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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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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生活,淡如白水般静静流淌而过,那夜以后,他也仿佛是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踏入房门半步,我也乐得清闲,整日里摆弄摆弄花草,看书识字。
秀雅和巧玲却是满心的委屈,巧玲是新派给我的丫鬟,年纪比起秀雅来,还小上了几岁。初到之时,本来胆颤心惊的样子在见识过我和秀雅没大没小的相处模式后,愣是把本性给露了出来,整日絮絮叨叨得抱怨胤禩对我的冷落。
我笑而不语,她又怎会知道,这样的冷落却可让我远离纷嚣是非之地,静静得在这里守住一片属于我的净地,或而平静等待那个尽头,或是那一刻又转眼回到那个我不敢过分回忆的地方。到了这里,经常会想起庄子的“无己”,忘记自己,忘记一切,或许我会过得自在些。我不指望自己能改变什么历史,更不期盼历史会因我而发生改变。可“无己”虽是二字,却也是万分难做到的。
每每想起那个时空的父母,心里的酸涩像泉涌似的涌上眼里,伪装的坚强一瞬间土崩瓦解……
我晃了晃脑袋,重新捏稳了手里的那册唐诗,巧玲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不绝于耳得传来。我笑着抬头,没等我开话,秀雅倒是停了手下的动作,横了她一眼道“就知道嚼舌根儿,要是给爷听了去,定是要拔了你的舌头!”
巧玲吐了吐舌头,见我不言不语,也没了兴致,索性绝了口。
我摇摇头,“我出去走走。”
“格格,我去拿件披风给你。”秀雅放下手上的活儿,就要起身。
我按了按她的肩膀“我的身子哪有这么金贵,不打紧的,我去溜达溜达就回来。”
早春的气候倒是像蒙着面的春姑娘,来来去去还能感觉到那透着严冬方尽的凉意。我独自漫步在雨后的花园小径上,回到这里,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欣赏这些竹柏森森,花木隐翳的亭台楼榭了。这般天然来雕琢的景色,小桥回廊的曲径通幽,原汁原味的康熙风格园林,总是令人玩味无穷。
春草芽儿冒出来了,远远望去,朦朦胧胧,仿佛有一片极淡极淡的青青之色,我不由轻吟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末字出口,忍不住摇起头来,真是受了填鸭似的教育影响,为了那大大小小的考试硬是背诵了不少诗词绝句,此刻倒也成了伤景感怀的文人了。
“好一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迎面走来的卓越风姿的人儿,我自然不会陌生,胤禩嘴角含笑的冲我步近了来,走近了我才真正看清了那抹未进眼的笑容,总是戴着这么一个温文儒雅的假面具示人,不知可有累得时候?
我微微欠了欠身“爷吉祥。”
“起吧。”声音慵懒得仿如雨后松软的泥土,让人深陷而不自觉。
我微微一怔,却又因着了风,不禁打了个喷嚏。石青色的补服顿时近如咫尺,我蓦地抬头,却见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件披风,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得替我系了上,我低头凝着他仿佛温柔如水的动作,一时无语。再抬头,见他仍是一副淡淡却透着些疏离的样子“明日是双回门的日子,别受了凉。”
我脑子一下子清明了,低身道“是。”的确,那样的日子,若是我萎靡不振得回了去,额娘阿玛那里定是不会好受,而他,自然也无法拿到阿玛百分百的支持和信任了。果然是滴水不漏的八贤王。
回门对于他亦或者我都是个重要的日子,昨日里的失眠使得早上的脸色甚是不佳,我硬是让秀敏多扑了不少粉才掩盖了过去。秀敏按照我的要求,特地替我选了套镶金丝的琵琶襟大红袍衫,穿上了后的确精神了不少。即便我不想参合到那些是是非非中去,不在乎那些冷落,可我却不想让阿玛额娘因此担心忧虑。
胤禩似乎也很是满意我的打扮,一下马车就仿若情谊绵绵得轻搀着我,眼底也溢满了夺目的温柔眼光。
我淡淡得看了眼秀敏,示意她不要多嘴后,任由他牵着我走进属于我和他的“戏台”。
回门的礼倒是一个不缺,额娘阿玛见他与我举止间甚是亲密,也宽下了心。额娘引着我进了内室,双双坐于榻上,道“额娘看着贝勒爷对你也是上了心的,往后的日子……”
我淡淡一笑,抚上她的手“ 额娘,放心吧,我过得很好。”相敬如“冰”,怎会不好?
“那就好,那就好。”
“额娘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别老为我担心了。”额娘对待我始终是极好的,恍惚间,仿若附着那个时空中我那老爱忧心我的妈妈的影子。
额娘拍拍我的手背“嫁了人,果然长大了不少,知道心疼额娘了。”
我娇嗔了几句,顺势躺进了她怀里,晃荡了多天的心似乎顿时寻到了宁静。
“还是那么爱撒娇,以后可怎么做人家额娘。”
额娘?我恍了恍神,依稀记得胤禩的子嗣甚少,连后来的妻妾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三名罢了。那一儿一女也都是妾室所出,似乎这个郭络罗明瑾并未为他留下任何子嗣。思索道这里,心里不由暗笑,两个分房睡得夫妻,会有孩子,那他才头大了呢。脑海里不禁冒出他戴着顶大大的绿色礼帽的场景,我低着头偷笑,没想到却也给额娘逮了个正着。瞧着她欣慰的笑容,我反而有些尴尬,想必她想到的是那些弄孙为乐的美好将来吧。
外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格格,时候不早了。”
“去吧,贝勒爷事务繁重,也该早些回去处理了。”
我随着额娘起身,有些不甘愿得和她一起回到了前厅,显然我那丈夫和阿玛的会谈也告了一个段落了,两人皆默默无语得品着杯里的香茗。
他闻声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他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可我参悟不透,只得若无其事得转向阿玛,向两老告别。
回程的马车里,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淡淡的悠闲,他阖着眼靠坐着,我无聊得欣赏小窗外庸碌往来的人流,一辆小小的马车隔离了外头所有的喧哗,而我,则象是一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小雀,看得到未来结果,却不知道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