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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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盟和牧月准时到家，他把车子倒进车库停妥，牵着牧月的手，悠闲地走向通往门廊的庭园。
「妳看，这是什麽？」他露出一脸得意。
墙角一座高起的大花盆，上面长满茂密的绿色薄荷草，有些还蔓延出花盆外。牧月看了觉得有趣，在她花莲家中的院子，薄荷草随处蔓延丛生，哪有机会站上大花盆的舞台枝叶招展。
海盟摘下一片薄荷叶交给她。
「闻一闻，可以舒缓情绪，不要紧张，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一样。」
他说得词意恳切，让牧月非常动容，对他深情一笑，靠近他的脸说：「谢谢你。」
海盟双手托起她的脸封住她的唇，重重吻她。一段时间过後，牧月推开他，笑着从皮包里抽出一张面纸，细心帮他拭去嘴上的唇膏。
「跟我在一起，妳不要擦口红，因为我随时想吻妳。」
「好了。」对他甜甜一笑。
这一幕，让站在窗边望着庭院的柏盛全部看在眼里，脸上不由浮出笑意，却又叹气摇头，转身对坐在沙发的妻子说：「他们到了。」
坐在一旁的冬青与海韵夫妇，还有蕙妮都听见了，不约而同望向进口的玄关。果然，海盟推开厚重的大门，拥着牧月走进大厅。
「哇！大家都到齐了！」海盟搭着牧月的肩膀说：「都是为了看我的女主角，对吧？各位，就是她，何牧月。」他对蕙妮点一下头，接着逐一介绍他的家人。
「您们好。」牧月微笑点头。
「坐。」柏盛说：「别客气，只有妈妈和冬青没见过吧。」
「我早见过了。」宽美说。
「真的？妳什麽时候见过？」柏盛问。
「电视上看她播新闻啊。」宽美立即四两拨千金一语带过。
「这麽说，我也见过了。」冬青也说。
「原来妳是这麽有名的公众人物。」海盟对牧月眨一下右眼。
午宴准备得非常丰盛，大都是大餐厅订购的热食。也许顾及蕙妮在场，大家聊的话题绕着政经要闻以及艺文活动，并不提及牧月的家庭与工作状况。
宴後，大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刘妈端来咖啡，还准备精致甜点与水果切盘，转身
要离去时，海盟走过来拉住她，兴奋地说：「刘妈，妳看到没有？我的女朋友漂亮吧。」
刘妈低声说：「这位小姐我见过，你在吉隆坡出车祸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到过
家里来找你。」
「真的？」海盟心想，牧月曾经到家里来找过他，为什麽她从来只字不提？
「刘妈，这件事妳跟我妈说过吧？」海盟质疑是否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这个，我记不清楚。」刘妈毕竟是老实人，为难的表情已经道出了答案。「当时太太有交待，谁来问都不要谈，所以，我没有告诉她你出车祸的事。」
海盟心中一阵难受，想像当时牧月失去他消息的徬徨无助，他转头注视她，在浓密黑亮的长发掩映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白晢清丽，不知爸妈跟她谈些什麽，还好有姊姊丶姊夫在一旁，她时而微笑时而轻声说话，似乎应对还算不错。
蕙妮一语不发，蜷缩在长沙发的一角，专注地阅读一本杂志。不久，她走到海盟和牧月的面前，握住牧月的手说：「恭喜妳，快结婚了吧！」
牧月稍有迟疑，海盟紧接着回答：「是啊，谢谢妳。」
蕙妮冷哼一声，故作不经意的把「桃周刊」放在张柏盛夫妇面前的桌上。张柏盛一
直注视着蕙妮的动作，等她走开之後，赫然看见杂志封面上的斗大标题：「张翔狂吻女主播」，中间是一张夸大处理的亲吻镜头，左右两张是男女主角的特写，男的是长得酷帅的张翔，女的是笑得甜美的何牧月。
张柏盛急忙翻开内文阅读，突然像火药库炸开一般，怒不可遏把杂志重重摔到桌上，大吼：「海盟！」指着杂志封面的照片质问他：「这是怎麽一回事？」
「这本杂志哪里来的？」海盟拿起桃周刊，比父亲更生气，用力摔到桌底下。「快回答我！」他的眼神直逼蕙妮。
