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rainysun

19、第１９章（结局三）

　　飞一般驾车前往仁川，一气呵成地停车入位，利落帅气地拔钥匙开门关门，步伐矫健地迈进电梯，上升，上升，心也随着电梯里触目惊心的鲜红数字而上升，然后卷起一阵狂风，奔向智敏所在的实验室，赶在这个女人反应过来之前把她塞进自己怀里，狠狠地抱住，三秒钟，哦不，是三分钟，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让除了她之外这世界上任何人听得到的说：“不是长腿叔叔，是长腿哥哥，对不对？智敏的长腿哥哥是哥哥，是我，对不对？……对不起，哥哥现在才知道……我的智敏……对不起……”

　　申彗星烦躁地把着方向盘，心里想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可是——

　　上帝啊为什么道路上有这么多的车，为什么要堵车这么久？！真想把车子丢在路上一路跑去仁川！看看指示牌上的公里数，用瞄了眼自己的两块膝盖骨，还是不得不放弃……

　　又看了眼手机，按着Junjin给的地址在这块地方“盘旋”了三圈儿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楼，问题是——哪里有停车场？？？

　　好不容易搞定车位，高首阔步地迈进大堂，结果、结果居然被一位大叔给光明正大地拦下来了！

　　“先生，请出示证件。”
　　“我是来找人的。”
　　“请问您要找的人在哪个部门？”
　　部门？
　　脸部肌肉（如果那算肌肉的话）僵硬中……

　　翻口袋找手机要给Junjin打电话，结果发现手机在车里！
　　电话号码还背不出=.=|||
　　只好折返回去停车场……
　　脸有些红。

　　……终于回来。被另一位大叔拦下。
　　“先生，请出示证件。”好巧不巧地正赶上人家换班时间，于是又被问了一遍。
　　“我是来找人的。××部门的宋智敏，啊不，是朴智敏。”
　　“您预约了吗？”
　　MO？申彗星找朴智敏需要预约？
　　大明星申彗星找实习生朴智敏需要预约？
　　大哥哥申彗星找小丫头朴智敏需要预约？？？
　　全身肌肉（如果有的话）石化中……
　　脸有些绿。

　　好了，申彗星此刻终于知道自己最怨念的是什么了，那就是为什么自己是少女杀手少妇杀手少奶杀手可偏偏不是大叔杀手= =　已经跟大叔磨了很久很久很久……靠嘴吃饭的申彗星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大叔就是不让他进，一脸“我怀疑你是恐怖分子”“我要为××部门的朴智敏小姐的安全负责”的正义感。
　　申彗星为胸腔里憋闷着的郁气冲撞得脸都紫了。

　　朴智敏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穿着两只明显不一样的鞋的某人，衣衫不整，顶着卷乎乎的乱发，鼓囊着紫色的肉墩墩的腮帮子，用小细胳膊拉着制服整齐仪容威严的保安大叔情绪激动狂喷口水振振有词胡搅蛮缠。

　　智敏只是走过去和彗星打个招呼而已，真的，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天晓得怎么就在恍惚间被彗星拦腰劫到了车里。彗星把自己也塞进车里，看着精神恍惚目光焕散满面迷茫之色的智敏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几经周折找来这里吃尽苦头，她就这么个鬼样子一句话都不说？（还不是因为被突然以这种形象这种方式出现的申某人吓呆了= =）
　　彗星也不多话，贴身过去帮吓呆掉的智敏系好安全带，然后扑上去就是一个狂热而深长的吻。他要用这个吻，吻去十年。

　　被牵着手走在十年前他们一起走过，他背着她走过的那条小巷，智敏知道彗星，她的长腿哥哥，终于还是知道了。十年前他带着她经常光顾的那间小甜品店还在运营，还有漂亮的粉红色草莓蛋糕卖。于是他们坐在处处裹着温馨感的小店里，桌子上摆着两碟草莓蛋糕，两杯橙汁，两份叉勺，或许，还有两个人的回忆。

　　被表白之于申彗星正如月事例假之于朴智敏，司空见惯，已是习惯。但是表白呢？怎么样表白……不，关键是要表白什么……不，关键还是怎么样表白……彗星用吸管搅着橙汁，看着那樀黄色的液体旋转出深深的旋涡，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的东西比这杯里的还乱腾。
　　智敏很配合地安静着，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蛋糕，其实这蛋糕味道并不怎么样，于是索性丢下勺子，定定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彗星，看他要说什么。

