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I》苏瑞棠

2、寂寞

　　月牙儿，轻轻摇曳在天边，该是寂寞的吧？银汉璀璨，却也盖不住一弯月牙儿的柔光，岂非更加寂寞？月牙儿，既是她的名字，也是她的宿命。
　　多年以后再想起，那一身的白衣如雪，嘴边浅浅的笑，有点稚嫩，有点可爱，几分出世的样子，不觉联想到了陈玉莲的小龙女。怎么会这样？终究无法解释！其实对她，一直都不曾喜欢过，忆起，也是缘自今日看的《梅艳芳菲》。
　　陈炜的阿梅，形似而神不似，总觉得少了一种感觉——寂寞。刘家华，高桥真一，周世雄，三段感情轰轰烈烈，却又无疾而终。应该寂寞，可没有。亚视的女星，陈炜算是喜欢的，从柔弱的玄霜到精明的景珍。然而她的阿梅，只能说剧中人的性格塑造得极好，爽朗大路的仿佛男孩子，仅此而已。到底是没有那沧海桑田过后的寂寞，深到了骨子里的寂寞。
　　她的事业，她的人生，都不可谓不辉煌。但感觉，仍旧寂寞。就像少年阿飞在经历了血雨腥风的江湖，回到了渔村，一个人度过余生。夕阳晚照，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孤零零的看着远方，没有过客，没有归人。野花满山开着，盛极一时，那下面，是不是都埋着累累白骨？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如果早知这就是结局，阿飞还会送月牙儿去燕十三那里吗？找一处世外桃源就此隐居，平平静静的过一生，多好！可惜，阿飞做不到弃义，月牙儿做不到背信，他们的痛苦成就了《战神传说》，却没有成就心中的情侣搭档。
　　年少时，喜欢看港台电影，首选是刘德华与关之琳，真正的俊男美女。也就关注方方面面的娱乐新闻，是卫视中文台的《娱乐满天星》吧？刘德华说起了梅艳芳与关之琳的不同，一个看上去坚强实际很希望别人去爱护的脆弱，一个外表是易碎的瓷娃娃却主意大的很。
　　或许，这就是人不可貌相！
　　阿梅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不论有多少的后起之秀，她都是那种大姐大的风范十足。谁能想象，这样的阿梅心里居然有着小鸟依人的踪迹？原来她像所有的女人一样，也是容易受伤的。
　　女人花，开在风里，却寂寞无主。
　　好像好像好像她自己的写照，除了事业，还有什么？与赵文卓分手后，她说：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那时他向她求婚，她会答应，但他们无缘。一个感情的归属，简单也困难，始终耿耿于怀。
　　如花痴情，前世今生的苦苦追寻，怎不寂寞？最后，她看到了十二少，也释怀了。选择去投胎！阿梅呢？既然感情浮浮沉沉无定无依，那就选择事业吧！哪怕明知自己的病情，也不放弃舞台，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一度非常非常的喜欢关之琳，好一张漂亮的脸蛋。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为神玉为骨，令人耳目一新。然而年华总是逐水流，见证了那一句，不许人间见白头。《大腕》开始，每每慨叹，亦或惋惜。阿梅却不同，红馆的演唱会，那性格仿佛是名家笔下的峰回路转，叫人眼前一亮。火树银花不夜天，皮相再也不重要了，那是一种蛊惑的魅力，风华绝代。
　　可还是肤浅的，喜欢漂亮养眼的妹妹。就算吸引，仅仅一瞬。金璧辉司令，何等威风，那性格，也是吸引的。但是离开了《川岛芳子》，也就忘记了。许是真正的深入了人心，才会认为那形象，比过了李碧华的原著。
　　张爱玲的《半生缘》，她艳的仿佛是十年前如花转世，妓女到舞女，一样的风尘，一样的风情。可还有月牙儿的半分纯真？抬眸一瞥就是媚，浑身散发的气息，都是曼璐。颓废的连自己都不要了，活着，似乎只是为了一口不断的气儿。依旧艳的出奇，苍白里的颜色。新版的蒋勤勤，却像个小辣椒，悲悲苦苦还是找不到被生活逼迫的憔悴。
　　但这些故事，都太苍凉，少了浪漫的暖意。印象里，阿梅的故事总是悲剧，找不出什么旖旎。除了她自己说的《91神雕侠侣》中，在茉莉花旁的拥吻，实在的浪漫，浪漫到难以忘怀。片子是看过的，却模糊的厉害，那一幕，更是没有印象。只记得她好像中了什么毒，需要刘嘉玲的救治，偏偏刘嘉玲爱上了刘德华，要谈条件。钟镇涛的妹妹叶蕴仪也爱上了刘德华，这感情，剪不断，理还乱。真恨不得有一把梳子，可以送给阿梅，让她好好的给众人梳理一番！结果怎样，竟然忘了。相信票房不错，否则，就不会有那《92神雕侠侣痴心情长剑了》。
　　当时年纪小，可也知道四大天后的名头响当当。巩俐，林青霞，张曼玉，梅艳芳，大浪淘沙后的一斛明珠，历经了岁月侵蚀，依然不会变色。是的，不会变色，却会消失，阿梅就是第一个。再怎么永不服输，还是要败给命运的无情！
　　那段日子，消失的巨星很多。哥哥，最是震惊。还记得那天是4月1日，愚人节，真当是谁在开玩笑。不想是真的，抛开滚滚红尘，天堂里是不是会找到幸福？是不是不再寂寞？
　　真想，挽住飞舞的流光，再一次回顾那点滴的精彩。
　　应该是见过的唯一一次吧！《双周刊》里面说：那是一种凄凉的美。本来以为形容的是蓝小蝶，错了，全错了，原是形容白云飞的。
　　美有很多种，却很少见人用凄凉来形容。就好像是看惯了百花争妍，突然想看山里翠竹，或是吃惯了珍馐百味，突然想起了农舍小菜一样。新鲜，所以把这句话记住了十多年。
　　骑白鹤的白衣人，手上拿着一管洞箫，这就是白云飞，蓝海萍的徒弟，亡国的公主。认识了马君武，是缘分；认识了蓝小蝶，却是孽债。最后曹雄将她打下山崖，生死未卜。
　　《新仙鹤神针》的电影是根据卧龙生的代表作《飞燕惊龙》改编的，也不知道是先有的这部电影，还是先有的他那部小说《仙鹤神针》。为此，竟然把《飞燕惊龙》《风雨燕归来》《仙鹤神针》都给看了一遍，如今想想，真是疯狂！忘不了桃花林中走出的少女李青鸾，更忘不了马君武在船上初遇蓝小蝶时的惊艳。
　　这少女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气质，既不是白云飞的高贵威仪，亦不是李青鸾的楚楚可怜。
　　白云飞美艳冷漠，如一株盛放在冰雪中的梅花；李青鸾娇稚无邪，如一株摇颤在风雨中的海棠；而这少女却若一株盛开在辽阔湖波中的白莲，清雅中蕴含着一种柔媚，随波荡漾，若隐若现，是那样不可捉摸。
　　无论是电影还是小说，视线似乎都锁定在蓝小蝶一人的身上，自然的忽略了女主白云飞。这算不算，是一种寂寞？
　　纵有心中的一枝花，朝朝暮暮的相伴，还是寂寞。女人如花花似梦，梦会醒，花也会落，剩下一片无形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