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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一瞬情浓 ...

  •   湘竹吃痛,捂着脑袋想跑,左右都是他手臂,又拍又推无果,他一拢胳膊锁得更紧,“老实说,奥兰多有没有人追你?”

      湘竹戏谑,“有啊,都是钻石王老五。比如研究生院有一哥们,本来今天约我出去,你来了,我只好推掉,那可是我们系主任世交的儿子,商院横着走的人物……”

      “你就编吧。”

      “不信?你随便打听, MBA二年级的Roger Hammer是不是发下宏愿要把乔湘竹追到手,我们系主任Paul Jarley是不是老Hammer的铁哥们……”

      琥珀眼睛微眯,湘竹哆嗦一下,声音越来越小,“我说真的,一个字都没骗你……”

      “你看上他了?”

      “不行啊?”

      “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湘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悦,若在平时真吵一架也没什么,可现在一年也相处不了两天,她不想惹他一丁点的不开心,“好吧,那我告诉他,我叔叔不同意,让他别痴心妄想了。”

      莫子宁盯了她半晌,突然照她腰间狠掐一把,“你耍我?!”

      “嗷,好痛……明明你自己乱理解……”

      不敬长辈还嘴硬的下场就是她整个人被他抱离地面抛了起来——当然水泥路面不比练功房地垫,他没敢真抛,虚张声势掂了掂,幅度却着实不小,湘竹吓得尖声大叫,路人纷纷侧目,姑娘们心驰神往,小伙儿们滴汗遁走。

      “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别阳奉阴违,我会让皓月盯着你。”

      “嗯?”难道说的不是一回事儿?“盯着我什么?”她要捉弄他谁能盯得住?

      “盯着你不许谈恋爱!”

      “啊?”湘竹一呆,“这点自由都不给?”

      莫子宁改口,“不许在美国谈恋爱。”

      “为什么?”还是很没人.权啊。

      他恶狠狠地,“你要在这里结婚成家,我就更不用指望你能回来了!”

      扮出来的凶神恶煞,为什么潜藏了那么真实的郁郁不安,滴在她心里烧灼疼痛,还有一点带着甜蜜的苦涩辛酸。

      “别紧张嘛,”她强作懵懂笑颜,“我不回去你可以来找我啊。”

      “那不一样。”他轻轻拥她入怀,“我不想一直生活在不知哪一天就再也找不到你的恐惧里。”

      就是他在MK湖边抱紧她时弥漫的那种恐惧,因为恐惧,他压抑着不去找她,怕她跑得更远,因为恐惧,他用永远云淡风轻的邮件掩盖刻骨思念,因为恐惧,她杳无音讯一年他不曾责怪甚至不问为什么,因为恐惧,他不敢说跟我回去,只能在半真半假的呵斥里推翻那一句你喜欢怎么都好。

      怎么会好呢,若她不在。

      她都懂,他的恐惧她都懂啊,可是她不能为着他对一种可能性的恐惧,踏上一条注定毁灭两个人的歧路。

      “子宁叔,我保证再不会不告而别,我保证你随时都能找到我。”她望着他的眼睛,虔诚而郑重地承诺,“你不要害怕,我们没有分开,只是有一点距离,有一点时差。”

      只是我再不能随时随地抓起电话就听到你的声音,伸出双手就享受你的拥抱,只是你再不能托着我在练功房里飞旋,送我走上聚光灯闪耀的领奖台,我们都再也回不到过去那十一年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的岁月,我们都再也不能尝试那些美丽而又危险的,关于未来和老去的诺言。

      人潮汹涌的DHS,他们在街角静静相拥。

      回到宿舍,Bonny正抱着沙拉看电视,见湘竹进来,迫不及待地叫住她,“竹,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湘竹脱了鞋坐到她对面沙发上,“什么事?你和章皓月的事?”

      “是呀,对不起啊,他说先别告诉你,我以为你,嗯,暗恋他呢……”

      湘竹丢过去两颗卫生眼,“谁像你眼光这么差。”

      “嘿!”Bonny扑过来掐她,“你眼光好!找一个那么老的!”

      “Bonny!那是我叔叔!”

      “你们东方人真奇怪,明明就是男朋友,非要叫哥哥,叔叔,这样会弄乱的……”

      “打住,打住。我们只会把男朋友叫哥哥,不会叫叔叔,叔叔就是叔叔,不是男朋友,明白?”

