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紅鼻子的木偶

2、微澜

　　终于从今天絙长的会议中解脱出来，叶清远略有些疲惫，把车子自车库中缓缓驶向道路。手肘支在窗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鼻梁，缓解疲劳，一手掌控方向盘。反应不及时，来不及刹车便撞上了闯红灯的俞冉。Shit!叶清远轻咒一声，迅速下车，横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俞冉，驱车赶往附近医院。
　　所幸这附近就有C市市医院，救治很及时。
　　叶清远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沙发上看着如婴儿般蜷缩着的俞冉，忽然想起不知在哪里听到的一段话：一个人若是习惯以婴儿的姿势蜷缩着入睡，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初闻不过是一笑而过，不曾在意，如今看着蜷缩着躺着的女孩，不知怎么的，竟对那句偶然听见的话有了些许的信服。虽然长发掩住了俞冉的面容，但是叶清远还是从发丝的间隙中望见了她紧缩的眉头还有时不时的呓语，极困惑的样子。莫名的触到了叶清远内心的柔软，不一会医生便轻轻推门进来，叶清远迎上去。
　　身体.....好重，俞冉在混沌中挣扎着想要摆脱身后的漆黑。在朦胧间隱約聽見，“病人右手輕度骨折，有些輕微腦震盪,本不是什么重伤，但病人長期飲食、作息時間不規律，导致身体免疫力异常地下，所以比常人更虚弱，需要好好調養”好公式化的声音，俞冉想。“嗯，好的。”清冷的男声传入耳中，莫名的安抚了俞冉有些焦躁的心，终于睁开眼睛。
　　有些不适应白炽灯的光线，灼眼，微眯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往声音的源头探望，看到的只有几处光影。有些不确定的伸手摸索周围，想要找到眼镜，不慎却把床头边柜子上的物品统统扫落，发出巨大声响。不知怎么的，这声巨响使俞冉有些慌乱的心情冰镇了一下，俞冉坐好，侧头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沉默。
　　醫生叮嘱完毕，正目送医生离去的葉清遠被俞冉在病床上的大动作提醒，轉身就看到俞冉半探着身子、咪著眼睛在四周摸索、尋找什麽，又见她如醍醐灌般瞬间有镇定下来，沉默着不知想些什么。真不安分，叶清远想，立即就反應過來，“你的眼镜.......被車子碾壞了，右手骨折，還有些輕微的腦震盪，所以你最好安分点。”說完，葉清遠叶清远向站在不远处的唐森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解决后续问题了，有些疲憊的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沙發上閉目養神，手肘支在沙发的扶手处撑着头，微微阖眼。唐森会意，对着病床上的俞冉道：“你好，俞小姐，我是葉先生的助手唐森，由於您误闖紅燈，葉先生來不及刹車把您撞傷了，所以責任不全在葉先生，当然您的醫療費葉先生會全權負責，這點您無需擔心，但除此之外我想葉先生沒有任何責任需要承擔…俞小姐？”唐森不得不停下，因为眼前的听众不知早已神游到了哪，看著眼前正輕咬下唇神色有些迷惘的小女孩唐森轻声提醒：“俞小姐，俞小姐你听明白了吗？”“啊，哦，大概”俞冉看着眼前明显有些无奈的男子，自嘲的想，对话对象是我确实有点无奈。唐森暗忖，大概，是大概没听清楚吧。深呼吸，“俞小姐，我再重申一次，这次事故并不是单方面的责任，而是双方都应承担相应的责任，而我们的责任只是负责把你身上的伤治愈，您同意吗？”“嗯......请问现在几点了？”俞冉当然明白，是她闯红灯，大部分的责任是归于自身，还要感谢那个‘肇事者’把自己送来医院，赔偿什么得到真实无关紧要。“誒？啊，哦，11點了，俞小姐我說的那些話不知你是不是明白了”被俞冉突如其來問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唐森，哭笑不得的想，这和话题转的，真是，不知眼前的小女孩到底沒有把他这号人物放在眼里啊，挫折感阿挫折感，正准备重申第三遍之际。“十一点？晚了，该回家了。”