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失色的世界》渔夫G

47、047

　　瞬间觉察了火神的情绪变化，黑子没说什么，继续诉说「与青峰的过去」，却又不免分神。

　　火神实在太好懂了。

　　黑子的兴趣是观察人类，在他看来，火神的任何情绪都像被置于放大镜之下，任何变化都清清楚楚，这或许与黑子日益精进的观察力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太在乎他了。

　　最初是因雏鸟情结。

　　黑子不止一次分析过自己的心理，虽然并未表示出来，但失忆之初的他非常依赖火神，担心被抛下，想要靠近，想要碰触，所以在乎火神的每一分情绪变化，近乎本能地找出用最合适的方法靠近。

　　而这份在乎正在变质。

　　他微微挑起唇，勾起不明显的浅笑，只有他一个人在改变，实在太不公平了。

　　「和解」后，黑子带着火神回到篮球馆，在此之前他再次帮火神按摩了双腿，最大限度缓和火神与青峰比赛后的酸痛。

　　青峰可是奇迹的世代最强的大前锋，现在的火神对上他完全没有胜算……虽然他们的对决并不遥远，除非火神短时间内飞快变强，否则胜算渺茫。

　　想了想，黑子道，「我很看好你哦，火神君。」

　　「哈？」

　　被黑子抓着脚踝，火神正努力消化奇怪的感觉，没反应过来。

　　「火神君拥有和青峰君同等的潜能啊。」轻声解释，黑子慢吞吞道，「你需要的只是时间。」他需要时间成长，通过一次次实战彻底挖掘潜力，也需要时间让身体达到成长巅峰，跟上他的潜能。

　　明明是安慰的话，火神却暴躁起来。

　　『你的光太黯淡了。』

　　青峰不止一次这样说过，刚才的比赛他也输掉了，如果从这一点来看，他跟青峰比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你也认为我比不过他？」火神硬邦邦道，像闹别扭的小孩子，说出的话完全不经大脑，「我不够强，不配当你的『光』吗？」这样一说，火神冷不丁想起黑子并未真正要求他成为『光』，每次提起这个称谓还都是面对奇迹们的时候。

　　「……火神君？」

　　「唔！抱歉。」清醒过来，火神转开眼，不愿承认此刻心中翻涌的是『嫉妒』。那些家伙拥有着黑子的过去，他无法介入，无法只晓的过去，让人烦躁。

　　……是占有欲啊。

　　这跟幼稚园里绝不允许自己好朋友跟其他人玩耍的小霸王有什么区别？看了火神一眼，黑子低头，指尖抵住脚踝上的某个穴位，狠狠按下去。

　　「嘶！黑子！」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黑子道，「青峰君的实力火神君已经亲身体验了，感觉如何？」

　　「……很强。」

　　「火神君觉得能赢吗？面对有着青峰君，还有一群并不逊色多少的球员的桐皇，火神君觉得城凛的胜算如何？」那不情不愿的模样看得黑子莞尔，声线柔软下来。

　　「喂！你在说什么傻话？他们强我们就该跪地磕头跪舔说『大爷我们服输饶了我们吧』？」

　　饶是黑子也不禁无语片刻，「……火神君不要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

　　「面对桐皇，城凛的胜算并不大，教练也承认这一点吧。」干咳一声把话题扯回来，黑子道，「城凛还是太年轻了，资历底蕴都不够，这是我们的弱点也是优势——我们输得起，也不怕输。」他的目光中闪着莫名的光彩，就他个人来说，暂时的胜负不代表什么，要看谁能笑到最后。

　　「所以，放手去打吧，火神君。」

　　听了这话，火神表情反而变得奇怪，斟酌片刻道，「……我以为你会说『绝对不会输』之类的，怎么反而像……」像笃定这次会输一样？以往的黑子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

　　沉默许久，黑子扯开嘴角，「嗯，火神君说得对。」他会做的是「尽全力比赛」，能说出「尽力而为」这样的话不是他。不愿火神担心，他故作不满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给火神君减压而已，火神君果然是八嘎啊。」

　　「……这像玩笑？」

　　低声嘀咕着，火神按了按膝盖，酸楚刺痛感就像没存在过一样，他站起来跟在黑子身后往回走，听到身边的少年用与往日无异的嗓音，缓慢而笃定，清晰地说，「我会出现在火神君身边，不是因为篮球，而是火神君把我捡回去了啊。」

　　「别担心。」

　　「谁、谁担心了啊！」

　　按住黑子的脑袋狠狠揉了揉，把那头触感良好的蓝发揉成鸟窝，听到少年不满的抱怨，火神暗暗舒了口气：对，他和黑子才不是『光影』那样莫名其妙的东西，黑子这家伙，可是被他捡到的啊！

