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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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康熙二十年的第一场春雨，细细密密，冰凉蚀骨。
好似作了一场嘈杂的梦，眨眼间我便成了答应，然而于我而言却并非美梦，如果一切要我以牺牲自己的儿子为代价。
那个混乱不堪的场面以及胤禩气息渐弱的啼哭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夜晚做梦都会不断回放。
回到皇宫，果然温存不再。
我已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女人，却再没资格去抚养我们的孩子，还要对着另一个女人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模样。
惠妃说，妹妹，我会视胤禩为己出。
敏清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你我这样的身份对孩子未必是好事。四阿哥自跟了佟贵妃，连万岁爷看他的目光都略有不同。只要对孩子好，我们还有何不满？
甚至明蓝也特意进宫劝慰我不要再让皇帝为难。
“万岁爷逆着太皇太后的旨意封你为答应已是他最大的努力，你不承情就算了，怎么能够埋怨他？现在可好，彻底惹恼了他，你和八阿哥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坐在窗边不满地嘟囔着，有细小的雨丝哨进来沾到她的发梢上，生动得好似一幅美景。
“明蓝，王爷待你好不好？”
她微微诧异：“好端端的，怎么问起我。”
“好不好？”我又问。
“什么好不好的，”她垂睫，“瞎过呗。每天忙忙碌碌的也就过去了，不去细想好与坏，也没心思想。你也知道，府上杂七杂八的事情那么多，福晋的身体又一向不好，新封的格格也有了身孕，大事小事我都要帮着分担些。”她来到我身边，像从前那样贴着身坐下，“你说，生活之于你我，到底是什么呢？一无所有时渴望得到他的身，真的拥有后，又贪婪地想着侵占他的心。在我们自己的小天地里归来归去就这么些个小念头，想想都要腻歪了。还是你好，皇上和王爷都夸赞你多才多艺，哪里像我这般整日只是围着夫君转。”
我侧脸看向她：“明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不再遮掩，略带尴尬地说：“是这样，我，想和你学葫芦丝… …我见过你们夜晚合曲的样子，心里很羡慕。也许，学会了，他会另眼待我也不一定，你说呢，锦容？”
我不禁苦笑：“你不要胡乱猜想，王爷与我… …”
她打断：“我知道！”
又觉莽撞，急忙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同你学习吹奏。”
“好啊！”我也笑起来，“这里除了我和嫣红成日难得见到人影，不如你暂住几日，和我也好做个伴。”
“万岁爷他．．． ．．．”
“他应该不会过来了。”
如果说我怄气硬是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拒绝侍寝都不能惹恼他的话他就不是爱新觉罗•玄烨了。
“何必闹到这一步。”明蓝轻声叹气。
“为了孩子。”我的不满立即上浮，“我回宫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可现在呢？如果说我身份低微不能抚养孩子也就罢了，阿哥所又不是虚设，可他偏偏把孩子送到惠妃宫里去，你说这算什么？”
明蓝连忙安慰：“听说惠妃娘娘极其疼爱八阿哥呢！”
不提还好，一说便令人心酸。
“不怕你笑话，她对孩子好，竟然也让我恐慌。八阿哥从小便跟着她，她又待他极好，我真怕将来长大了孩子会与我生分。想来可笑，我竟然连这样的醋都吃，可是德嫔的事你也知道，四阿哥跟佟贵妃的感情竟比亲生额娘还要深厚，每日除了请安再无别的话语可说。为这事敏清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可还是要忍着心痛劝我说这是为了孩子好。”
明蓝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双眸晶亮：“锦容，我也好想有个孩子。”
皇上到底没能同意明蓝搬来住，可是却允诺她可是随时过来走动。
明蓝便利用起这闲散的时间来学习吹葫芦丝，她学的刻苦，我也教得用心。唯有忙碌才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
