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揣龠

7、童年

　　虽然接到舅舅的电话我立刻离开动身赶回了老家，终究还是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之后在舅舅的帮助下顺利的举行了葬礼。母亲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自从为了嫁给父亲而和娘家彻底闹翻，只有最小的舅舅还与母亲有来往。这些年来多亏他照顾母亲。
　　前来吊唁的人本来就少，现在只有我和舅舅坐在廊檐下。望着庭院中那两棵光秃秃的海棠树。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淹没了阳光，也就没了阴影。风好似要冲破天地束缚，愤怒到了极点，四处冲撞，却不能摆脱这命运的枷锁，最后又变为恹恹的烦闷悲哀，无力的消失。
　　“舅舅，这些天麻烦您了。”
　　“… …”看来他还在为我从回来到现在没有哭而生气。
　　“我明天回首尔。这里还要拜托给您。卖掉或者出租都可以，您做主就是了。”
　　“在中！ 你是不是疯了！你妈妈死了，你知道吗！你再也没有亲人了！你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你有没有良心啊！”舅舅终于忍不住了，气得给了我一个耳光，转身走了出去。

　　哭？我哪里还有眼泪可以流啊！！！
　　记忆中最后一次哭是在奶奶的葬礼上，那时我还在念小学，原先温暖的家不知从何时起变得陌生恐怖，因为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从此每天晚上的哭诉争吵漫骂成了这个家庭留给我的最后记忆。本来奶奶是最疼我的，尤其有人对她说我长得太秀气像女孩子的时候，奶奶就会开心的笑，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幸福和甜蜜，仿佛盛开的菊花，她会说“男孩子生得女孩子的样子是好事情哦，老人都说这样的孩子总是有人疼，我们家在中会一辈子幸福的哦。呵呵，呵呵。”
　　可惜奶奶没有看到她的小在中如何幸福的生活，在又气又病的情况下离我而去。于是我和小流氓混在一起，离家出走过，试图自杀过。现实并没有因为我的反抗产生任何变化，父母之间的争吵也升级成了恶毒的诅咒和对财产的争夺。传说中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就这样在我面前反复被打碎，插进我的心里。当我能在摔东西打骂声中看小说吃泡面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血淋淋的心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伤害了，太多太多的痛，也就不会再痛。
　　我高中毕业后，他们终于累了，离婚了。父亲带着那个情妇远走高飞，从此倜挥谐鱿止Ｄ盖琢粼诜孔永铮吮涞蒙傺怨延铮詈笮牧ν翘疲舫杉病Ｎ胰チ耸锥洗笱В胍对短永肽切┎辉赶肫鸬耐拢曛兄换乩垂酱巍?br />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把母亲临终前嘱托一定要交给我的那串琉璃佛珠收好。这是奶奶给母亲的，现在她又给了我。
　　走到院子中央，望着那两棵海棠树。母亲说这是她结婚的时候和父亲一同种下的。以前每年都会结出好多酸甜的果子，我会用竹竿往下打，奶奶就拿篮子在下面接着。不过现在只剩下几根瘦弱的枝条，寒风中显得那么萧索孤独。
　　“树尤如此，人何已堪。昂首向天，可得永年。”离婚后母亲常常喃喃自语，念着这句话。
　　其实到死，母亲还是爱着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