　　还有这家伙，总这样说话，都不会害羞吗！

　　回到篮球馆后，火神被丽子拿纸扇教育了一遍，女孩子的力气再大也没多少，他并不疼，倒是站在丽子身后的日向阴森森的表情把他吓个够呛。有黑子做保证，又亲自检查了他的腿伤，丽子总算松口让火神参加一些基础训练，而不必一直坐冷板凳。

　　训练结束后，黑子接到了纲吉的电话邀请。

　　想了想，黑子决定独自赴约，从称谓看，约见他的是成年的沢田纲吉，具体缘由没多说，只让他帮忙开解一下纲吉。在与对方的交往中他获益良多，现在对方有要求他当然义不容辞。

　　正是午休时间，约见地点被选在城凛附近的一家酒店，询问了服务员，黑子走进一个包间，出乎意料，夜斗和雪音也在。

　　「夜斗君，雪音。」

　　「你好。」雪音神色平和，比以往看起来乖巧了许多。

　　「哦，黑子你也来了？」抱着茶杯啜饮，夜斗随便挥了挥手，他显然只比黑子早来一步，还给另一边的人解释，「上次欠了你人情，这次是另一个『你』叫我过来的。」

　　「我知道。」

　　略一颔首，纲吉示意黑子坐下，「先开饭吧，黑子下午有课吧，我们边吃边说。」他时间掐地刚好，黑子刚坐下不多久菜就陆陆续续上齐，一桌精致漂亮的和食看起来便价值不菲，与他往日对沢田纲吉的身份定位完全不符。

　　「沢田君下午没课？」

　　「嗯，最近不用上课。」晃了晃杯中的清酒，纲吉没动筷子，开门见山道，「诸位都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我是来自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为便于区分，你们可以叫我『言』。」

　　「啊？」

　　夹了一堆菜搁在雪音碗里，夜斗拍了下他脑袋让他继续吃，「言？这个名字挺有趣的，纲吉很担心你。」扁了扁嘴，雪音咬住一片鱿鱼恶狠狠磨牙。

　　「我没事的。」笑了笑，言继续道，「至于我的身份吗，十年后的我是意大利黑手党的首领，而纲吉现在，是首领候选人之一。」

　　夜斗和黑子神色不变。

　　前者是神明，后者生活在平和世界，两者都对『黑手党』这个概念不甚了了，听说身边的人是黑手党首领也没什么实感。倒是雪音抬起头，腮帮子里鼓囊囊地塞满了食物，像小仓鼠似得道，「……唔，靴子？」

　　他记得最近在玩的游戏盒子上印着的类似靴子的图案。

　　「地图看起来挺像的。」

　　言不置可否，「因为身负最强黑手党人的血脉，加上家族内部斗争，阿纲被这任黑手党首领指定为第十代。这种事推脱不掉，虽说是个废柴，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最近，另一位候选人到达了日本，要与我们进行决斗，成王败寇，胜者成为唯一的十代候选，败者……被彻底肃清。」

　　「——所以？」黑子追问，他们似乎没办法帮上忙。

　　「我只是希望黑子君能帮我开解一下阿纲。」微微一笑，言放下酒杯，纲吉没喝过酒，他不想试验这具身体的酒量，「拖延许久的事也该下决定了，犹犹豫豫不会有好结果，是战是合，到了该下决断的时候了。」

　　身后没有退路，从背负这身血液诞生之日起，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选项。

　　『我难道没有下决断吗？！』

　　意识里响起另一个声音，言听到略显稚嫩的嗓音说道，『认输的话，因为爸爸我不会死，但大家一定逃不掉——言你早给我分析过了不是吗？』

　　『既然有觉悟，你又在迟疑什么？』

　　『……』

　　短暂的交流以一方的沉默终结，言叹了口气，「之后就由阿纲和你们说吧。」语毕，他潜回到大脑深处，将纲吉的意识踹了出来。冷不丁浮上意识表层，纲吉捂住头，「啊、可恶……」言那家伙，一说不过他就偷跑！还每次都这样！

　　「沢田君？」

　　「嗯！黑子前辈，夜斗桑。」立即坐直身体，纲吉把酒杯推远了些，「对不起，叫你们来……」

　　「我是无所谓。」夜斗指了指一桌子高档料理，「你有钱付账吗，纲吉？先说好，我可没钱。」虽说是神明大人，但他真的没攒多少钱哦，他是不吃东西也无所谓的。啊，当然，如果有吃的他也会吃，吞掉一片生鱼片，夜斗默默地想，黑手党首领听起来就很有钱呢。