「我买的。」蕙妮毫不在乎，慢条斯理说：「我是张翔的粉丝，他每一张CD我都买，有关他的新闻我都收集。你看，他和牧月多亲热啊，我很嫉妒呢！」
「鬼扯！」海盟大吼，浑身颤抖，蕙妮的手段真够卑劣，他恨不得挥她一拳。
「住嘴！」张柏盛气坏了，用力拍桌子。宽美早已捡起杂志，正在仔细阅读。
「我来解释。」牧月鼓起勇气站起身，和缓地说：「张翔是我的小学同学，他六年级移民到美国，长大之後在美国以摇滚歌星窜红，回到台湾拍戏，知道我在电视台工作，约我聊天，我们并不知道被狗仔队跟拍，其实，他并没有亲到我，只是刚巧被捕捉到的角度好像亲到了，他真的没有，如此被放大当绯闻来炒作，我觉得很无辜，我跟他真的没怎样。」
全场鸦雀无声听完她说话，接着，宽美铿锵有力地质问她：「这里还写，妳和电视台一位男主播在交往，对方的家世显赫，父亲担任过部长，现在是银行副总裁，还有，他还是个哈佛双硕士，条件优异，妳怎麽解释？」
「他是我的同事，他的家世背景我完全不清楚……」牧月回答得很没力。
海盟马上挡下来说：「他以同事的立场帮忙澄清，如此而已，这种八卦杂志唯恐天
下不乱，加油添醋，无中生有，愈煽情愈大卖，我们真的没有必要随之起舞！」海盟急得脸红脖子粗。
宽美冷哼一声，只对牧月说：「光看这张照片，嘴对着嘴，很难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接着转头瞪着海盟：「你爸爸怎麽去面对他的朋友，传出去有多难听？人言可畏呀，你们马上给我分手，到此为止，我的头好痛……」宽美双手抚着头额，眼睛锐厉瞪着牧月。
牧月难以招架地低下头去，脸一阵青一阵白，无奈地对周遭的人说：「我告辞了。」
海盟拉住她。「妳不能走！」
牧月用力挣脱，不再回头，狂奔而去，海盟跟着要追，被柏盛阻挡去路，大声吓阻：「不准走！」
海韵向弟弟示意，她赶紧帮他出去追。
「爸！」海盟大叹一声。「事情没有你们想像中那麽复杂，牧月的形象好，对方的经纪公司趁机炒作新闻，帮旗下的艺人抬高人气，如此而已，牧月是最大的受害者，难道你们不能体谅吗？」
宽美脸色一沉。「这个女人是祸水，你和她交往之後，上一回，闯出那麽大的车祸，差点丢了性命，这一回，丢脸是小事，以後还不知道会闯出什麽灾难呢？你绝对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牵扯！」她就是一口咬定，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於牧月，正好斩草除根。
海韵赶出去已经看不见牧月的人影，闷闷走回来，听见母亲大发谬论，忍不住说：「妈，妳太离谱了，这是绯闻，不是见不得人的丑闻，经过这番新闻炒作，他们知名度提高後会更受欢迎，张翔更红不用说了，接下来，说不定有人找牧月拍广告丶主持节目，加码请她跳槽。如果妈觉得有些不名誉，那麽，让他们的婚事往後延就是了。」海韵想起弟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忍让他再受打击，尽力维护他。
「我看中间那张照片怪怪的，有可能是剪接造假的，要是我们相信的话，就真是太可笑了。」冬青也在一旁帮腔。
「事实摆在眼前，照片自己会说话，无论她怎麽大受欢迎都跟我们家无关，拍广告，拍电影都随便她，反正，海盟不准和这种女人交往！」
「妈，妳就是不准我娶牧月，对吧？好，我不娶！一辈子都不娶！可以了吧！」海盟气得涨红了脸，怒气冲冲，掉头就走。
「站住！你耍什麽脾气，明天，你给我滚回去吉隆坡！」张柏盛同样怒不可遏，
破口大骂。
「不必等，我现在就走！」海盟跑上楼去收拾行李。下楼时，发现蕙妮提着行李箱等他。
「妳不准跟我走！」他对她跳脚吼叫，吓得蕙妮不知所从，几乎要哭了。「你凶什麽？我要回家，你顺便让我搭车到机场不可以吗？」
「不可以！我要自己走！」说着，碰的一声用力掼上门，隔一会儿，听见发动引擎的声音，他已经驾车离去。
海韵知道弟弟急着去找牧月，安抚蕙妮说：「他生气乱说话，妳不要介意，明天我送妳去机场。」
「蕙妮，妳不用急着走，多住几天，陪陪乾妈。」宽美放软姿态走过来安慰她。
