，看向凌虚仙人，问：“他不是天天忙得几乎不睡觉吗？怎么会有时间来师父这里？”说着，颇为惋惜的看着瓷杯，道：“剩下这么多，不喝浪费了。”说完，仰头便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半天无奈地摇摇头，“茶倒是好茶，可惜少了点。”
　　凌虚仙人轻笑着摇摇头，道：“平日里秋白说你轻浮无礼倒是真的。如今秋白收了徒儿，你一个做师叔的也该改改这坏毛病，省得带坏狐若秋白定不饶你。”
　　“哼！狐若狐若，他倒是上心！天天念着那个小子，一会不见便丢了宝贝似的到处找。前两日我不过是与那小狐狸说了一会话就被他赶出来了，我又不会吃了那个狐狸，他倒是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一提这个苍狼就来气，扔下瓷杯起身就往外走，“不行，我得去问问他，这么大的玄翎殿，难道只得那只狐狸住了？我都住八百年了他还想赶我出来，想都别想！”
　　转眼贪狼便气冲冲地出了凌虚宫，凌虚仙人也不阻拦，悠然地品着茶，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

　　贪狼回了玄翎殿，伸手推开书房却不见孔秋白，不禁有些诧异。
　　“你主子呢？”贪狼一把抓过整理字画的不知，语气不善地问。
　　不知莫名其妙地被提溜起来，只好答道：“主子在西院狐若小主子那儿。”
　　贪狼皱了皱眉，扔下不知提脚出门。
　　又是狐若。
　　他眼中便只有那只狐狸了罢。
　　翠竹挡住了贪狼的身影，将他融入了一园春色中，透过交错的竹绿，园中的石桌旁，隐隐见着两个身影。不知为何，明知孔秋白便在不远处，他却突然不敢上前质问。
　　贪狼望着眉宇间皆是一片清冷之意的孔秋白，躲在竹丛后半步也迈不出去。
　　上去说什么呢？
　　八百年，八百年不短。他与孔秋白同住一屋檐下八百年，却不如那只狐狸几天的亲近。同是孔秋白捡回的，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他是该质问他，但、、、、、、
　　如何开口？
　　他怎开得了口？
　　贪狼轻轻叹息一声，片刻，转身缓缓向外走去。
　　耳畔悠悠传来一个声音，贪狼不禁烦躁地皱下眉。
　　“师父，怎么这几日都不见贪狼师叔？”狐若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抬起的脚步却没落下，贪狼回头看着身后，目光落在那张百年来都没有丝毫笑意的脸上。
　　孔秋白想了想，不禁疑惑地喃喃道：“他这几日都没回来？”
　　贪狼脸上的表情僵住。突然，他纵身一跃，整个人飞出了院子，脚下的风惊起几只落在竹林里的仙鸟，落下一个雪白的羽毛。贪狼飞出时孔秋白才看见他，自觉失言，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贪狼早已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