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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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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莹莹的小岛上,一片长长的蛋壳稍微动了一下,包小丽睡在里面,翻了个身,背面朝上,拿额头去贴冰凉的蛋壳。凉爽缓解燥热,她舒服的闭着眼哼了一声,短促的气流开被堵上的鼻孔。软软的放在头两侧的手抬起摸了摸头,果然,滚烫。
好累,先睡一觉。
明天再去找草药吧,消炎的镇痛的,要不要找点儿治口腔溃疡的……包小丽侧了侧头,给额头换了另一片冰凉,脑袋晕乎乎的,像有一双筷子在里面调搅,混乱成粥。
血腥混着汗臭,加入灰尘和草木的微微苦涩,浑浊怪异的气味笼罩着整个空间,地球的科技和便利娇养出来的一个年轻女孩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才出生的幼崽没有作息规律可言,肚子是它们天然的闹钟。只吃了三块儿烤肉的小家伙,被血腥味勾着鼻子,它还没长出脆骨软软贴在脑后的耳朵动了动,晃着爪子,慢慢爬向包小丽血肉模糊的后背。
“嘶……”包小丽觉得自己被鬼压身了,意识清醒,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背上压着什么东西,使劲儿挣扎也没用,还是动不了,谁?谁!上药不知道轻点儿吗!下这么重的手是疗伤还是谋杀啊!
躺着的女人眼珠子动了动,嘴巴嘀咕了声什么,又睡着了。蹲在她背上的小灰团儿偏头看了看,见没什么动静,它舔舔嘴巴,又埋头下去。
红色的太阳落下去了,白色独霸天空,小灰团儿蛋壳边缘瞄了瞄天空,又蹲下去,在女人最柔软的地方团好,睡觉。
它在女人暖和柔软的屁股上睡觉,双爪抱着头,一只浅粉的小肉耳朵露在外面,女人哼一声,耳朵动了动,盖在眼睛上的爪子挪开一条缝,瞄一眼,见没动静,又盖上。反复几次,女人都只是哼哼,一直不见起来,小灰团儿多次失望之后,狠狠打了她一下,挪挪挪,拿肉肉的屁股朝着那人的头。
红色的太阳又出来了,小灰团儿胡子前翘,四爪齐蹬,爪子张开勾起,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它摇头晃脑的站起来,向着背包走过去,踩独木桥一样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条大腿上,一个站不稳,咕噜噜滚了下去,滚进女人两腿之间。“咚”,小脑袋撞在蛋壳上,它赶紧爬起来,甩甩头,继续朝着目标前进。
方便面袋子口被踩住,黑色的小鼻子凑上去,左嗅嗅右嗅嗅,向着沾油的塑料口子咬一口,嚼嚼,没味道,嗤一声,小灰团儿嫌弃的拿爪子把方便面袋挠了一爪,用力过猛,小爪子勾进袋子里,扯,扯不出来,身子失去平衡,啪嗒一下,摔倒了。
小灰团儿摔倒,连带着袋子翻倒,里面的肉散落出来,一根肉跳出来甩在它鼻子上,“喵呜!”,小嘴大张,一口叼住食物。
吃饱了休息休息,小灰团儿翻个身,瞅瞅那边红呼呼的伤口,垂着头慢慢挪过去。裸背齐头高爬不上去,抓着肉也爬不上去,小东西蹲在包小丽咯吱窝里,偏着头,有些疑惑,好像在说,明明昨天能到上面的呀?现在为什么不能了?