海韵知道母亲对牧月怀有成见，趁此机会打蛇随棍上，希望来个大逆转，逼迫海盟回头娶蕙妮，唉。
「我不舒服。」蕙妮突然做出呕吐状。「我想吐。」
「妳吃坏肚子吗？还是感冒了？」宽美急忙抱住她，吩咐海韵去拿胃药。
「不用了，我不是肠胃疼，我只是有时候会想吐。」
宽美与海韵对看一眼，想了想。「蕙妮，妳这种情形有多久了？」
「乾妈，我不知道，别再问我。」接着，竟然哭泣起来。「反正，没有人关心我。自从Leo记忆恢复之後，对我的态度阴晴不定，有时黏我很紧，可是他一回台北见到牧月就走样，现在，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牧月在一起，那我怎麽办？我肚子里的baby怎麽办？」
「什麽？baby？」海韵被吓出一身冷汗。
「慢慢……慢慢说，baby？妳和谁的baby？」宽美表情非常复杂，不可置信中还隐约含着阵阵惊喜。
「乾妈，是海盟哥的。」
「蕙妮，兹事体大，妳确定自己怀孕了吗？」海韵充满怀疑看着她。
「妳们不相信我吗？Leo在吉隆坡的时候，我和他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爱我，但他还是要我跟他睡……」
「妳怀孕多久了？」海韵问。
「快六周了。」又是哭。
「妳找妇产科医生检验过了吗？」海韵再问。
「我到药房买验孕片验过了，确定是有的。」又哭。
「妳怎麽不早点告诉我们？」海韵还是不相信。
「我想拿掉。」哭得死去活来。
「别哭了，傻孩子，这是喜事。」宽美紧紧搂住蕙妮。「妳的baby是我们张家的骨肉，海盟一定非跟妳结婚不可，妳放心。海韵，妳快点通知海盟叫他马上给我回来！」
「真是！」信口雌黄，瞎扯！海韵完全不予置信。想着，蕙妮出此险招也是够狠的。她走进书房，打手机给海盟。「弟，你在那里？」
「我去牧月家。」
「加油！爸妈这边我来帮你，你不用担心，小心开车。」
「我知道，谢谢姊。」
海盟一边开车，一边不停打手机，却一直无法和牧月连络上，好像是关机状态。这是她的坏习惯，心情不好，不想理人便关机。
海盟紧张又气恼，她总是让他担心，这种创伤时刻，她独自撑着，傻瓜，难道不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吗？
到了牧月的住处，按门铃没有回应，他取出钥匙开门进去，不见她的踪影，看过卧室丶浴室丶厨房丶後面阳台，她真的不在家。再拨她的手机，听见屋里响起《公主彻夜未眠》的手机音乐，这才发现她的手机搁在桌上，证明她曾经回来过。
海盟坐在沙发静静等待，心中愈加忐忑不安，他走向厨房找出一瓶威士忌，拿出马克杯，倒满，咕噜咕噜像喝水一样，一口气灌完，再一杯，灌完，再一杯，她还是没有回家。
怎麽办？她今天休假，到底去哪里？他想她一定会找玉玲诉苦，於是，打电话给玉玲。
「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你在那里？」玉玲的口气不善。
「我在牧月家，她在妳那里吗？」
「没有！她跟我通过电话，很伤心，一直哭，我叫她在家里等你，她不在吗？」
「她去那里？她为什麽要东躲西藏？让我担心？请妳告诉她，除了她，我这辈子谁
都不会娶！要是她……」
「你是不是在喝酒啊？牧月一定会回家的，你等她，不要再喝了！」
他不语，直接挂断电话。
「唉呀，急死人！天都黑了，人跑哪里去了？」玉玲急得大叫。
牧月从闹街拐进小巷，有意让双脚不停地走，舒缓内心的压力，她走过无数条街道，手里拿着便利商店买的那本惹祸的桃周刊，她想仔细读，到底自己被写成如何的不堪，别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她和海盟无法结婚，不是伤心的重点，她早知道自己很难成为张家的媳妇，只是，她真的很舍不得他，想起他对她的好，他的深情与体贴，灿烂的笑容，好闻的体味，绵长的热吻，愈想愈伤心，她已习惯依赖他爱情的喂养，失去他，她将失去生命的动力，想着想着，泪水泪泪而流。
终於回到家，她走进电梯，望见镜中一个陌生女子，露出不忍卒睹的惨白面容，她迅速闭上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