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香》jingyun

12、第三章（5）

　　我那不过是隐晦地提醒他是谁送他的大机遇，正如他所说养老产业是一个暴利行业，利润丝毫不下于房地产，但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是和政府及各财团的合作，其中的千丝万缕即使我这种商业白痴也能窥视一二。相比较未来最倚重的养老产业，我的养老院不过是小打小闹，再说它跟我想要开养老院的初衷并不相违，甚至更完美地阐述了我的意愿。那是注定要兴起的，从八零后开始先是成长的独生子女、长成后又丁克，他们已经不像我们的父辈、祖辈经历过那种特殊的年代，一般的时候从他们身上已经感受不到那种热血沸腾的波动，他们更崇尚自我，追求享乐，养儿防老在他们看来纯属玩笑，“养儿防老？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不啃老已经很对得起社会了。”我无法想象这样一群独立特行、朝气蓬勃的人在进入老年行列后住在传统模式的养老院里鼓掌看义工各种表演，或者接受义工分发募捐来的各种物资，然后被拍摄、剪切成几十秒的教育片，边想牙齿边颤抖，赶紧闪人，管他有多大发展潜景，跟我一混吃等死的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更愿意敞开心灵自由地在我擅长的世界里翱翔。
　　在我闭门埋头挥洒清澜格格故事期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我成功而不着痕迹地把龙归牵到了温先生面前，没想到才半年不见他已跨过了重重的阻碍抱得美人归，18年了，非常的不容易，本应享受娇妻爱儿喃喃细语的大好年华就因他无法化去心魔而蹉跎岁月，直到现在都变成了半个小老头子才等到迟来的幸福，遂在我把龙归引牵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对我产生隔阂，反而大大地晒他的幸福，“坏脾气的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另一件是叶椹和展翅离婚了，当龙归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无比的震惊。尽管上次龙归隐晦地提示过我他们出了问题，但我并不放在心上，或者说在我心里他们是我对爱情最完美的憧憬，我的故事里有不少他们的影子，他们就应该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然而，现在他们却结束了，憧憬破灭，作为童话的弃儿，我的心在彷徨，我失去了路标，我觉得自己一直所坚持的就是一个笑话，就在前不久，我还曾经大言不惭地宣言自己只是在默默地守护着一个跟别人无关的爱情。作为我爱慕的对象，展翅在这事件中被我归为了弱者，我想象着他提着简陋的行李黯然伤神地离开这个令他伤透了心的城市，于是我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叶椹身上。我埋怨她，可我到底是在埋怨她不应该离婚，还是在埋怨她令我的幻想破碎？我带着这个疑问赴了她的约。
　　我讨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可她偏偏约了一家KTV。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包房里了，看着那张依然美得张扬的脸，几次张口，最后却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她伏身过来揉了揉我的头，明媚地笑着，“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呢，阿蔚。”
　　无疑她的动作使我感觉到她的亲昵，可我不习惯，我已经习惯了仰望她，就像仰望珠穆朗玛峰，然而如果有一天珠穆朗玛峰低头跟我亲热我只会感觉到恐惧，绝望的恐惧，我惊恐地看着她，我相信她也一定看见了我的恐惧，遂她收回了手，重新坐回她的位置，耸耸肩，无奈地笑着说，“你看，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怎么你们都不相信呢？”
　　我摇头，我想我是有点懂了，可我不愿意相信。
　　她现在看起来跟之前两次都不一样，第一次是在餐厅，那时候的她展露出来的是妩媚的风情；第二次是在龙归办公室，那时候她嗅觉敏锐、见解不凡，但是无论哪一次，她的身上似乎都笼罩着一丝无力之感，似乎在强颜欢笑，而现在，尽管脸色略显苍白，但笑脸如花，我听到她的心在‘呯、呯呯、呯呯呯’不停地加速跳动，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了。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阿蔚，我好开心。”她一把跳过来把我抱住，吓得我马上把她推开，双手却在抓住她双肩的时候愣住了，她在哭。我越加惶恐，我从来不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更妄论安慰人了，只能任由她抱着我，头发却一节一节的发冷，谁能告诉我这是个神马情况？我跟她很熟吗？她是我的情敌啊。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直到她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慢慢变硬才推开我，抬手把头发往后拔了拔，“我去洗个脸。”
