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爱情告别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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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月，牧月的新作如期出版，立刻登上畅销排行榜前五名，极受读者欢迎与好评。
牧月对玉玲说：「最近有一笔收入，我想送妳一份礼物，妳要什麽？别客气。」
「请我到吉隆坡一游，顺便拜访张海盟，怎样？」玉玲觉得牧月真的不快乐，她和海盟之间的事必需做个澈底了断。
「好啊，一起去。」牧月答得很乾脆。
在春天的某一个星期五，她们从台北飞抵吉隆坡。
吉隆坡的天空特别蓝，街道花木繁盛，高层洋楼与圆形回教屋顶此起彼落，各色人种来来往往，穿着打扮非常缤纷多彩。
牧月穿一件灰蓝底白茉莉花图案的棉Ｔ丶牛仔裤，玉玲穿着淡黄色洋装，两人手上都拉着一件小行李箱，在街头缓慢散步。
「快中午了，去吧。」玉玲催促着牧月。
「不急。」牧月幽幽说：「我去参加自己的爱情告别式而已。」
「如果他太嚣张，别客气，呼他一巴掌！」
「不，我要亲眼看到他，听他对我说，他不爱我，我就走。」
「唉，也好，希望他不要对妳太残忍。」
「他若对我残忍，也是对我的一种慈悲。」
「不懂啊，妳在说什麽？」
「让我一了百了。」
「我懂。不大痛，妳终究不会死心的。」玉玲怜惜的紧握住牧月的手。
她们依照名片上的地址，在一条宽阔的大街，找到一栋气派十足的宏伟建筑，走进一楼，墙面上挂着各楼层公司行号的招牌，第十楼署名「柏盟建设公司」。
一楼的左侧有一家时尚的咖啡厅，牧月对玉玲说：「妳进去喝杯咖啡等我。」
「妳一个人去？可以吗？」
「嗯。」牧月点头，把手拉的行李箱交给玉玲。
「妳要小心，不要激动。」
玉玲目送她走进大楼电梯，心中很不忍，她了解牧月这一关一定难过，不敢想像，翻脸无情的张海盟还会耍出什麽贱招？希望她撑得过去。玉玲叹口气，转头走进咖啡厅。
牧月站在电梯里，眉头紧蹙，右手按住左胸，喃喃自语：「别慌，冷静。」
电梯一直往上爬升，直达十楼。电梯门打开，她看见整洁明亮的象牙色大理石地板，中间铺着银灰色地毯，她顺着地毯往前走。
警卫走向她询问之後，请她稍候。不久，丁美秘书出现了，讶异万分地望着她。
「何小姐吗？」
「我是何牧月，请问妳是？」
「我是副总的秘书，我叫丁美，请跟我来。」
丁美带着牧月经过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许多办事员正在埋首工作，也有些业务员口沫横飞地和客人坐在长沙发洽谈公事；随即走进副总办公室。
「副总现在有客人，我带妳到另一个会客室坐。」
牧月有意缓步而行，海盟似乎看见她，但在她脸上停留不到一秒钟，转过脸继续与一位体面威严的男士交谈，好像完全不认识她。
会客室有一面明亮的落地窗，室内以白色为主调，蓝色沙发丶白色茶几，蓝色窗帘，
感觉很海洋。
「妳等一下。」丁美的态度很和善。「我马上过来。」随即离开。
牧月心中百味杂陈，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景观。
「请用！」咖啡杯用力放在桌上，发出突兀的声响。牧月转头一看，竟是陈蕙妮，她双手交叉抱胸，傲慢地斜睨着她。
「妳终於来了，妳想怎样？」蕙妮一反常态，失去往日的娇柔，一付磨刀霍霍的模样。
「是妳……」
「没用的。」蕙妮打断她的话。「leo已经完全忘掉妳了，妳不要再来纠缠他，放弃吧。」
