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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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剩下的东西，我用买回的食材做了碗简单的炒饭。味道虽然跟“好吃”的程度相差甚远，但总算弄熟了的食物也算对付了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思考着明天去学校第一天，老师应该会安排同学带我参观校园，如果结束时间不是太晚，还可以顺路在镇中心的集市上买一点植物的种子。
说起来隔壁藤宇家和水川爷爷家都有种植东西的样子。因为这里房子与房子间的围栏并不是很高，我偶尔出门的时候可以看到。藤宇家的前门种了一些花，虽然正值夏季，颜色却也比较单一，我能认出的只有浅粉的紫阳花，门前的牵牛花，还有一些低矮的绿色盆景。水川爷爷家则是多以种植蔬菜为主，老人家大概都是靠自家种的蔬菜来料理日常的三餐。
这样想来，其实我可以向邻居们请教下播种植物的技巧。如果能让外公的这栋房子前面荒废的小花园又生动起来，光是想想我就充满了动力与无限憧憬。
整理完书包后，看了下入学要项我就睡了。可能因为周日睡得太充足，又或者是因为新校园第一天入学的紧张感，我不到6点就醒了。
这对于原来在东京上学需要乘50分钟电车的我来说，是个可以安心吃完早饭慢慢走去车站、到达学校时间恰当刚好的起床时间，但对于骑车20分钟就可以到达的我即将就读的乡下学校来说，则无论如何都太早了点。
总之今天先将被子晒一下吧！思考着打包邮寄来的被子还没晾晒就盖在身上，被妈妈知道又少不了责怪后，我也疑心作祟地觉得如果不好好管理卫生，被子里就会滋生出许多细菌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现在妈妈不在身边，万一生了什么病可不好。
把被子抱到后院的晾晒区，在桅杆上摊平之后，我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这时，听到了隔壁藤宇家方向发出的门的声响。
我以为是藤宇家的谁要出来，回过头去，却一片安静，后门也是紧闭的状态。等了几秒，不见有动静后，我想了想，大胆地走到两家围栏的尽头，手扶着低矮的栅栏，向门的方向小声问道：“是瞬君吗？”
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是我幻听了？可是这6点左右的清晨里，除了虫鸣鸟叫之外，怎么也想不出“嘎吱—”的门响会是大自然里的什么声音。
似乎由于我一直站在围栏处没有离开的原因，又或者其实刚才只是想要出门的人想起了什么而退回房去，打算稍后再出来。总之在我静站了1分钟之久，正准备放弃折回自家时，藤宇家的后门打开了。
藤宇瞬走了出来，在看到我之后，他稍微扬起了嘴角，向我道了声早。
“早上好，瞬君！”我也马上回应道，“啊……因为刚才听到你家开门的声响，我想着是不知道是你还是你父母出来，所以一时嘴快……”
“没关系的。”藤宇瞬笑着走向他家后院种植区，手里还拿着浇水的水壶。
“虽然这么问会有点失礼，因为前天来打招呼时只见到了瞬君，那个……”我掂量着措辞，“瞬君家有几口人呢？”
“就我一个人在住。”藤宇瞬停下脚步，转过来对着我认真回答道。
“啊……抱歉！那个，父母呢？”虽然知道再问下去是真的很失礼，可是好奇心却越来越大，头脑还没来得及发出闭嘴的信号，嘴巴却已经行动。
“大概在我8岁的时候就离开人世了。”
我再次为自己没有头脑的发言感到懊恼。可是这远不及内心受到的冲击力大。
“那么，在我来这里之前，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嗯。”他轻轻地点点头，表情没有变化，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别的感情。
“你身体不是不好吗？一个人住不会有问题？”刚脱口而出，我又再一次地后悔自己的鲁莽。这样等于在告诉他，刚到这里不久的我，在拜访了为数不多的邻居之后便得知了他身体有恶疾的传言。我想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很冒犯的行为。
“没问题的。一个人住我已经习惯了。”他微微笑了下，“话说回来，三上君应该听说了我生的病有传染的危险。你不害怕我吗？”
“坦白说，”我的眼睛盯着藤宇瞬，希望他能更加相信我的话一般，“在不知道是什么病的情况下，我并不敢妄自菲薄地说’不害怕‘。但是如果是很厉害的传染病，你的状态应该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是指还能自由行动和进出。所以，那个，我……”
“谢谢你的坦诚，”他轻轻笑着，那种笑容里并没有嘲笑的含义，“不是什么传染病呢。不过离我太近总归不是太好。”