半个月过去明蓝已经能把我与福全合奏的那首曲子吹得出神入化，有一次我竟然在她的吹奏中难以抑制地翩翩起舞。明蓝痴痴地望着我，突然蹦出一句：“锦容，你究竟从哪里来？”
我一惊，慌忙用微笑掩饰自己：“怎么了？”
“你的舞姿那样优美，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你来自凡间。”
我吁了口气，斥她：“少来这些奉承人的言语。”
她笑了笑，不再赘言。我的心跳却在她的笑容中漏掉几拍。
感觉不对。
非常不对。
皱着眉在心里默默把谎言串了一遍刚要开口解释，明蓝突然放下葫芦丝一本正经地走过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附在我耳边轻轻吐气：“王爷… …昨天晚上王爷他… …”
“你们… …”我立刻瞪大双眼。
她双颊绯红，羞怯地点点头。
我激动地一把拉住她：“昨天晚上吗？你们… …你们有没有很融洽？”
天，融洽，这什么破词啊。可我真的无法找到比这更含蓄的词语来形容。好在明蓝聪慧，立刻会了意，脸颊更加红晕：“王爷很温柔。”
“然后呢？”我热切地看着她。
“然后… …”她不明所以，竟傻傻地低下头，“然后我们就相拥而眠了。”
我险些吐血，但看她一副天真少女般的模样也只好作罢，强忍着笑重新发问：“我是说后来。王爷他究竟有没有把你封为侧福晋什么的？”
明蓝脸上的光顿时消去，眼中带着失望。
那失望不是来自裕亲王，而是源于我的改变。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不是你说的吗，对于自己倾心爱恋的人，付出都来不及，哪里想得到索取。”
是啊，是我说的话。
是我曾经说的话。
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今天这般锱铢必较这样媚俗可笑了呢？
“明蓝，光有爱情是不够的。”我艰涩地吐出这句话后突然厌恶起自己，恨不能将舌根当场咬断。
“对不起，我变得恶俗了。”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蹲到我的膝前，仰脸直视着我：“你再怎么变也还是卫锦容，是令皇上心动过的女子，是八阿哥的亲生额娘。给自己多一些的宠爱，别再和生活计较了，好吗？”
夜里辗转难眠，耳边不断回响着明蓝离开前的那席话时嫣红突然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主……主子，不好了，八阿哥他… …”
“胤禩怎么了？”我一激动，险些从床上摔下来，嫣红紧忙上前扶了我一把，“惠妃娘娘让您赶紧过去，怕晚了… …”
“不要胡说！”我推开她就往外跑。
“主子----主子您好歹穿好衣服啊… …”
哪里顾得上其它，听见胤禩有事，我几乎吓破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普通着凉而已。不过他红晕的小脸以及蔫蔫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忧。
见到我，他无神的双眼才闪出些许光亮，酝酿片刻竟哇地哭出声来，嘶哑得令人心酸。
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孩子，他懂什么呢。可是哭得那样用心，终于让我也溢出了眼泪，一边抱着他满屋子转，一边哽咽着唱摇篮曲哄他睡。
惠妃在一旁悄悄抹泪。她是真的吓到了。
“妹妹你放心，我定不轻饶胤褆！”
“小孩子闹着顽怎么能当真！大阿哥也是喜欢这弟弟所以才抱出去的，娘娘就不要再恼他了！”
哄完孩子劝大人，我真是… …
好在皇帝大人今日没来，不然我真的招架不来。
这厢正暗自庆幸着，那厢却听到太监的传报----皇上驾到----
幻听。我抱着孩子的双臂微微有些颤抖。一定是刚才太过紧张所以导致出现了幻听症状。
可……
皇帝大人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只着中衣的我目光错综复杂：“你这是干什么？在故意刺激朕吗？后宫里有哪个人能比你现在更放浪形骸？很好。朕不让你见胤禩，你不仅偷着跑来见了，还以这样惊世骇俗的方式！”
我不想解释什么，怕一开口便忍不住埋怨。今日之事若不是他硬把孩子送到这里又如何会发生。可他最受不了我的沉默，嫌恶一般摆摆手：“回去吧。”
我把熟睡的胤禩小心翼翼地放到惠妃怀里转身就走，那个男人底气十足地在背后提醒：“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你不要再见胤禩。”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