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第五十五章 擦身而过 ...
-
董彦和觉得齐渊疯了。从一个少言寡语冷酷帅气的男人快变成了个暴躁啰嗦中年男人,可明明他才二十六岁好不好!一天早中晚三个电话过来问找人进展,曾经两次是在自己爬上别人床即将一杆入洞的当口生生地被扒了下来,那真是虎躯一震菊花一紧。现在的情况是他只要一听到铃声就紧张,都快得电话恐惧症。没办法,齐渊气场太强,又是一脸怨夫相,说话时语气冷冽不带一丝感情,搞得董彦和都跟着紧张。
五月中,齐渊总算是半个齐盟到手,于是被董彦和拉去金煌喝酒寻欢。董彦和怀中拥了一个清新小美女,拍拍好友的肩:“这是为你庆贺来的。你这个脸色,搞得几个小兄弟都不敢动弹。”
齐渊看了看他:“一个伺候你还不够?要不要再给你找一个。”
董彦和点了根烟,动作漂亮:“我说你可以歇歇了,闹腾了半个月,就不怕你爹不敢把底下的那些行当给你?你当初说跟他断了,也是做过了心理准备,现在他走了,你又担心个什么劲。齐渊,你该过你的日子了。你如果还要找,我的人给你用,齐盟的人,你不该去动。”
这半个月,齐渊一直在找。学校那边给钱焉请了假留了学籍,他总觉得他可能会回来。然后一周前,学校不远处的监控拍到,钱焉被人迷晕带走,齐渊找了众多关系寻找之后的情况,但是线索到这里距戛然而止。那辆带走钱焉的普通面包车,就这样消失在上班高峰期的茫茫人海中。
齐渊看着一脸放荡不羁的董彦和,心叹要是自己跟他一样心无所恋该多好,什么都不在意,也不会用心去珍惜。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是这么宽容的一个人,当时跟钱焉说得如此恩断义绝,却在听说他不见的时候就这么灰飞烟灭。而他不知道钱焉是带着什么心情离开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自己寄了一封这样的匿名信。
“彦和,你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齐渊嗤笑了一声,淡淡地说。
董彦和瞪了瞪眼睛,推了钱焉一把:“我想懂可是你不让啊!要不你把应闵俊送给我,我立刻懂给你看!”
齐渊无奈摇头。但凡你要真是对他用心,又怎么可能说出“送”这种话,这么糟蹋他,你会忍心?
钱焉的信里提到另外一个本子。他开始怀疑,那个本子是什么意思?他甚至开始假设,如果有那个本子,那必然是关于齐盟的动向的,钱焉如何知道,那个本子又是如何预测?这真是……未卜先知?或者是……
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钱焉的那句“你不信的,是么?”
钱焉,要是我现在说信,你会不会就能回来。我不管真相是什么,只要你回来,便好。
齐父终于忍无可忍,他将齐渊叫到面前,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停下手上的事情,就跟你之前说过的,跟钱焉到此结束,我不可能出动齐盟找一个男妓,我没这个脸;第二,人你可以用,我从此不干涉,但是你马上给我订婚。
齐渊说:“我要先确保他还活着。随便你怎么做。”
根据钱焉的提示,他将最近的日程安排全部进行改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觉得平日里也少了点岔子。至少一会儿反水一会儿泄密的事情,总算稍有安定下来。
小焉,你到底在哪里。
寻找还在继续,而人毫无踪影。
钱焉在齐司杰那里已经住了快二十天。不得不说齐司杰是个执行力挺高的人,他三天内将六十多斤人民币放到了钱焉的卧室,然后一周之内办好了一张假/身份证,将钱换成了一张银行卡放到钱焉面前。钱焉拿着银行卡,说,谢谢。
在这二十几天里,钱焉照样看书做题,只是看到不懂的题目也只能略过。其中两天他匆忙被齐司杰带去七楼的一套毛胚房,在里面带了近三个小时。钱焉想,应该是有人上门,只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是齐渊。齐渊,他知道自己不见了么?