它也不乱动了,偏着头左右来回的看,看看浅麦色柔软的皮肤,又看看浅蓝色有褶皱的裤子,再看看近在咫尺毛乎乎的头,爬过横挡的手臂,小东西连咬带拽,借着头发折腾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爬上了她的头,顺着脖子小心翼翼踩过去,四脚一同踏上裸|露的后背,终于,到达目标。
粉红色长着白色小刺的舌头刷子一样刷在伤口上,伤口上散发的腐朽味道让小东西胡子都翘了起来,舔一口,怪异的味道让它吐了舌头。前腿明明嫌弃的往后支着,头还是凑过去,一下一下,添掉干了的血迹,舔掉发黄的血水,刷子卖力往里面伸,勾出淡白带青色的腐肉。
横布半个肩背的伤口,小东西挪动着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舔了一遍,没放过任何一处。
包小丽是给饿醒的,身体软的像根面条,这根面条还在醋里洗过澡,全身酸痛的厉害。动作牵引出的酸胀最先闯进大脑,她忍不住哼哼了一声。接着,痛觉苏醒,背上的麻麻痒痒还有头皮的疼痛一起挤进脑袋。
背上的痛痒像根羽毛在挠她的心尖尖,让她难受烦躁,皱个眉头,牵扯到头皮动作,整片头皮像被鼹鼠拿着它的大锤子全方位无死角的擂打过一样,一阵一阵的闷痛着。反正,全身没一处不难受,她觉得自己快被这痛苦折磨死,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趴着不动,任由眼泪流出来,绕过鼻梁,最后淌进耳蜗,痒痒的。
还痛着,就是还活着。她抬手一抹脸,嘴唇在手心下勾起一个弧度。她笑了,大难余生后的释然微笑。
大难不死,应有后福。
掀开盖在蛋壳上的木排盖子,她爬坐了起来,半边身体露出蛋壳,蛋壳晃了晃。
看着脚边的背包,方便面口袋空空的散了一地,塑料袋上被抓成了渔网子,全是爪印牙印,小灰团儿抱着塑料饭盒,被蛋壳的震动一带,滚趴在地,摔倒了四肢不忘牢牢抓住饭盒。
劫后余生的包小丽觉得自己对这世界的一切都该多有一份宽容,所以,她看着被弄得到处都是的储备粮,抿抿嘴,还是笑了。伸手过去拿饭盒,小家伙三爪护食,一爪子挠她手。包小丽眨眨眼,忍了。然后伸手绕过前方,从后面拎了它后脖子,连猫带盒子一起捞进怀里。
小猫躺怀里“呜呜”警告,爪子勾长,随时准备来上一爪!
包小丽撇嘴,一个巧劲儿打开饭盒,捞出一块儿肉丢它嘴里,果然,小猫儿果断放弃搞不定的怪盒子,叼着肉条爬到一边,大嚼起来。
满满的一盒子肉吃完,包小丽捞出小家伙走出蛋壳,把它放到地上,她走去水边洗手,蹲下去的时候背上轻松好多,她这才注意到,背上好像有些不同了。
扭头看看,蝴蝶骨上的发黄伤口看起来干净了好多,皮|肉不再外翻,边缘上也没有了干成块状的血迹,嗅嗅,那股带了腐臭的血腥味也消失了。
洗干净手,伸到后面仔细摸,入手干燥,伤口不再湿乎乎粘腻,全是结了疤了的硬道道。
昏迷一天变化如此之大,包小丽舔了下嘴唇,仔细回想。
“喵呜”的一声猫叫打断她的思考,随之而来的水波破碎的“哗啦啦”声响更是让她心头一跳。猫咪掉水里了!她回身一看,小家伙只剩一个头浮在水面,四肢正使劲儿的扑腾着!
她赶紧跑下水,扑过去要伸手救它,没想到手没捞到,小猫蹬着后腿绕开,四肢优雅的律动着游远了。它打湿的脑袋黑黝黝的,嘴和鼻子露在外面,胡子翘起老高,看起来好不滑稽。
“哼!怪猫!”会错意了,人家刚才是尖叫撒欢儿呢。一身湿透的包小丽拧着滴水的裤腿儿,看着水里游的欢实的小猫,气愤的哼了一声。
裤子拧不干,贴在身上难受,她干脆把它脱了下来,又翻出昨天的脏衣服一起,就着水揉了两把。
新版女野人光着身体,把衣服晾在另一半蛋壳上,然后躺回临时小窝翻出纸笔。到了这边之后,她每天做的事情除了找吃的就是忙活住处,但不管怎么样,她不敢忘记要记下日记,哪怕什么都不写,也要打上一个日期,她不想最后自己什么都忘记,如果不记下来,她怕连自己到底活了多久也会忘记。
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下日期,20XX年10月9日,她看着水里游的欢快的小猫儿,写下了一句话。
“第五天,伤口发炎,昏睡,捡到的猫咪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