我在思考他话语里的含义。离藤宇瞬太近不太好，为什么会不好呢。既然不是传染病，那么就没有加害他人的危险。而藤宇瞬父母已逝的身世，不论是谁都会为之动容吧。虽然这么说可能是我的一己之论，可眼前这位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怎么看都算得上是被社会所定义的弱势群体的一部分，而镇上的人不仅没有给予帮助，还流传出他患有传染病的恶意谣言。
“’不太好‘是指什么意思呢？”我刨根究底地追问。
“嗯……或许不久的以后你就会明白，”他合起单薄的上唇歪头一笑，略微眯起的眼睛让人猜不透神色，“不过，我希望你明白，镇上的人也好，邻居们也好，对我并非自主地采取’漠视‘态度。希望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我的初衷。所以也麻烦你不要就我的事情，更多地去质问他人。”
“啊……”我对于似乎看透刚才我脑海里闪过的一系列疑问的藤宇瞬哑口无言。然而，我也没有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多余的或愤怒或鄙夷的语气。
“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真是非常抱歉，”他朝我微微低头，“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再给镇上的人添麻烦。所以还麻烦你谅解。”
“我、我才是！”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问了一堆无理的问题，真的很对不起！起初我会在意你和你家的事，是因为初来到这个镇上，能遇到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人非常难得。其实，我之所以会搬过来一个人住，是因为父母离婚的关系，现在他们双方都无法照料我的生活。那个，这么说并不是想要用证明什么，但是一个人生活的艰辛，是我一开始就想像过，而现在正在经历的。所以，所以……”
“嗯，谢谢你。”藤宇瞬打断我的解释。他理解了我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启齿的困恼。只用了简单的几个字，语气平稳，没有多余做作的感情夹杂，非常纯净的一句道谢。
“瞬君！那个，以后能教我种植花草的秘诀吗？”我突然的切换话题，一来是觉得再说下去只会让藤宇瞬也觉得尴尬起来，二来我希望能真正跟他做朋友，而不是因为怜悯或者别的心情。
“三上君也喜欢种植吗？”藤宇瞬用一只纤细的胳膊托住微微歪着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询问的表情里多了许多轻松的笑意。
我挠着头：“萌生想要种点什么的想法是来到这边后啦……因为看到以前外公种过的地方都荒废了，心里觉得非常可惜。一个人住的话，多少都希望能让属于自己的空间更加鲜活独特一些，瞬君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嗯。我明白的哦。”他认真地点头。
“所以，我虽然有了种植的念头，却完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当然我也会去买相关的书籍来看，不过瞬君在这方面应该更有经验，所以就想请教你看看。”一开始叫“瞬君”还只是因为怕分不清藤宇瞬的家人和对他的称呼，不过在知道他一个人住的情况后却也没有改口的我，叫的格外顺口。
“简单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太过复杂的知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藤宇瞬回答我。
“没问题的！我会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那今后还请多指教了！”我高兴不已。
“你言重了啦。”他淡淡地笑着，“话说回来，你不用准备去学校吗？”
“啊！再一会儿就出门！我买了自行车，骑车去学校会比较快。”我估摸着时间回答道，“对了，瞬君一般什么时间会在呢？如果我有疑问的话，去按你家门铃，你会出来吗？”
“嗯……因为我在家的时候一般都在卧室里，不太听得到外面的声响。如果是敲大门的话可能会听不到。你到后院来叫我的话，我应该就可以听到了。”他指了指自家后门右边的方向，看样子，他的卧室应该就在那个方位。
“太好了！那我要是有疑问，就到后院这边来找你！”虽然想问有没有手机号码之类的方式联系，但是对于始终见不到面的藤宇瞬，能够退步到愿意与我见面，我已经无比满足。
“好的呢。”他再次暖暖地笑开。有一瞬间，我恍惚以为他自身散发出了温暖的金黄色光芒，直到我发现地平线上的太阳正在四散开来的云雾里霞光万道时，才注意到那是朝阳洒在他身上的印记。
告别了藤宇瞬后，我怀着愉悦的心情，骑上单车前往学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