      “不明白。”Bonny无辜地摇头,“你们在DHS那个样子明明就是一对啊!”

      湘竹皱眉,“一对你个头啊,不要胡说。”

      Bonny一拍脑袋,“哇哦我明白了,他暗恋你。”

      “……”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您不是说没亲过嘴都不叫暧昧,没上过床都不叫恋爱么?”

      “乔湘竹!不许装傻!”Bonny左右开弓捏她的脸,“本姑娘阅男无数,判断岂会有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要没点非分之想怎么可能那样对她……”

      “Bonny Cashin女士,我再跟你说一遍,那是我叔叔,我爸爸的亲弟弟!”

      “那又怎么样?你想说那是□□吗,希特勒的妈妈是他爸爸的外甥女,希特勒自己的情妇也是他外甥女,克利奥帕特拉还嫁给自己弟弟了呢……”

      “瞧你举的都是什么例子!你觉得这正常吗?”

      “不正常,可谁说生活一定要跟别人一样?”Bonny开始滔滔不绝,“竹,你不要自欺欺人,你们牵手的样子,拥抱的样子,他看着你的样子,哦上帝,还有你现在的样子,谁会相信你们是叔侄?你们看起来多么相爱!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不知道旁边经过的人都很羡慕你们,包括我!竹,这里是美国!一切皆有可能的美国!放心,皓月没看到你们,我也不会告诉他,但你要勇敢一点,我会支持你!”

      湘竹摊手,“Bonny你真可爱。”她站起来,“不过,你该睡美容觉了,你的黑眼圈比昨天重哦……”

      “真的?怎么可能?我刚用过眼膜……”Bonny跳起来光速冲回卧室。

      这里是美国,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所以她那么放肆,像死刑犯享用最后一顿美餐般享用她姗姗来迟的爱情。明天他就走了,一切归于平静,留给她的只有二十四小时完美得不真实的回忆,这样残缺的爱情,她没有勇气承认,尽管那些痕迹早已无处遁形。

      第二天起来,她的黑眼圈比Bonny重得多了。

      湘竹花了空前的二十分钟化眼妆才勉强把两圈青影遮住,即便如此开着小本田到Crowne Plaza居然还是提前了许多,莫子宁一开门就问,“这么早?上午没课?”

      “翘了。”湘竹吐吐舌头,“没听说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吗?”

      莫子宁难得没训她,只是揉了揉她脑袋,转身继续收拾东西。新闻里财经评论员正卖力分析着昨晚恒生指数大跌的原因,湘竹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出不对,“这是财经频道啊,你怎么开始看这个了?”

      “这一年比较闲,炒了几支股票。”他不在意地回答。

      “港股?”

      “嗯。”

      都问到这里了,湘竹深吸口气,“高文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忍了大半年的问题,终于在即将离别的清晨问了出来。莫子宁背影一僵,“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知道你恨高文迪,我也恨!可你为什么要卖夏乐……就为了扳倒她,值得吗?……”

      “值得。”他淡淡回答,“我说过我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她那么做,怎么可以不付一点代价。”

      逆光的他在窗前投下长长阴影,影子没有重量,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杨氏的两成股份,你不要也就罢了,可那是夏乐啊……十五年心血才有今天的样子,你一声不吭说卖就卖了……”

      “转让而已,不是关门。夏乐已经是公司运作的私立学校,不在我手里一样可以发展得很好。”莫子宁转过身,看着她笑起来,“幸好招老爷子对韶音没兴趣,不然整个云池就归了他了。”

      湘竹难受得都快哭了,“他要你就给啊……”

      “傻丫头。”他走到床边,轻抚她的头发,“你不是早就知道,你比云池重要。”

      “可是……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这是两败俱伤,你亏不亏……”她忽然又想起件事,猛地抬头,“子宁叔,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夏乐估值不会超过六千万,案值都没过亿,长天举手之劳的事,乔远恒为什么不救?”

      莫子宁沉默片刻,将她一颗小脑袋贴到自己肚子上,“别问了,你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就行。”

      “不行!”她挣扎出来,倔强地盯着他,“你说过夏乐要留给我,云池要留给我,结果你不跟我商量一声就卖了,现在连我的知情权都剥夺?!”