　　那个晚上她一首接一首地唱着那个青春张扬的年代而我们都以为已经离我们远去的歌，直到回到家躺在那张无比熟悉的床上我都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不是我不想放手，而是我们彼此已经渗进对方的骨血，稍微动一下就头破血流。第一次动心而忐忑不安，第一次牵手而睡不着，第一次亲吻而心波荡漾，就连初夜我们也是在笨拙、羞涩中一起摸索，乍一回头却发现，那个纵容着自己哭自己笑的青涩少年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的眼里不再只有他的女孩，还有责任；而那个青春洋溢、娇纵的女孩也长成了妩媚动人的摩登女郎，她的眼里也不再只看得见她的少年，还有欲望，各种各样的欲望。在责任、欲望面前，我们把对方给弄丢了，于是我们都停了下来，也回头去找了，但是找不回来了，真的，我们都找了，我们也恐慌、也难过，但没了就没了，我们本想着就这样抱着回忆过下去，可是，当现实跟回忆摆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开始怀疑过去是否真的存在。怀疑是个多么恐怕的东西，你知道吗，阿蔚？那就是一颗核武器，丢到哪，哪就变成死亡之地，它会把曾经所有的美好给摧毁，连土壤一起给毁灭，让你只看到满目的创痍，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叶椹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刻在我脑海里，像倒带一样回放，又像传染病一样感染着我，我也开始怀疑，怀疑我是否真的爱慕着他，还是我只是迷恋那种爱慕的感觉。随之我又否定了。我无比肯定地告诉自己：你是爱他的。这世上的爱恋有很多种，你只是选了一种最遗憾的：你把所有的爱慕都深深地埋在心底、然后默默地注视。这种爱恋也许不够热烈、不够奔放，但绝对是最天长地久的。也许冥冥之中你已感觉到只有这种爱恋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所以你才选择了它。否则无法解释这些年你对他的思念。那种痛到骨髓的思念如果仅是因为你的固执而刻意去思念的话，那也只能说明你对他的爱已经刻进了你的生命里，以至你至死都不愿意去忘却。
　　想到这我马上蹦起来，拔了个电话过去给龙归，“龙归，给我老展的确切地址。”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顾不了他的埋怨，我的声音都颤抖了，“我说我要老展支援的确切地址。”
　　“你想干什么？”
　　“你给我地址。我要去找他。”
　　“找他？找他干什么？”
　　那一刻我无比怨恨他的追根问底，开始歇斯底里，“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能□□了他吗？”
　　他不怒反笑，“你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给不给？”
　　“给，为什么不给。不过我没有。”
　　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混蛋。”
　　然后狠狠地把手机给摔了，下一刻又跑去捡起来，想了想，打给了叶椹。
　　这通电话等得比较久，久到我都没什么耐心了才传来她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
　　“叶椹，我想过了，我要去找老展，我想守在他身边，即使他看不见我，我也要去，十年了，这十年里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即使现实把我的幻想给毁灭我也认了。”
　　“噗，”那边传来她的轻笑，“阿蔚，你实在太可爱了，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这个前妻述说你对我前夫的爱，到底是这世界太疯狂，还是你太痴颠？”
　　“那你还不是找我这个对你前夫不怀好意的人去吊丧你们的情史。”我无力地反驳。
　　“哈哈，果然是这世界太疯狂了。”叶椹哈哈大笑，笑过后才问：“那你想怎样呢？你肯定不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才电话通知我你要去找他，对不？我想想，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吧？你想问我他去了哪里，是不是？”
　　我抬头无语问天花板，这世界果真变疯狂了吗？三更半夜的一个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一个变成了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大姐，你爽快点给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