在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的夜晚,钱焉把齐司雨送上床睡着之后,齐司杰就出了门。半夜十二点多钱焉被开门声吵醒,齐司杰喝得半醉,心情看上去很是不好。
钱焉把他扶去卧室,却是呆呆坐着,过了一会跌跌撞撞回到客厅拿来一张报纸,递给钱焉说:“你瞧,那都是一些没有心的人,转眼就能跟别人结婚。他爹一样,我爹也一样,儿子照样一样。”
钱焉瞥了一眼报纸,上面正是齐渊订婚的消息。女方才二十岁,家里有钱供她出去玩了,年纪轻轻就拍了几部卖座的电影,这回理所当然就上了新闻。还好钱焉白天在电视上已经看到,现在齐司杰又醉得不轻,否则自己恐怕情绪上难免露出马脚。
说他不难过是骗人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才走了两个月,那个人就要与人结婚。他以前曾经想过,齐渊这个身份,如果迫不得已要结婚,自己该怎么做。可后来齐渊的坚持又让他似乎觉得一切都有可能,不结婚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到了现在……总归是自己多想了么,何况现在自己又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听了齐司杰的话,钱焉又难免好奇。他说的“我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什么意思。这说法听起来相当奇怪。
钱焉给他倒了杯水,齐司杰却是跌跌撞撞去厨房拿酒。钱焉把他拦下,说他醉了。齐司杰却是一拍脑袋:“有人送了一箱红酒,在书房。”
钱焉的手一滞,轻声说:“我听你讲故事就好,酒就算了。”
齐司杰面色潮红,却意料内地愈加固执起来:“去喝几杯吧。”
这是钱焉第一次正大光明进了齐司杰的书房。角落里果然放了一箱红酒,边上还有几个空酒瓶。他知道前几日齐司杰搬了一箱酒回去,却不知道这人竟然每天偷偷在书房滥饮。
钱焉目光清扫过齐司杰的电脑,然后帮他拿出一瓶酒,倒入酒杯。
齐司杰的故事讲得七零八落,如果他不说,钱焉倒不知他的母亲竟然在两个星期前过世。齐司杰说,自从父亲死后,母亲性格大变,本来活泼开朗的一个人,后来却是天天以泪洗面。父亲既然爱另一个人爱到能为他的孩子死,为何要跟母亲结婚。要是齐父对父亲没有感情,那为什么不让他早点离开。
钱焉没有听懂多少,只觉得齐司杰满肚子怨气。他只听明白了原来齐司杰根本就不是齐渊的亲兄弟,而齐司杰的父亲却为了齐渊送了命。
现在齐司杰目光散乱恐怕离倒下也不久了,他一是不想听这些故事,怕第二天早上齐司杰来个秋后算账,二是他的目标已近在咫尺,他多少有些迫不及待。
等最后一杯红酒下肚,齐司杰终于打着鼾卧倒在沙发上。钱焉轻轻叫他名字却得不到反应,便轻手轻脚去开电脑。原本他还想将他挪去卧室,但是他的卧室也在楼下,毕竟一米七几的男人,实在是不太方便,万一惊醒了也更是麻烦。
钱焉心脏跳得飞快,他做到电脑前,轻触鼠标,惊讶于齐司杰的电脑竟然没有关机。电脑里文件不少,钱焉一个一个点进去查看,急得汗都快出来。最后在F盘看到一个标题为2005-2013的文件夹,却发现被加了密,无法点开也无法复制。钱焉心中冰凉,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不精电脑。
至少自己已用尽一切方法。或者自己可以通过别的途径告诉齐渊有这么个文件夹的存在?