　　阳光从大玻璃窗透过来，打在铺着蓝白格子桌布的餐桌上，阳光从第五格爬到了第十二格，橙汁续过一次，智敏后来叫的冰可乐、杏仁曲奇和虎皮蛋糕也已经被统统吃掉——没有吃午餐的智敏本来是要出去吃饭，结果却被申彗星“绑架”到了这里，饿着肚子，听他“表白”。
　　彗星断断续续啰里啰索颠三倒四地说了七格子阳光的时间，总算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了，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是紧张兮兮地等着智敏的回应。其实他说了那么多，智敏在心里总结了一下发现不过是这么几条：
　　１．刚才吻她不是冲动，而是故意。
　　２．如果吻痛了那么他道歉，下次一定注意。（还有下次？O,O）
　　３．他知道他是长腿哥哥，朴智敏就是宋智敏，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确定？聪明的话怎么会才发现这一切！=.=）不要装傻装愣不承认。
　　４．大笨蛋朴智敏（MO？）请放心，弼教哥哥不会介意她整容，就算车祸留下什么别的后遗症也没关系。
　　５．他想她，爱她，只爱她。
　　６．那么，一起恋爱吧！

　　彗星紧张兮兮地看着智敏，智敏平平淡淡地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呃，是心开胃动还是心动胃开？几乎全是空碟子，只剩下那大半块草莓蛋糕了。
　　“哥哥，是草莓蛋糕呢。”
　　“嗯。”什么意思？
　　“小时候很喜欢吃草莓蛋糕，哥哥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哥哥每次都是买草莓蛋糕给我。”
　　呵呵，呵呵，有戏，有戏。
　　“因为每次都是吃草莓蛋糕，而不是其他的蛋糕，只知道草莓蛋糕的味道，便觉得草莓蛋糕是全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
　　“嗯？”什么意思？
　　“现在我不是小孩子了，哥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种蛋糕对不对？有巧克力味的，咖啡味的，苹果味的，绿茶味的，杏仁味的，”智敏忽地想起来看过的玟雨哥哥参加的《万元的幸福》，“还有‘面包味的’”
　　呵呵，呵呵……可是，怎么感觉怪怪的？彗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人揪住的衬衫衣领，皱皱的纠葛成一个实心点，很沉重，很疼。
　　“哥哥，想要知道什么才是最好吃的蛋糕，就要去尝尝其他味道的蛋糕，对不对？所以我也要吃其他味道的蛋糕，而不是只吃草莓蛋糕……哥哥啊，爱情，也是一样的。以前只看到哥哥，只看着哥哥，只想着哥哥，只有哥哥，觉得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想赖在哥哥身边一辈子，也不分开。可是不行了呢，哥哥，世界上还有好多人呐……哥哥，我也想认真的去恋爱，去和大韩民国的男人恋爱……哥哥，这样也很公平对吧？这十几年里只看着哥哥一个人，心里只装着哥哥一个人，它有些孤单呢，”智敏把手按在心上，中指上的情侣戒指在夕阳的余辉里闪着刺眼的光芒，“所以，哥哥，我要去和大韩民国的男人去恋爱，认真的恋爱。要比较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喜欢啊，哥哥，要比较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心喜欢什么，爱什么，想要什么。哥哥明白的，不是么？”

　　彗星当然明白。他也是在爱情里兜兜转转，最后才找到智敏，或者说是发现了智敏，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智敏。呵呵，一直口口声声说着要守护智敏，想不到却是智敏一直在身边守护着他。

　　可是现在智敏说要离开他身边，去找别的人了。很公平！因为只是暧昧，因为不曾相爱，他没有伤害过她，但是，他辜负了她太多。他在她的心里，在她的近旁，以“守护者”的架势和名号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和心思。现在她想推开他，看看他身后的世界。或者她并不是在推开他，她只是自己移动了一小步，透过他与她之间空出来的这个距离，看看她身边的世界，感受这原本就完全属于她的世界。

　　他们本应该是青梅竹马，却生生别离，他们机缘巧合再度相遇，却用掉十年的时间进行了一场拿暧昧做盾牌的赌博游戏。他们的赌注不是时间，而是彼此之间的舍不得，重逢后的这十年里他们一直在一起，却无关血亲友谊，也无关爱情。

　　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不是对对方没诚意，但是对方是那个自己舍不得做一点点伤害，舍不得给一点点委屈的人。如果恋爱——爱过了之后要怎么办？在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他们把问题小心翼翼地遮掩好，一旦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点破，他们恐怕只能面临拿零分的尴尬。

　　舍不得，还不是因为一个“怕”字。怕迈出一步就回不到过去，怕退出一局便连原点也无处追寻。
　　舍不得，舍不得，曾经舍不得携手同进彼此恋爱，曾经舍不得全身隐退放开心怀。曾经有太多的舍不得，舍不得的也不过是那些曾经。

　　待到他终于醒悟，不再踌躇，想要爱了，转身过来，却发现她也已经转身去爱。

　　很公平，真的。

　　爱情也好，什么什么也好，不公平的时候可以去奋力争取，可是公平的时候，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无力的等待。
　　那么，又是要等待什么呢？期待什么呢？期待爱情回来？还是各自幸福？
　　谁都有谁的幸福。没人知道到底谁和谁在一起才是最幸福。比较之后才知道更喜欢哪一个，更爱哪一个，和哪一个在一起更幸福，更长久。但是比较之后就回不去了吧。
　　漫漫人生匆匆过，总有些舍不得的东西会一去不复返，比如，那些躲不开的曾经，倒不回的时间，还有褪不掉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