      莫子宁又揉了半天她的头发,终于半蹲下来和她平视,“好,我告诉你,高文迪来历不光彩,一直想在长天做点成绩站稳脚跟,星河放出一个项目,条件诱人,高文迪就上钩了,合作条款的确有漏洞,但她想不到我们是要跟她同归于尽。我和招老爷子一起做的局,星河亏了四千万,夏乐是我对他的补偿。他看上夏乐已经很久,只是知道我不可能卖所以一直没提,这次是我主动找的他。至于乔远恒为什么不帮忙……”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更凉,“高文迪对你做了什么,我就对她做了什么。”

      湘竹倒吸一口冷气,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你,你是说,你拍了她……”

      “是,我把照片直接寄给乔远恒的母亲,只要长天敢出手,我让乔家陪她一起名誉扫地。”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手段原来如此简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是他比高文迪更狠,高文迪只是利用了潘若然母女的软肋,莫子宁却舍得半生心血给她陪葬,高文迪有Julius这个替罪羊,莫子宁的筹码只有他自己,高文迪为的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他别无所图,唯一目的是替他的小竹复仇。

      这不是世人熟知的,清高孤傲中正儒雅的莫子宁。

      赵谦侵犯钟寻,岳涵杉谋害谢婷,甚至招沁欺负她乔湘竹的时候,他眼里都闪过这样的冷酷与戾气,只是那些寒意转瞬即逝,不可捉摸。唯有这一次,高文迪将他的宝贝伤得太深,他再也无法掩饰切齿的愤怒和仇恨,他不像钟寻提着刀子找上门去,莫子宁精心策划,隐忍以待,一刀见血,一招致命。

      可是这一刀同样也刺在她心头。

      她离开是想还他一份平和宁静的生活,反而来不及阻止他为她赔上十五年的拼搏奋斗,为她从单纯美好的艺术家变成心狠手辣的商人。离开是错,留下是错,无论怎样她都错了,更可怕的是她无力补偿。

      “子宁叔,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她伸出手轻抚他消瘦脸颊,心疼得无以复加,“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没有受伤,你这样,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他压住她的手,笑意从她手心里慢慢漾出,融化那令人窒息的阴郁,薄唇微动,似乎有话未尽,湘竹望着他,他却又抿住了嘴巴。

      “你……有话就说嘛。”她眨了眨水雾迷蒙的眼睛,软语娇嗔,一如过去每一次伤心难过撒娇的时光,莫子宁不得不站起来,颇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谁给你剪的刘海,太丑了。”

      “……”这话题太跳跃了好吗。

      “出租车十点过来,还有点时间,给你剪剪刘海吧。”他自说自话地拿出梳子,翻出剪刀,又从浴室里拎出一条没用过的大浴巾罩到她身上,“起来,到窗户那边去。”

      上一次让他摆弄刘海还是四年前,那时她还是个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女中学生,时光穿梭,扎破了多少青春的泡沫。

      “干嘛挤眉弄眼的?”

      “你……你手艺没荒废吧?”她把自己包成个蚕茧,从里面捏着浴巾两只角,战战兢兢地,“哎,哎,你慢点儿,我怕你戳着我啊。”

      莫子宁笑,真拿梳子戳了戳,“头抬高点,看着我。”

      她乖乖扬起下巴,额头上不时传来微凉触感,有时是梳子,有时是手指,他不说话,房间渐渐安静,只剩剪刀细碎的咔嚓咔嚓。她看着他,看着他专注的眼睛,他的眼睛清邃漂亮一如既往,眸光扫过,如情人间不经意的抚触,石落心湖,涟漪一圈一圈,潮涌岸边。

      那样浅的琥珀颜色啊,为何涌动着那样深那样辽远的温柔与眷恋。

      她闭上眼又睁开,羽睫异动,吸引了他的目光。

      “怎么了?进眼睛了?”

      她嘴角弯弯,不说有,也不说没有,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她不知如何回答。

      他便放下剪刀和梳子,低头细细端详她,奥兰多的早晨天蓝如洗,十五楼的窗前阳光如瀑,他离得这么近,呼吸里都是秋天果树的芬芳,他的指尖停在她眼角,他的颤抖不是她错觉,他的流连让她忘了时间。

      她忽然伸手环到他颈后,一双红唇抢在理智之前贴上了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一瞬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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