钱焉看着照样在一旁酣睡的男人,然后将一个个点击的文件夹关闭,这个时候他似乎看到一个压缩包,文件名竟然是“xuzhan”!钱焉将它点开,看到了那异常熟悉的扫描图片。就是这个!就在他快放弃的时候竟然正主就在边上!
他拿出mp3,将文件全部打包,一百多张图片,二十几分钟。他将电脑复原,鼠标放回原位,然后等着屏保出现。然后他去楼下泡了杯蜂蜜,回到齐司杰身边。
“齐先生。醒了么?我泡了蜂蜜水。”钱焉轻推男人。
叫了好久男人才转醒,钱焉将蜂蜜水放到他唇边。齐司杰看了钱焉一眼,便拿起碗喝了。
齐司杰慢慢站起确实不稳,终究是钱焉来搭了把手:“去卧室休息吧?”
齐司杰摸了下口袋,却发现忘了带手机:“几点了?”
“快两点了吧。你喝醉了,眯了好一会。”钱焉如善从流。
齐司杰看了钱焉一眼,走到电脑前关机。钱焉松了口气。电脑三十分开始休眠,至少面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将齐司杰送回卧室后,钱焉内衣里的mp3已经被捂得火热。他轻轻将它放回自己的桌面。
六月六日晚,齐司杰为钱焉做了一顿清单却营养的晚餐,还为他准备了巧克力,说中午会有人送餐,让他不要到处乱跑。
小雨被要求坐在餐桌边的儿童椅上,还跟着爸爸的话对他说:“哥哥考试顺利!”
钱焉笑着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六月七日早,钱焉被送到体育场路中学考场。齐司杰说,他的考场已被他私下找人调换,两个小时前才定下,所以不会有人找来,第二天的考场也会换地方。
钱焉拿着身份证和准考证进了教室,半个小时后他交了卷。老师错愕地看着他,以为是个放弃考试的学生。
钱焉拿着自己的包走出教室,然后到了围墙边翻墙而出。在他打到一辆车,从正门疾驰而过的时候,却与门口另一个焦急赶到的人擦身而过。
司机在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个年轻漂亮的男学生:“去哪里?”
钱焉看着拿在手上的的信封:“隽福科技。”
要说整个隽福最近有些腥风血雨,那么最不受干扰的恐怕就是一楼大厅前台。楼上办公室里的紧张态势似乎在这个大厅的宽阔空间里烟消云散,关于上层的一些说法也不过就是员工平时的八卦谈资罢了。
钱焉戴着一顶鸭舌帽走进大厅,然后把一个小信封放到前台小姐桌上。前台小姐一抬头,看着漂亮少年递过来的东西:“请问这是?”
钱焉笑笑:“把他给齐渊,跟他说……我是钱焉。”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手上的信封,犹疑地看了一眼:“好的,可是……”
钱焉说:“拜托你了。”
钱焉快步走出大厅坐回那辆出租车,前台小姐捏着手中小小的信封:“钱焉……”她似乎突然想起来,在半年前,齐总总是偷偷下楼给这个名字的人寄快件?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旋转门的外面,只见那个男孩已经消失不见。
钱焉从来没有去过这座城市的火车站。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倒是常在出生的那个小城市跟着父亲到月台上接人。凉凉的风吹得他的脸红彤彤,然后父亲会解下自己的围巾将他包个严实。
省城的火车站漂亮、几乎安静。他询问了保安购票大厅在哪里,然后在购票处拦到一个刚买了票的人,以三倍的价格购买了他手上票,在二十分钟后坐上了去S市的火车。省城与S市相当近,动车不过四十分钟的路程。钱焉下了火车后搭地铁去了汽车站,登上了前往X市的长途客车。
在车子启动的时候,他坐在座位上,看着这座从未来过的陌生城市,紧紧抱着书包通往未知。
齐渊回到隽福,却是被大胆的前台小姐拦下,她说:“刚才有位叫钱焉的男孩让我把这个给您。”
齐渊停下了脚步。
有种缘分,叫做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