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了了》水啵情漾

62、行动前夕

　　那个孩子就这样死了，嘴角挂着微笑，永远地迷失在了所谓的“美梦”中。

　　易清——他本就是个爱笑的孩子。

　　只要见过他的人，都能轻易分辨出两种笑容的区别。
　　前者是僵硬的，虚幻的，后者是飞扬的，真实的。

　　车队是一个组织，但更像是一个家。正因如此，所以愈加珍贵。
　　冯毅、萧尹、金盏鸣，这些男人们冒着生命危险与丧尸搏斗，寻找食物分给大家，分给女人和孩子。
　　女人们负责车队的内务。
　　孩子们，则是希望，是未来。
　　大人们为孩子们在末世撑起一片天，守护着孩子们脸上温暖真实的笑容。
　　孩子们离不开大人的保护，而事实上，大人也一样离不开孩子。
　　人一旦少了需要与被需要的感觉，心就会变得冰冷空虚。
　　孙华远他曾经是车队的大当家，是众人的保/护/伞，在来到K市后，他就把车队交给了冯毅。
　　事实上，在S市，他曾把车队作为筹码，以此换取冷越手中的中级能量体（详见第三十八章）。当时，他并不理解冷越为什么会生气，他只是觉得他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冯毅虽然智谋和领导力都不错，但实力还不够强，所以他觉得冷越会是个好的领导者。但他现在必须承认，他当时的做法有欠考虑。

　　一个好的领导者并不一定是实力最强的，而是会把车队的利益放在首位的人。他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冷越也曾说过她不适合当车队的领导者，这是因为他们都了解自己——他们都是十分自我的人。因此，冯毅等人对车队十分重要，如果车队少了任何一个人的努力，都不会走得那么长远，他也不会在车队呆这么久。

　　回忆完毕，孙华远想到之前他自己一直在考虑的事，于是他开口道：“向秋泽他们已经锁定凶手了，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交换情报。”

　　“此前基地一直传言，夜晚有杀人的吸血鬼，但也有传言说，向吸血鬼贡献鲜血后，就能够实现一个愿望。我那天晚上并没有看到全部，刚进入房间就看到的是苏惜弱，她操纵藤蔓吸血，看到我之后就收回了藤蔓。随后被害人很快就死了。现场没有被害人反抗的迹象。之后我们就争斗了起来。”
　　冷越并没有解释她为什么去找吸血鬼，孙华远也没有问。

　　待冷越说完她所知道的，孙华远开始说向秋泽他们查到的事情。
　　“苏惜弱的异能检测看起来很正常，但与同级异能者进行比对后，就发现她施展异能时所发出的波长十分不稳定。起初简一宸认为这可能是因为植物系异能比较难以控制，但后来经过多次检测归纳，发现其实每当苏惜弱施展异能时，会同时出现三组比较固定的波长，其中一组波长与她同级异能者极为相似，而另两组，简一宸表示他从没见过。”
　　“你的意思，苏惜弱本身有一种异能，但她身上还有其他两种力量？”

　　孙华远并不惊讶冷越这么快就有此推测，因为他和冷越都知道那块中级能量体的存在。了解上次雷暴真相的恐怕除了那只丧尸，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事实上，除了那只丧尸（也就是任三金），还有萧尹大概知道事情的真相。冷越把绿幽灵给了孙华远，把任三金“发配”给了萧尹；而冷越自己，无论对绿幽灵，还是任三金都敬谢不敏。

　　“这只是一种推测，目前没有办法证明。另外，你在现场发现的那根藤蔓已经化验过了，并不属于任何已知植物，但是与曼珠沙华花茎的相似度达到70%，同时从藤蔓中发现有麻醉、致幻效果的不明物质。”孙华远继续说道。
　　其实，他是知道部分答案的，苏惜弱身上的确有不止一种力量。但连他也只能推测出，苏惜弱本身应该是精神系异能者，或者是植物系异能者，同时，她还有一个空间。可无论是哪种异能，他都觉得不对劲，因为与同级异能者相比，苏惜弱的异能明显偏弱，但为何她又能屡屡得逞？不说她如何使那些死者心甘情愿地进入美梦，一睡不醒，就说苏惜弱对马龙的精神操控，就他目前所知，还没有一个精神系异能者能做到这种程度。

　　冷越也有她自己的推测。从小派所储存的病毒资料中得知，病毒所进化出的异能只有火系、风系、水系、土系、精神系和念动力系（也即“金系”，本质属于精神力一种，只可以操纵金属，但无法创造金属，因此与其他五系均不相同，单独列为一类）。因此，第一，异能中并没有植物系。第二，从被害者不曾反抗，“一睡不醒”可推测出苏惜弱可能是精神系异能，但也不能排除其中有藤蔓的作用。说到藤蔓，冷越突然想到，这倒有点类似于钦若所提到的对灵根的分类，其中就有木系。分析到这里，冷越越发觉得那根藤蔓就是解开苏惜弱力量的钥匙。

　　“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
　　不等冷越开口，孙华远继续说道：“我怀疑，和苏惜弱走得很近的马龙已经被苏惜弱精神控制，而我有办法恢复，到时候，只要让马龙指证苏惜弱就可以了。”

