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欧冶 七

8、第 8 章

　　王赓一接到密报，就知道艾玉是铁了心要做菩萨了，但这菩萨是泥的，做起来十分的危险，可惜她不觉得，就是觉得，也并不以为然。

　　王赓不喜欢菩萨，他不喜欢这世上一切虚无的东西，不管是信仰还是爱情，但凡不能像枪和钞票一样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他就不喜欢。

　　王赓家原是本地的商户，到他父亲一辈才发扬光大，本家的力量功不可没，因此滋生了许多的规矩，也说不上是规矩，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得找个女人结婚，大多都是有钱有势的联姻，比如原来和艾玉的婚约。

　　王赓对婚姻嗤之以鼻，说到女人，自从她的事之后他心里就再没有谁。不过如今非要再论及婚嫁的话，他倒还有一个上佳的人选，他仔细思量过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都会是一步好棋。

　　在王赓的眼里，这世上向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
　　艾玉显然是有用的，只不过她的用处，就像是裹在华美包装下面的暖水瓶，你可以看得到，摸得着，说得出它许许多多的好处，却无论如何也喝不着那口水，这让王赓着实憋了一口闷气。

　　出面提亲的是王赓的舅舅，也算有些份量的人物了，艾玉不好当面回驳，也没有回驳的理由，妍喜算起来是她的侄女，模样长的还不错，也配得上王赓，可以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但艾玉暗暗思忖着，让跟自己上过床的男人，做自己的侄女婿，那场面不是太难堪了点儿？也亏王赓能拉得下这个脸来。

　　她绞尽了脑汁，也找不到个合适的推托之词，只好先唯唯喏喏的应着。
　　王赓的这着棋实在是高明，艾玉翻来覆去想了两天，想得透了，这个人的心思，步步为营，一颗心也就越发的凉了。
　　王赓这样子逼她，无非为了一个权字，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些旧事，在王赓眼里，不过是逼他就范的筹码罢了。

　　艾玉苦笑了一声，她是个女人，有又哭又闹的资格，可是就算再酸再苦，也只能闷在心里，醺了烂了，也只是自己的事，不敢向人抱怨一声。

　　艾玉看的明白，在这些事上苦苦纠缠的人只有她自己，别人拿她当笑话，当踏板，她艾玉两个字所代表的是丰厚的利益，是一块肥肉，周围集聚着狼豺虎豹，都张了血盆大口想分一杯羹。

　　艾玉的心眼不比别人少，王赓手指尖一动，她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这门婚事门当户对，挑不出什么差错，既然王赓喜欢，那她也就成全他，反正不是自己，也会是其他的女人，他总归是要找个人结婚。
　　艾玉在私底下约了王赓，王赓听她的声音，平淡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底，转了几个念头，这事儿不管是成也好，败也罢，她欲迎还拒，或者恼羞成怒，那都只能落了下乘，自己是吃不了任何亏的。

　　王赓摆足了架子，足足晚了一刻多钟，才步行到了镇边的小树林里，大热的天气，对面是一片湖水，波光粼粼，倒让人感到几分清爽。

　　王赓暗笑艾玉，竟玩起中学小女生的把戏来了，他从以前就最看不上她这股调调。

　　艾玉在湖边站着，一身漂亮的公主裙，背影显得十分瘦弱。王赓要比她高一头，笑嘻嘻的搂住他的腰“想我了？”

　　艾玉侧过脸来向他微笑“难得你肯心甘情愿的做我的侄女婿。”
　　“是啊，以后我得叫你声小姑姑了”王赓丝毫不觉得脸红“这可就是一家人了。”

　　艾玉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掉转了目光“我问过妍喜，她说她喜欢你，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好从中做梗，哪天挑个日子，就把这事儿定下来吧。”

　　王赓倒吃了一惊，他是打定艾玉不可能同意才会开这个口，没想到她竟一口应下来了，真要自己娶那个傻妞？

　　王赓微觉得牙痛，一手搭上艾玉的肩膀，笑着去看她“这可是件好事，难得你能想的清楚，咱们两家一联手，谁还再敢弄什么花招出来……妍喜又是个美人儿，以后在你眼皮底下，我要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你这做姑姑的，可别不好意思指点。”

　　艾玉视线微转，落在他脸上，两个人对视许久，艾玉却笑了“姑姑可不敢当，我跟妍喜也说明白了，要进王家的门，就不许再踏进我艾家一步，我这个小姑姑，她也不能再认，妍喜没说什么，看来她对你倒真是情深义重。”

　　王赓吸了一口凉气，歪过头盯着艾玉，这个女人，妍喜要不是她的侄女，他娶她干什么，这心眼转的，都快成九曲羊肠了，王赓强撑了一点笑意“我怎么忽然觉得，我不怎么喜欢她了呢。”

　　艾玉似乎也不大明白“咦，这可真是怪了，方老爷子特地来求婚，我也把事情给你打点好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我们女孩子家脸皮薄，可不像你……”

　　王赓靠近了她“我脸皮就厚了？”
　　艾玉微微一笑“这可不是我说的。”
　　“你真想我娶她？”
　　“这是你的事——”艾玉漆黑的眼瞳微微一闪“好像轮不着我来指手画脚。”
　　“我要是让你指呢？”王赓在她耳边轻声问。

　　艾玉淡淡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不会让你几句话就哄得不认得东西南北了。”她回手捏了捏王赓的脸颊“你呀，把这些功夫用在妍喜身上，比逗我玩强的多。”

　　她转身想走，王赓一把拉住她，退了两步，按在树上，狠狠的吻了上去。
　　艾玉竭力要别过头，却被对方揪住了头发，她疼的滋的一声，王赓已捏住她的下巴，野兽一般的力量，这是女人永远望尘莫及的。

　　粗暴而直接，而这种方式仿佛也最有效，艾玉渐渐的被软化了，薄薄一层衣料下面强壮的□□，指手可触，热度是那么的真实，比什么都真实，她喘息着，彷佛是想抱住他，却被王赓一把推开来。

　　艾玉颓然，倚着树干慢慢的坐下来，指尖有些抖，但不严重，不像他，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明知道不可为……

　　“没什么大不了的。”王赓抽出一枝烟塞进嘴里，点上了火。
　　艾玉有些自暴自弃，一连又吸了几口鼻前的烟雾，咳嗽着去抹被呛出来的液体。

　　王赓搂着她，很轻的，一点点的去吻她微微渗血的唇角“没什么大不了的……”
　　艾玉苦笑一声，弄得这么狼狈的人，永远不是他，当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烟头按熄在草地上，
　　她向王赓笑了笑“我认了。”

　　王赓见她脸色苍白，倒有些不忍心，柔声劝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开些，眼光放远些，别老盯着你那三寸地盘打小算盘。”

　　艾玉心里暗笑，这个人的心思只搭在功利两个字上，相教之下，自己倒显出女人的小家子气，为了一段旧情，把什么都卖了，而王赓看上的，也并不是她这个人，她要不是艾玉，在王赓眼里恐怕就一文不值。

　　苦味激得她微打了一个冷颤，天气是热的了，那个人却叫王赓，也真算是名副其实。

　　王赓看得明白，这一仗他是赢定了，艾玉虽然聪明，可惜太懦软多情，身为女人就是她的致命伤，可也因此让人觉得可爱，这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到底是逃不过自己的手心。

　　王赓有些得意，笑着搂紧了她“实不用想太多，其余的事交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