　　「啊……」僵住了。

　　面无表情地摸出钱包，黑子打开看了看又很快合上了，一本正经地建议，「一会跑掉吧？沢田君你怎么样？」偶尔也会庆幸自己的存在感呢，「我，夜斗雪音都没问题，你怎么跑？」

　　「唉，可是这样不好吧……」

　　感觉到纲吉的动摇，言无奈开口，『右边口袋里有卡，可以用它付账。』

　　『哎？！！』

　　僵了片刻，纲吉连忙扯开上衣右边的口袋，一张从没见过的金色卡片安静地躺在那里，仔细一看上面的字，竟是一张全球通用的信用卡，『——言？！！！』

　　『里面有钱，密码是我们的生日。』

　　『不不不不对！你什么时候——』

　　『上次迪诺送的礼物之一，加百罗涅相当富有。』言淡淡道，选择了一个不那么惊人的选项，里面其实还有他黑吃黑的钱款，某些小势力的上贡，『别那么大惊小怪，Reborn也知道，家里还有几张，这张是有上限的，数额不算大，以后想买什么就用它吧。』

　　『……上限多少？』

　　『嗯，好像是五千万？安心吧，是日元。』

　　完全不安心啊！

　　捧着小小的卡片就像捧着易碎品，纲吉哭丧着脸，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啊，嘴上不忘向小伙伴们解释，「不用逃了，言说有钱付账的。」忽然之间就变成土豪了，他到底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啊、付账我有付过了哦。』

　　『……』

　　付过了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来破坏他的三观啊可恶！在心里恶狠狠吐槽，纲吉无形中放松了许多，就听言说道，『你和他们谈话，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是关于言的。』

　　「我想问一下，夜斗桑从一开始就知道言的事，夜斗桑能看出他的问题吗？」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悄悄握紧，纲吉道，「言现在很不好，虽然他一直表现地没有问题，但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吗，阿纲。』

　　『最开始，是你要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吧，言，所谓的「超直感」。』坚定了心中的猜测，纲吉咬牙，「请告诉我，夜斗桑，我该怎么帮助言？」

　　「比如把这具身体让给他？你做得到吗？」放下酒杯，年轻神祗的脸上带着微薄的晕红，这让他带了些人气，目光却似冰晶般凉薄，「已经死去的鬼魂依附在活人身上，怎么会没有一点危害？之所以你现在还活蹦乱跳，都是他与『魔女』交易的功劳。」所以说啊，死掉的家伙就老老实实轮回，为什么留恋人间呢？

　　想着，夜斗的目光就转到身侧的神器上，眼底的冰凌渐渐融化。

　　「哎……」

　　少年面露惊讶，却并没有恐慌畏惧，惊讶之后反而垂目思索，神色渐渐坚定起来，「我……」

　　「行了，就算你让给他也不行。」挥手制止纲吉的话，夜斗面色缓和许多，「他最近吞噬了许多怨气？这样有助于他的存在，但负面的力量过多会影响心智……嗯，你有没有感觉跟他的联系变弱了？原本他做了什么你都能知道，现在，你们都无法探知对方的行动了，对不对？」

　　「……嗯。」

　　回想这段时间的反常，纲吉点头，他其实不太明白，只问道，「我该怎么做？」

　　默不作声地听夜斗分析，黑子随之转向纲吉，薄薄的黑色气流虚浮在少年身体表面，贴近皮肤时变成橙色的火炎，从他的角度看，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火炎温暖极了，正一点点吞噬外围的杂色，仿佛在『净化』一般。

　　「你什么都不用做。」夜斗道，「只要这样就好。」

　　活了不知多少年月，夜斗知道这被称为『死气火炎』的东西，其中的『大空之炎』是一切异世不洁之物的克星，纲吉的大空之炎纯澈至极，不必担心言被负面情绪影响，反而是其他的……

　　「这样？」皱了皱眉，纲吉直觉道，「只要我越变越强，言就不会被影响吗？」

　　「……啊。」

　　没注意到夜斗那极短促的停顿，纲吉兀自高兴起来，吃过午餐他很快告辞。大战在即，纲吉没多少时间耽误，若不是担心言，他不会有近日之行。

　　「对了。」

　　走到门边，纲吉忽然回过身，迟疑却坚定，「最近并盛不太平静，黑子前辈你稍微小心些，没事就先别回来。」

　　『想通了？』

　　『嗯。我才不要当什么十代目。』纲吉飞快回答，他已经走出了店门，大街上人群熙攘，车水马龙，『但是我想变强，想要守护大家，所以——』

　　『所以我不会帮你的，纲。』意识深处的声音轻轻回答，『如果无法获胜，我们就一起死吧。』

　　许久，纲吉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讨厌你这一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