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
-
「……唉？」
纲吉醒了过来，他发现他正独自站在黑暗中，四周被漫无边际的黑暗笼罩着，就像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他忍不住大喊起来，「有人吗？有谁在吗？」
「……没人吗。」
连声音都被黑暗吞没了，纲吉抱着膝盖蹲下来，渐渐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是了，那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欺负，他被从楼梯上推了下来，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状况，只是这次特别……特别让他绝望而已。
明明已经努力了，明明试着去改变其他人对他的印象了，为什么还是不被接受呢？
「——因为你不够强。」
「唉？」愣愣的抬起头，空无一物的黑暗中渐渐出现一个二十三四岁的棕发男人，他垂眼望向他，目光无喜无悲。纲吉知道他该开口询问的，可男人的面孔却令他说不出话来，那张脸、那张脸是他日日在镜子中看到的，满是怯懦与不自信的脸孔——
「你，是谁？」心中涌起怪异的窘迫，纲吉缩起肩膀，恨不得融入黑暗再也消失不见，「为什么，你会在这？」
「你认不出来吗。」
男人反问，纲吉缩地更紧了，「我、我不知道。」对方却不容他逃避，「我是你，沢田纲吉。」
「……」
「我是，来自未来的，已经死去的你。」男人在纲吉面前蹲下，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扣住纲吉的脖子，冷冷道，「现在，你告诉我，你想活下去吗？」
正因为十年前的纲吉绝望到起了轻生的念头，十年后的亡灵才会有机会依附到这具不甘消亡的躯体上，意识到这一点，愤怒几乎烧尽了年轻的首领的理智。
他曾躲过多少阴谋暗杀，就是为了活下去，而和平时代的『自己』，竟然想死？！
「想死，我就送你一程吧。」收拢了手指，他不再掩饰心中的愤怒，「把你不愿要的未来，不想继续的生命都交给我，如何？」
「不……我……」
慌乱地挣扎着，窒息感仍挥之不去，纲吉努力去掰对方的手，却觉得那双手越收越紧，似乎连颈骨都要被掰断了，然而比起痛楚，肺部的胀痛更无法忍耐，只要让他顺畅呼吸，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死亡，好痛苦，他不想死——
男人骤然松手。
「咳咳咳咳咳！！」扑倒在地，即使喉咙痛地撕心裂肺，纲吉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从未如这一刻般认识到空气的可贵。
「想活下去吗？」
他听到一个声音询问，然后听到自己毫不犹豫的沙哑声线，「想。」他想活下去，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很好。」
男人笑了，继续问道，「想，好好活下去吗？」
「……想。」
握住纲吉的手把他拉起来，年轻的首领微微笑着，破而后立，失去过才更懂珍惜，不是吗？「我会帮你的，纲。」顿了顿，他垂下眼，「以后，叫我『言』吧。」
从今以后，他就不再是沢田纲吉，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呢。
『客人』离开后，壹原侑子微微摇晃着水晶瓶，鲜红的液体随之晃动，隐约泛着细微的橙色火炎。
「好漂亮呢，郁子。」
「你也这么觉得吗，摩可拿。」壹原侑子笑了，「纯粹的大空的血呢，赚到好多，是不是？」
「和另一管一样漂亮呢。」想了想，摩可拿欢乐地笑起来，「喝酒庆祝一下吧，郁子～」
「喝酒喝酒～」
抱住摩可拿蹭了蹭，壹原侑子转头，「啊，为我们做下酒菜的人来了哦，摩可拿，开心吗？」
「超——开心的～～」
大门外，黑发少年犹豫地站在门口，然后被莫名的力量拉入了店，开始了他名为工读生，实为男仆的劳碌生涯。
***
「嘟——！！」
黄濑愣愣地看着比分板。
输了？他？
输给他们的小影子？输给黑子？
真的吗？
——他，什么都没有了？！
脸颊冰冰的，黄濑伸手擦了擦，手心一片潮湿，「阿列，怎么回事……」他胡乱地抹着，莫名流出的『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反而越擦越多。
什么啊、他、他怎么会哭？！
又不是没输过，跟小青峰比赛的时候他不是从没赢过吗？为什么现在……一遍遍劝慰自己，黄濑的目光却不觉落在对面城凛的队伍，他们正为胜利而喜悦着。
对了，他输了啊。
即使小黑子是影子，他也输掉了呢，怪不得小黑子不肯跟他来海常，就是因为他太弱了吧？