俞冉低聲喃喃，隨即又转头看向窗外不远处略显萧瑟的街道，人迹罕至，只有那些孤零零的路灯发出若隐若现的昏暗灯光。得赶紧回家啊，在人更少之前，有些煩惱的想，以后出门得查下黄历啊，俞冉讽刺了下自己，免得害人害己，呵呵。钱包！對了，我的钱包它应该还在吧“，请问我的錢包呢？”俞冉沉默许久再次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又再次成功地把唐森给短路了，但这次不时对他，而是對著椅在沙發上的葉清遠輕聲喊道。他的话应该会知道吧，希望他把我捡来医院的时候，把我的钱包也一起捡了，阿门。石化中的唐森一看俞冉的问题指向的是大Boss，忙不迭闪了一个激灵“俞小姐！錢包的話在床邊的櫃子裡”唐森生怕擾了葉清遠的小憩，他边回答俞冉，边回頭看了仍旧眼閉目養神的葉清遠。看到葉清遠好像並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打算，唐森鬆了口氣，好险。在回头想究竟这丫头究竟想做什么时，他险些惊呼出声，只见身上还包着大大小小绷带的俞冉‘嘿咻’一声利落翻身下床，他不淡定了，哎哟喂哟喂，你以为你是女飞贼啊，你身上有伤啊有伤有伤啊，还‘嘿咻’，唐森默默泪了。刚想出声阻止，麻利地拿了钱包，内心喜滋滋但是脸上仍旧没有多少表情的俞冉速移至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哎......俞小姐你身上还有伤.......”唐森无力地提醒。“你要去哪裡？”閉目養神的葉清遠终于出聲“俞小姐好像沒有弄清楚狀況，如果你踏出這病房，我將不會承擔任何責任，请你请你清楚了”葉清遠睜開眼盯著不遠處看著自己腳尖，垂頭似乎正在努力思索什麽的俞冉冷聲道。“清楚了”俞冉扭开门把，毫不迟疑的走出了病房。獨留下轻皱眉头望著俞冉離去方向的葉清遠和沒搞清楚狀況的唐森。
　　“先…先生，需要阻止俞小姐吗？”遇上从来不安排理出牌的俞冉，事態的发展方向讓一向处事沉稳的唐森也有些始料未及，不知所措。“隨她去吧，回b市的機票？”葉清遠不甚在意，他当然知道唐森的顾虑，但是如果是她的话，这样的顾虑显得没有必要。“已經安排妥当，先生，俞小姐...如果她…反悔了…”斟酌再斟酌唐森终于还是把心中的顾虑说出，他确实是对一点赔偿都不索取的俞冉表示疑惑，毕竟这年头不爱财的人少的可怜，如俞冉这般一声不吭便离开的，更是显得令人不可思议。唐森看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叶清远“很顯然，她不會”葉清遠緩道，低沉的聲音裡，带着驚人的说服力。俞冉么，真有意思的，甚少对除工作外的事物感兴趣的叶清远缓缓地勾起嘴角，沉寂的外表下有着与外表不相符合的，丰盛的内心，俞冉么。
　　“先生，我送您回酒店吧。”莫名其妙的，唐森觉得叶清远此刻的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可是这怎么可能，嗤，一向波澜不惊、神仙似的的先生竟然心情好？在发生这码子事之后，这简直不能够啊！果然被那个姓俞的丫头给闹的。摇头叹气见好笑，还是专心开车吧，开车吧。
　　踩着自己影子慢慢向寓所进发的俞冉，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这医院离家近啊离家近，唔，真是家不错的医院啊。
　　公路上，车子在光影之间平稳的行驶着，透过车窗有些斑驳的不时映在男子的脸上，把男子本就极盛的面容衬得更盛了几分，男子微微勾起的唇角更是平添了几分颜色。
　　路灯无限蔓延的街道上，女子踩着自己的身影悠悠前行，时不时的嘀咕几句，极郁闷的样子。
　　命运的其妙处正是它是由无数线路结构而成的可能性，太过繁复，使人无法参透，人们的交集有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也可能是因为那瞬而成就的永恒。丫丫个呸，说简单点就是丫谁信他俩是平行线，哎哟喂，那要真是线，绝对是一团毛线啊毛线，还是打了死结的那捆。
　　荡漾着一池清辉的湖水，中央荷花瓣上的露珠携着一缕光亮滴落水中，‘叮’的一声，就好像是会发出声音的流星，带着晶莹的光亮迅速划过天际，与浩瀚的蓝色相溶，惊起一片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