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OL(大学篇)》离妖

4、镇江之行（上）

　　曾有人说过，如果你讨厌一个人，就和他去旅行。
　　这话说的不假，旅行确实是考验感情的一个重大标准。
　　苏寒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个帖子，叫做《成田分手》，说的就是新婚夫妇去旅行，回来之后就在成田机场分手的故事。

　　俗话说的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所以当秦广漠对苏寒提出想出去转转的时候，本打算在家练练刺客弟弟，升升级的苏寒，看在那些冰晶蝶群的份儿上，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秦广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于是观光欲和期待度都非常的高，见苏寒答应下来了，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六点多一点就已经穿好衣服在客厅晃悠了。
　　苏寒睡的迷迷糊糊的，隐约瞄到那人进了书房，想到这人对自己收藏的几本书还挺感兴趣的，于是，翻个身，继续睡。
　　虽然被秦广漠撞破自己的游戏账号竟是女号，但也丝毫没有影响苏寒的情绪，大概是因为秦广漠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旅游上。
　　毕竟刚刚高考结束，也能理解。

　　晨雾还未散尽，西津渡的青石板泛着潮湿的水光。
　　苏寒第三次拍开试图掀蒸笼的手：“锅盖贴警告！”

　　“可是香味在勾引我犯罪。”秦广漠趴在“宴春酒楼”的木桌上，鼻尖几乎要戳进刚出笼的蟹黄汤包。
　　他今天换了件靛蓝扎染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在晨光里像镀了层蜜釉。
　　苏寒把烫金菜单拍在桌上：“先说好，镇江三怪里只有水晶肴肉算正常食物。”他指尖划过“镇江醋排”时，瞥见对方喉结可疑地滚动，“至于锅盖面……”
　　“我想要这个！”秦广漠突然指着邻桌惊呼。
　　服务员端来醋排时，暗红酱汁裹着琥珀色油光。秦广漠夹起排骨的瞬间，苏寒已经默默将柠檬水推到他手边。
　　“咳咳！”浓烈的酸味让猎人先生呛出泪花，“这醋……”
　　“恒顺香醋，三年陈酿。”苏寒咬着吸管偷笑，“刚谁说‘四川人不怕酸’？”他故意把转盘上的糖醋姜丝转到对方面前。
　　秦广漠的家在四川泸州，对这糖醋小排竟然十分中意，一口气吃了好几块。
　　“这醋排好吃吧！”苏寒学着老师傅的镇江话，“三勺糖配一勺醋，火候要像追姑娘——七分热时下料，收汁得用文火慢慢熬。”
　　秦广漠笑起来颤动的睫毛尖，让苏寒忽然想起游戏里那个总在深夜教他卡仇恨范围的猎人。
　　就连酸甜香气里竟真的透出些许焦糖的温柔。

　　去茅山的盘山公路上，秦广漠的登山杖有节奏地敲击柏油路面。苏寒第N次拍开试图扶他胳膊的手：“我是本地人！”
　　“可你看树莓的眼神像在看BOSS。”秦广漠用杖尖拨开荆棘，红艳艳的果实滚落脚边。他弯腰时衬衫后领滑落，露出截泛着薄汗的脊椎线。
　　苏寒突然抢过登山杖：“当年老子在金山寺台阶上蹦极都没……哎！”话没说完踩到青苔，整个人朝后仰去。预想中的疼痛被温热的掌心托住，秦广漠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刺客隐身时要注意地形debuff。”
　　道观飞檐刺破云层时，秦广漠正对着“第九洞天”石刻调整相机的参数，苏寒咬着茅山老鹅腿含糊提醒：“小心雷劈……”
　　话音未落，闪电撕开积雨云。秦广漠突然拽着他冲进最近的法物流通处，琉璃瓦在身后炸开雨幕。货架上朱砂手串叮当作响，穿道袍的姑娘笑着递来毛巾：“两位要请和合符吗？”
　　苏寒红着耳尖转身研究桃木剑，听见身后传来纸币摩擦声。再回头时，秦广漠正把两道黄符塞进防水袋，符纸朱砂在雨汽里洇出暧昧的晕痕。
　　雨势渐歇，他们蹲在观景台边缘等云海。秦广漠的保温杯递过来时，苏寒嗅到熟悉的甜香——是晨间那壶偷偷加了三勺糖的菊花茶。
　　远处群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游戏里未解锁的迷雾地图。
　　“毕业想去川西拍星轨。”秦广漠突然开口，登山表盘映着流转的云气，“听说理塘的夜空……”
　　“像被猎人射穿的箭囊。”苏寒脱口而出游戏里的诗句，随即被自己肉麻得抖了抖。
　　余光瞥见某人笑得肩膀发颤，腕间和合符的红绳从袖口滑出一截。

　　下山时苏寒崴了脚。秦广漠背着他穿过雾霭缭绕的竹林，蝉鸣与心跳在潮湿空气中共振。
　　苏寒盯着对方后颈蒸腾的汗珠，想起有一个词“倾盖如故”。
　　自己似乎和这人一点也没有距离感，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晚餐选在江畔渔船改造的私房菜馆。河豚刺身端上时，秦广漠突然用手机录像：“苏同学，根据《刑法》第143条……”
　　“闭嘴！”苏寒抢过芥末碗，“毒死你也算为民除害。”
　　他故意把河豚肝推过去，看着对方面不改色地咽下。
　　月色漫过舷窗时，秦广漠正用银匙敲击醉蟹壳。叮叮当当的节奏里，他突然哼起某段旋律。苏寒的叉子停在糖醋鱼上方——这是游戏里月下独酌任务的主题曲。

　　“明天去南山？”秦广漠把鱼眼珠夹到他碗里，“或者……”他晃了晃手机，锁屏壁纸赫然是两人在云海前的背影。
　　苏寒蘸着香醋在餐布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角鹰：“去金山湖坐快艇。”水渍未干的翅膀指向西津渡方向，“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斜风细雨不须归’。”
　　奇了怪了，他竟不禁想到了“一襟晚照”的签名。
　　晚风送来远方的汽笛声，秦广漠的目光扫了过来，那里面溢满的都是温柔。
　　他腕间的和合符红绳随着斟茶动作轻轻摇晃。
　　苏寒望着杯中浮沉的杭白菊，突然希望这场突如其来的梅雨永远不要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