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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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亚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办事爽利、胆大心细的人。尽管她手上做着取人性命的活计，还在这一行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但她还是改不了做事犹豫、谨慎多疑的性格。
就这么矛盾着，申亚度过了自己28岁的生日，带着“夜猫”这个称号混过了十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故事是少不了的。
一个不见光的行业，一个不见光的人，她的故事想必不会无趣，所以也有闲得无聊和好奇心颇重的人愿意花大手笔，只为听申亚讲一两个自己的故事。
申亚呢，虽然做事是犹豫了些，但对于钱这种东西，她只觉得多了，百利无害。所以，也总是愿意对自己的顾客讲一讲陈年旧事，还把故事的私密程度划分了几个等级，按等级收费。
为着这项收费活动，也为了方便接活，申亚在C市最脏乱最无管制的夜市区一个极偏僻的角落里，开了一家没招牌的小甜品店。
至于为什么是甜品店，这就是申亚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深思熟虑出来的，最能掩盖她职业的店铺形式；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除了会弄蛋炒饭，做得最好的就是草莓蛋糕。
一个只卖蛋炒饭和草莓蛋糕的甜品店，一个总是穿黑色皮夹克配豹纹皮裤，涂大红色口红的女老板，是夜市里不起眼又怪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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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草莓蛋糕，不要草莓。”
小小的甜品店，今晚迎来了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
男人长得高大结实，一走进店里似乎能把整个店给填满了。
申亚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研究了颇久的《神雕侠侣》，从玻璃柜台里端出一个心形的草莓蛋糕，拿出叉子把蛋糕上三个鲜红的草莓一口一个塞嘴里吃了，才把剩下的蛋糕端给了客人。
男人看着蛋糕上三个明显的凹槽，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对申亚说：
“就一个小事儿要你帮忙给说下，这是预付的定金，报酬的一半，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
申亚接过男人递来的支票，看了一眼就丢了回去：
“这么点儿找不到人。”
男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给雇主说的。不过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雇主还是个高中生。”
申亚看着男人一口未动的蛋糕，冷哼了声说：
“要不要脸，学生的活都接。现在的学校都教怎么雇人‘卸货’（注一）么？”
男人看着申亚的视线，抿了抿唇，举起手里的勺子，艰难地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皱着眉吞了下去：
“这小孩就我泡夜店的时候认识的，看着十七八岁，实际挺老成的。来头不小，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出这小孩是新株社的小公子。”
看着男人开始吃蛋糕了，申亚收回了视线：
“找别人吧，这点钱我无能为力，新株社的事我也不想扯上关系。”
男人看着手里的支票，无奈似的摇摇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小公子说了，事成之后，除开报酬，再加上报酬三倍的赏金。”
申亚“刷”得把支票又抽回来，揣进怀里，面无表情地问：
“什么活？时限？要求？特别项要加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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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亚坐在火车站候车室靠垃圾桶的凳子上“呼哧呼哧”地吸溜着一桶统X老坛酸菜面，旁边有人拿了大白眼时不时看她。
刚开始她还不在乎，毕竟以前没混出头的时候没少受过这种眼神，不过让人看久了也觉得不爽，申亚抬头就把职业眼神甩了出去，唬得那人再没敢看她一眼。
满意地喝下最后一口面汤，捣饬一番，申亚拿出大红色的口红把嘴唇仔仔细细抹匀了，拎着她那心爱的上面印着倒写的“LV”的黑皮包踢踢踏踏地走出候车室。
S市的秋夜很凉快，只穿了皮夹克的申亚抖了抖，却还是极有风度地扭腰挤上了辆公交车。
车上人多，不认识的认识的都面团儿似的黏在一起，反而暖和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多了，申亚总感觉有人在时不时地摸她的屁股。人太多，连转转脖子都艰难，申亚忍到了目的地。
听见广播里传来自己目的地的名字，申亚松了口气，抬手撩撩头发，扭着腰又下了车。
下车没走两步，刚开动的公交车急急忙忙停了下来，就听见车上一片混乱，有人尖叫着：
“天啊，血！这个人脖子突然爆出血来了！”
申亚听着身后一片嘈杂，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扯出一丝笑意，脚下不停。
夜里的S市霓虹闪烁，倒比白日更添了几分颓靡妖娆的风情。白日里见不得光的东西在夜里都冒了出来，借着朦朦胧胧的灯光把自己衬得好看了些。
一条阴暗的小巷里隐隐传出棍棒击打□□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叫骂声和低低的求饶声。
“昆哥，昆哥，您就再宽限我几天，三天，三天后我保证把欠您的前都还清！”
被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男人称作昆哥的人冷哼一声，示意手下人收手，蹲下身来拍拍男人的脸：
“不是我说你，你以前好歹也他妈是个半吊子研究生，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熊样儿？得，看在你以前还孝敬过我的份上，再给你两天，两天后你再这样，你也不用再见你弟弟了。别怪哥狠心，谁叫你惹到了上面的人？”
说完又踢了男人几脚，招呼着手下一窝蜂地走了。
人刚走没多久，地上的男人颤了颤，挨着墙角站了起来，淬出一口血沫，从裤兜立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两口，对着小巷深处的阴影骂道：
“看戏看够了，看够了就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阴影里的人也没磨蹭，爽快地踢着高跟鞋走了出来，豹纹皮裤，大红色口红，不是小甜品店老板娘是谁？
“你这嗜好还没变？这么喜欢被人打，当初怎么不当打星替身去？半吊子研究生。”
申亚面无表情地讥讽。
刚才还狼狈不堪的男人此刻从容地伸个懒腰，半点不像被人横狠揍过的样子。
“我就想活动活动筋骨，免得突然接到某个大美人介绍来的生意手脚不灵活了，死得太难看。”
“那你整什么研究生？你高中毕业没？你那变态小弟弟还没过够苦难兄弟的瘾？”
男人嘿嘿一笑，递了根烟给申亚，申亚拒绝了。
“喔，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抽烟，就爱吃那啥蛋糕慕斯的。回头给你买俩个带家吃去。这次可不是苦难兄弟，早换了，换苦难哥哥和赌徒弟弟了。你也知道小西没干这行之前一直想当个偶像剧明星来着，咱这哥哥好歹补偿一下，满足他那点儿表演欲。”
申亚从黑皮包里抽出张支票，抖了抖，说：“有活儿，接不接？”
男人接过支票一看，笑了笑：“你让我给小西买糖吃？”
“这是报酬的一半，事成后三倍赏金。雇主是个高中生，我就抽25%。”
男人吹了声口哨，眯眼一笑：“您这是赔本买卖？”
申亚面无表情地朝巷外走：
“这次的活跟新株社有关，你跟小西一起出活，我抽25%，不亏。”
“可也没赚不是么？”
申亚转头平静地看着男人道：
“我不想和新株社扯上太多关系，给你的情报不会太深入，三日后让小西来店里找我，我会把东西给你们。”
男人点点头，问：“这次的货什么来头？”
申亚抬头看了看黑魆魆的夜空：“雇主的哥哥。”
“你认识？”
“一个老顾客而已，常来听我讲故事。”
“他能吃得下你的草莓蛋糕？！”
在接收到申亚飘过来的眼神后，男人笑着摆摆手：
“说笑说笑。”
“新株社很快就要选下届当家人了，这么混乱的事，我不想引火烧身。”
男人耸耸肩，跟着申亚走出巷子。
“你又吃老坛酸菜面了？真可怜，哥哥带你去前面那家……”
今夜无月，而夜，才刚刚开始。
注一：在本文中，为业界行话，即“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