　　“等等，苏惜弱和马龙？你指的‘走得很近’是什么意思？”冷越突然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马龙喜欢苏惜弱，但苏惜弱喜不喜欢马龙，我就不知道了。”孙华远疑惑冷越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基本上，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马龙对苏惜弱的喜欢，那恨不得一天24小时围在苏惜弱身边的样子，就差在苏惜弱的脚边撒泡尿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了。

　　马龙和苏惜弱？
　　可是苏惜弱不是喜欢牧歆威的吗？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突然冒出个马龙是神马情况？照苏惜弱对牧歆威的喜欢程度，没道理会脚踩两条船。
　　冷越从没见过马龙和苏惜弱在一起，所以她表示有点理解不能，但这不妨碍她问下一个问题。
　　“可是如果马龙喜欢苏惜弱，那怎么可能会同意去指证苏惜弱？”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当作傻子一样地耍弄，再怎么喜欢也会变成讨厌吧。”孙华远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这‘喜欢’也值得怀疑，不排除是苏惜弱用精神力影响的。”

　　真的吗？冷越头上亮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两个零恋爱经验的家伙竟然在一本正经地讨论别人混乱的“三角恋”感情史……
　　一直隐在一旁的小派默默吐槽，如果它此刻显身的话，就会看见iPad mini 上溜过一排省略号。

　　“当马龙发现他被骗了，一定会去找苏惜弱。不管他去是为了什么，当苏惜弱发现她对马龙的精神控制失效后，害怕暴露的她一定会选择杀人灭口，所以我们只要派人跟着马龙就行。”

　　……听起来好像还行。冷越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你同意这个计划的话，我会去找向秋泽商量。明天就可以实行了。”

　　“……好，我同意。”

　　这前面的沉默是怎么回事？是不相信自己吗……

　　“等等，你怎么就确定到时候苏惜弱一定会杀死马龙？而且是用吸血的方式杀人？”

　　……
　　哇哦。

　　“即使她没使用同样的方法，只要让马国强知道苏惜弱想伤害他的宝贝儿子，然后站在我们这一边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来搞定。”

　　真相到底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冷越现在的情况就是典型例子。
　　马国强根本不关心冷越是不是杀人犯，他只在意冷越的死能给他带来什么。所以，与其说马国强是个军人，他倒更醉心于政治，而他玩弄政治所用的手段，倒更像是名商人——惟利是图。
　　要想让马国强站在自己一边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让他看到利益。目前他们与马国强的利益是冲突的，因为他们都想争权，但如果此时出现一个“外患”，强大到足以威胁K市的安全，又会如何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孙华远相信，马国强不是个蠢人，相反他很聪明，而他的聪明也绝不是小聪明。在与马国强打交道的过程中，孙华远已经看出来了，所谓的“趋炎附势”，“谄媚逢迎”只是马国强处于弱势时安身立命的手段。

　　其实，只要换种角度，就会发现有其他的词语可以形容马国强，比如“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有这等忍耐力的人又怎么会是胸无点墨，目光短浅的人呢？向秋泽三人看不出这点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身在局中，只能看到他们想看到，愿意看到的东西。而孙华远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他不在目前末世中这盘“群雄逐鹿”的棋局上。
　　他所求不同，但也身在另一盘棋中。
　　冷越亦不例外。

　　冷越虽然曾在日本的三口组呆过三年，但一直是在战斗组，她懂战斗，懂战术，但对战略知之甚少。她之前想等苏惜弱再次动手，这样真相自然会大白，但她漏判了基地的形势——此时基地正处于异能者与普通人关系敏感期，而她作为异能者一身血地被人在凶案现场“抓获”自然而然地成了冲突的导/火/索，被有心人，比如马国强，当枪使了。
　　所以经此一事，冷越明白了，如果你不先自救，真相只会离你越来越远。不说现在这个世上，是否还有人关心真相是什么，自古至今，人们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判断什么是人们愿意相信的标准很简单，就是利益。
　　这是冷越被监/禁时，静下心来，抽离到局外后思考出来的。而当她看到易清的照片出现在桌上时，她更深刻地明白了时不我待，示敌以弱只能是暂时的，如果敌人触犯了底线，那即使是死亡，也必须奋起反抗。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办法解开苏惜弱对马龙的精神控制。”冷越看着孙华远，“我不想问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你欠我的，之前就已经还了（指此前孙华远帮忙把藤蔓转交给向秋泽的事情）。”

　　这次孙华远没有沉默很久，他依旧是用平静的，仿若本该如此的语气回答道：“你觉得还清了，可我觉得没有。我孙华远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你给了我那块中级能量体，我自会用我的方式给你回报。另外……”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说道：“我也曾经是车队的人。”
　　其实，孙华远起初决定帮冷越，一是为了彻底还清欠冷越的债，二是为了弄清苏惜弱的秘密，他想得到那个空间。但现在，他又觉得第二个原因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不仅曾是车队的人，他更是车队的保/护/伞。虽然他寡言少语，冷若冰霜，但车队的人从不曾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相反那种感激，敬仰，亲切，依赖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所以，他在车队里有过还算愉快的记忆。在考虑将车队交给谁时，除了冷越和冯毅，他从不曾考虑过别人。他会想要用车队的最高权与冷越的中级能量体交换，除了想要中级能量体的原因外，就只是因为她是冷越。

　　冷越听后，不知为何，她有种意料之中，并不惊讶的感觉，随后她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那就照你的计划进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