同样为失败感伤，黄濑的反应却比其他人大得多，海常队员们不由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为比赛失败而伤心落泪的黄濑要比之前的『明星球员』顺眼地多，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黄濑凉太』不再是杂志上的『奇迹的世代』之一，而是能够互相扶持，一起拼搏的队友。
「喂，黄濑。」
笠松走到黄濑面前，不轻不重地一脚踹上去。
「前辈？」
「不要像个没失败过的笨蛋一样啊。」笠松不耐烦，「如果你的字典里没有『失败』这个词的话，就给我从现在开始把它装进去，然后再把『复仇』给装到你简单的脑袋里啊！」
「下次，我们不会再输！」
「……」
「回答呢？」
泪水不知不觉停下了，纵使眼角的水痕还未干透，但它迟早会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回过头，黄濑只能望见黑子远去的背影，他收回视线，「下一次，我们一定会赢。」
再没有自以为是的光影，我不会再输了，小黑子。
跟着城凛队友们往外走，火神和黑子落在了后面，他有点迟疑地问道，「就这样走了吗，黑子？」
「嗨。」
「不是啊，他是你初中时的队友吧，你去跟他说些什么吗？比如记忆啊之类的。」
「没有什么好说的。」眨了下眼，黑子抬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这次我们很幸运，你知道吗，火神君。」
「哈？」
「黄濑君没有认真，海常也对我们抱有轻视心里，和黄濑君基本上没配合，或者说，没有真正把黄濑君当做他们的一员……所以，我们才会赢。」侧过头，黑子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个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骄兵必败，也请火神君引以为戒。」
挠了挠脑袋，火神应了，嗯？他们的话题本来不是这个吧，怎么说着说着又被教训了？
「差点被你晃过去了，你为什么不跟他叙叙旧，黑子？」
「……因为黄濑君不会想跟我叙旧。」至少，在刚经历失败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情的时候，他不会想看到他，想罢，黑子木着脸看了火神一眼，「火神君好啰嗦。」
「——啰嗦？我是关心你啊！」
「火神妈妈桑。」
「不要叫『妈妈』啊！」挽起袖子，火神死命按住黑子的脑袋，「可恶，这么黑会长不高的啊！」
「——！」
「噗！你干嘛又打我！！」
「是火神君不好。」身高简直是黑子这辈子都不可言说的痛，虽说依日本平均身高看168不算矮，但谁叫他身边都是些高得不正常的墙壁，生生把他衬托成了二级残废？
走在队伍前方的日向转开脑袋，「教练，注意一点。」口水都流出来了啊！
「什么啊，你不觉得很萌吗？」
「……」不，我只是觉得很悲哀，日向默默地想，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家伙的啊？
不远处，绿间真太郎同样关注着打闹拌嘴的火神和黑子。
「那就是黑子的新『光』？」
「也可以这样说啦。」
靠着水槽，黄濑兴致缺缺，「为什么一定是『光』、『影』呢，小绿间？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把小黑子当成真正的『影子』了？」所谓的『光影』本来只是比喻，没人能与自然界的『光』媲美，可他们什么时候真的将小黑子当做『影子』般可有可无？
「黑子是影子。」不知听没听出黄濑的潜台词，绿间如是道，「这就是黑子的篮球。」
「哈，要亲自体验了才肯相信吗，小绿间？」
推了推眼镜，绿间不置可否，「所以我才说你不行啊，黄濑，你的失败是你不尽人事的结果，而对已经尽了人事的我，一切当然会不同。」
人事已尽，天命必不会背离。
「哈哈，似乎没办法反驳呢。」黄濑笑笑，没有再劝。
他们都是一样的，包括奇迹的世代，他们都足够骄傲，没有真正经历不会愿意相信黑子能战胜他们。毕竟，影子怎么能战胜光呢？弱小的，孤独的，因为光的存在才显现出价值的影子，哪怕逃离了光，也无法战胜光的。
可他们忘记了。
『光』、『影』都只是比喻罢了，黑子与他们一样，并非真正的『影子』，而他们又哪里能自称为真正的光呢？『光』与『影』注定相依相随，唯一的影子，复数的光，他们是何等的自大啊！
他是醒悟最早的？啊啊，一点都不觉得荣幸啊。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0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