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身世雨打萍》秋天扇扇子

8、续 7

　　疼的龇牙咧嘴的卓断水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女将军离去的方向，人流如织，华灯似海，那人的身影早已看不到了，一派轻松的说：“哎哎哎，我用的是刀啊，要这箭支有何用？走吧，我们去茗香楼看月亮去。”说着便牵起殷紫萍的手往茗香楼走去，茗香楼是间茶馆，顶层是个空旷的平台，每每月圆之时边有许多关系亲密的人便来此赏月，听那说书人讲述各种传奇的故事、甜蜜的传说。

　　疯狂了一天的殷紫萍却挨不过困顿，在说书人激昂顿挫的故事中迷迷瞪瞪的睡着了，看着好笑的卓断水索性将其半揽在怀中成为她有力的依靠。

　　清冷的月光洒在平台上，说书人不急不缓的收拾着东西踱步而归，笼罩着月光的卓断水颇有几分寂寞的味道。抬头看着挂在空中的银月，卓断水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依稀记得那时还年幼，自己一心想要闯出一番事业，一身肝胆两昆仑，完全将师傅的嘱托忘在脑后，私自下山闯荡江湖。

　　年幼时候的卓断水人小心大，一身正气，途中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听闻丝路古道有一匪窝专门抢劫过往的商队，于是便单刀赴会想要将其一窝端掉。那一夜也是银月高悬，大漠的夜晚与杭州夜晚全然不同，杭州的夜晚充满了宁静与安详，而大漠的夜晚却是肃静与狂野，令整个心也随之颤抖。卓断水依旧戴着斗笠王匪窝走去，途中见到不少劫匪与强盗，卓断水才一挥刀便将其杀死，几乎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卓断水不禁有些愣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再看看死去的劫匪，心中充满了疑虑。

　　“呔，这是哪里来的小毛贼，胆敢杀我兄弟。”旷野的沙漠上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魁梧的小孩，火红色的头发，表情严肃，看上去正气十足，却是个盗匪。

　　卓断水将手中的大刀换成匕首，虽然匕首短小，威力却比大刀来的更勇猛，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盗匪，模糊的影子正好将一轮银月分成两半，干涩的风吹过，带动的发丝愈发的显眼，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道：“我是来替天行道的。”

　　盗匪刷拉将手中的大刀放回背上，阔步走来，道：“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身上值钱的物件有几许？路途遥远还要带着这些钱物岂不是累乏？暂且交给我帮你保管吧，大到房屋地契，小到绣花针线我都可以帮你保管的？英雄可是需要？不用说你肯定是需要的……”

　　卓断水锵锵锵后退了好几步，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几眼，如此离得近了，借着月光的照射尚且能看清盗匪的模样，个子与自己差不多，火红色的头发，浓眉大眼，嘴唇微厚却不停地开开合合，身上穿着的已经不能成为是完整的衣物，想来是直接从动物身上扒下来的皮毛做的，上面还有些许异味。心中的敌视便少了几分，问道：“众人都说有个劫匪专门拦截过往的商旅，说的可是你？”

　　盗匪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说：“是我没错，怎么你也打算来替天行道的么？有人富得流油，有人连饭都吃不起，还讲什么天道。”

　　“……”卓断水自幼生活在昆仑山上，有师傅照料，虽然生活艰苦，却从未说有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表情便柔和下来了，手中的匕首也微微松了劲儿，说：“能吃饭的方法有很多，何必用偷和抢的呢？”（亲们还记得卓断水能偷能抢却不能骗人的原则么，就是这么来的）

　　“啧，我是个乞丐，不抢的话就只能去乞讨，任人肆意的践踏，如此抢有什么不好，全靠本事吃饭。”盗匪说的理直气壮，黝黑的眼睛中迸发着求生的欲望与热情，一时间令卓断水都有些恍惚。

　　然后，卓断水对自己要闯江湖的念头有了动摇。

　　再然后，卓断水知道他叫洛昊空。

　　再然后，卓断水将洛昊空带回了昆仑山。

　　再然后，卓断水依旧对闯荡江湖念念不忘。

　　那日，卓断水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才叫江湖，便在昆仑荒漠四处晃荡，在途径一处残垣断壁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微弱的呻吟声，走近一看竟然是个身受重伤的中年男人，他的身边还有个两三岁的小姑娘，圆圆润润的很是可爱，而头发却是银白色，分外的耀眼。生活在边疆的卓断水自然知道，村民将银白色发丝视为不祥之物，想来这中年男人是为了保护孩子才受伤的吧。

　　卓断水走上前去，就见到那中年男人奋力的抓着自己的衣摆，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只见中年男人恋恋不舍的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心有不甘的断了气。

　　小姑娘也没有哭，只是乖巧的拉着中年男人的手，乖巧的令人心疼。

　　卓断水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将中年男子带回师门，只能先将小姑娘抱回去，一离开中年男人小姑娘便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当回到师门的时候，小姑娘的嗓子都已经哑了。

　　待卓断水带着洛昊空一同去将中年男人的尸首掩埋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背着弓箭的女孩，横眉冷对，不由分说的便射箭而来，卓断水与女孩便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场，才道是场误会。那背着弓箭的女孩叫萧若兰，父母被人杀害，便拜入师尊门下，此番是出来历练的，刚巧看到两人鬼鬼祟祟的掩埋尸体，还当两人是坏人。

　　不打不相识，卓断水诚邀萧若兰去昆仑山玩，交结下深厚的友谊，当萧若兰提出要离开昆仑山的时候，卓断水便亲手做了一支利箭给萧若兰，朦胧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没能说明白，直到如今。

　　东方渐白，初升的太阳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唤醒了沉睡的杭州城，也唤醒了一夜好梦的殷紫萍。

　　卓断水静静的看着尚未完全清醒的殷紫萍那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由得笑了，道：“我带你回去见我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