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沉淀》暮尘雪

31、十二月2

　　好冷……尹依晴不停的瑟缩着。缓缓的睁开眼睛，一架三角水晶钢琴呈现在她的眼前。本能一样，她伸手去触摸那如梦似幻的澄澈。
　　“很漂亮的水晶钢琴，喜欢么？”尹依晴有些迷茫的听着那个很清晰的声音，却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很漂亮。可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不是最喜欢钢琴的么？”
　　“我确实喜欢钢琴。可不是透明的水晶钢琴，而是拥有黑白键的钢琴。”华丽的钢琴，高贵的只着黑白——永世经典的颜色。
　　“黑白？”那个人嘲讽的笑了，“你眼里还分得清黑白么？算了……和你说不清……”那个人渐行渐远。

　　是梦么？美好的东西还真是脆弱。有所觉悟的尹依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眼前究竟那些才是真实的？有谁知道呢……
　　不过怎样，现在总算暂时逃过了那些慕榕的控制，那么未来呢？不知什么时候，“未来”已经变成了想起来便会觉得疲惫的词汇了。尹依晴突然笑了。不管怎样，活着就有希望。
　　当她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玫瑰丛之中，真是奇怪，明明是寒冬腊月，这里的玫瑰花却开得正艳。该不会又是梦吧……
　　“没有刺的玫瑰，不会刺伤手指，是不是很美？”一个瘦弱纤纤的女子随手摘下一枝玫瑰略显虚弱的说道。
　　“没有刺的玫瑰？”尹依晴仔细看了看周围玫瑰的茎部，果然没有刺，怪不得落在玫瑰丛的自己没有被刺伤。
　　“是啊！就像我一样，因为没有刺，而可以被别人尽情欺负。真是太美丽了。”那个女子笑着说道，随之将手中的花一把攥碎。花汁将她的手染成了血的颜色。
　　“而你呢，说白了就是一个可怜虫，只是一个被人包围的可怜虫罢了。”女子伸出手，将浓重的花汁涂抹在尹依晴的脸上。
　　“杀戮，可以免得了么？谁知道呢！”女子有些黯然，随之美艳的一笑。
　　那女子如云似雾，身影轻盈，白皙透明，眼如澄玉，唇似朱砂。看到她，会令人想起诗经《桃夭》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此中的明艳形容她再好不过，但那却不真如桃花般妖媚而耀眼。她着了一件白裳，却也是古人的样式，在这玫瑰丛之中更显清新雅致，宛如一株白梅在眼前，身体却传来一阵淡淡茗香。桃花的妖艳，白梅的孤傲，本来水火不容的两者，在她的身上各自得到了展现的空间，相互压制着，反而显得相得益彰。
　　“怎么看得痴了？莫不是连女人也要爱上我了？”本应是打趣的话，听来却有着淡淡哀伤。
　　“如果我是男人，定要娶你为妻。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不经大脑的一句话，由尹依晴的嘴中脱口而出。
　　“一辈子在一起……”那女子摇着头，苦涩的笑笑，“女人若是靠着姿色博得男人的垂青，又可以胜利多久呢？容颜总有一天会老去，哪里会有永远的爱情？若不是这样，又哪里来的‘自古红颜多薄命’……”
　　那一席话竟令尹依晴无言以对，进而被带入深深的哀伤，这伤，痛得好像就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彻骨。
　　“我叫茗香。或许我的另一个名字你会更熟悉——绿珠。”说话间，眉宇间的媚与愁竟多了些许。“你该不会忘了我吧？”
　　绿珠？！她就是绿珠！尹依晴惊的连连后退，该来的还是要来么？本来想忘却的……在翔风和绿珠争夺石崇的战争中输的一败涂地，直至失去生命，这段历史不能更改。宿命也是一样，即使明知结局……如果这失败是宿命，我还应该再争取么？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依晴？还是……翔风？”茗香笑得眼若桃花晨带露，即使是转世，当年的风采依旧在，甚至……更甚当年。
　　翔风与绿珠的转世在同一个时代相遇，这绝不是巧合。
　　“叫我依晴就好。”尹依晴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那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茗香嗤笑道，“输给我，你很不甘心吧！那么今世我给你一个机会！想必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剩下的就是我和你的攻防战了。这次的结果，我很期待。”
　　“可不可以不要再争了？”尹依晴从心底惧怕那结果，不论是好是坏。
　　“不可能。我要让你败得心服口服，甚至败得比上次还要惨。”茗香狠狠的咬着下唇，渗出了点点殷红。
　　“你没有喜欢过石崇吧……即使从历史上看，你是为他而死。当年只是你微微牵动嘴角，便可以令天下的男人败在你的脚下，可从始至终，你却没有爱过一人。真是残忍。”思量了很久，尹依晴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我喜欢他！若不喜欢他，我为何因他悲伤的一句‘我为卿获罪，奈何’而纵身坠楼而下？！”茗香说得笃定。
　　“我不信。你不要忘了，是你害死石崇的。”意外的，尹依晴并没有情绪激动的说出这句话。
　　“我知道，可你有必要这样一再提醒我么！”茗香说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这样一个女子，任谁都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我没有时间和你纠缠。”说罢尹依晴转身欲走。
　　“等等！你该不是要找人吧？”茗香呵住尹依晴，“他们在我这里做客呢。”随后便在前面带路，来到玫瑰丛边的一处古朴的建筑前。
　　“你看，他们都好好的在这里。”茗香坐到沉睡的聊以笙身边，“他就是你喜欢的人吧！”说罢看了一眼一旁的尹依晴，便满眼笑意的吻上了聊以笙的唇。
　　“你……你这算什么？！”
　　“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又何必这么激动。”茗香轻抚着聊以笙的脸庞，“这场比赛，我赢定了。”
　　“我要带他们走。”
　　“好啊！我给你备了车。”仿佛这一切都在茗香的预料之内。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茗香的嘴角轻轻的上扬。
　　“依晴，你很聪明，可惜你还是不了解我真正喜欢的是谁。你肯定不会下棋，不懂得一着棋错，满盘皆输的道理。如果你选择别人，还有获胜的可能，可是你既然选择了他，那么我就绝对不能输，我要让你痛苦，让你明白被抛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