「妳凭什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们快订婚了。」
牧月大吃一惊，呆了，楞了，喃喃说：「我不相信，我要他亲口对我说。」
「好啊。」蕙妮露出诡异的笑容。「让他亲口告诉妳，他不认识妳，妳就会死心吗？」
「他为什麽不认识我？」牧月的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我直接告诉妳。去年的最後两天，也就是十二月三十日那天，胜义开车带着如苹和海盟去看他们的新房子，半途发生大车祸，胜义和如苹当场死亡，海盟的脑部受到严重撞击，失去部份记忆，有些事情他完全记不起来，很抱歉，包括对妳的记忆。」蕙妮话锋一转。「我可不是幸灾乐祸，这是老天的安排，现在，他爱的是我，马上要跟我结婚，妳听懂了吗？」
将近半年的痛苦煎熬，竟要她面对如此残酷的真实，牧月无法承受得住，她的身体摇摇晃晃，脸色青白，双手扶着椅子，丁美进门看见急忙跑过来抱住她。
「她昏倒了吗？」蕙妮问。
「麻烦妳叫副总过来。」丁美说。
「不行，他和我爹地正在谈事情，我来帮忙，要做什麽？」
「妳去找一条毛巾用冰水弄湿了拿过来，快！」丁美把牧月放平躺在长沙发，腿抬高，高过身体大约二十公分。蕙妮拿来冰毛巾，丁美把它覆盖在牧月的额头上。
「接下来怎麽辨？」蕙妮问。
「应该没事。妳去吧。」丁美轻轻帮牧月按摩肩膀。
蕙妮轻叹一口气，悄然离开。
经过一段时间之後，牧月睁开眼睛，泪水泪泪而流。
「那里不舒服？」丁美问。
「没事。」牧月坐起来，情绪渐趋稳定，满心忧虑地问丁美：「他现在怎麽样？身体完全康复了吗？」
「外伤几乎全好了，只是，」丁美递给牧月一杯温开水。「他失去一部份记忆，忘记妳，也忘记车祸当天发生的事。对不起，董事长夫人交待，如果妳来了，请妳不要对他提起过去的事，恐怕会影响副总的病情，请妳体谅。」
「我知道。不过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我答应不刺激他，不提从前的事。」
丁美看一眼腕表。「中午副总要请客人吃饭。现在十一点五分，最多只能谈二十分钟，可以吗？」
「好，谢谢妳。」
「那麽，他已经不认得妳，我该怎麽把妳介绍给副总？」丁美不愧是秘书，细心又周到。
「妳说，我是台北ONTV记者何牧月。」
丁美点一下头走开之後，牧月望着窗外一片葱绿的街道树，回忆起他们在中山北路散步的情景，不禁再度落泪，她迅速用手拭去，劝慰自己，不过是老天开玩笑，他仍然爱我，只是暂时忘记而已。她从手提袋取出月光戒，本打算当面掷还给海盟，但从现在开始，她要一直戴着它。
张海盟终於出现，走到她的面前，礼貌性地伸手与她交握。
「何小姐，妳好。」
半年不见，他依然英俊挺拔，看不出他刚经历过一场大伤，他低头阅读丁美给他的资料。
「何牧月，这名字很好听。」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一切要重新来过吗？牧月想。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感觉好熟悉。」他的唇角漾满笑意。
「有吗？」充满期待。
「我从台湾来的，幼稚园到大学都在台北念的。」他说。
「喔！」想起什麽似的。「幼稚园我们同班吗？」
「真的？」
「怎麽可能？」瞪他一眼。
海盟两手一摊，笑了笑。
「其实我是来渡假的。听说柏盟建设在拓展海外市场大有斩获，顺道过来拜访，我们电视台正在筹划海外杰出华人的系列报导，你愿意接受采访吗？」以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深深看他。
「采访我？」他潇洒一笑。「依这个主题来说，柏盟建设确是值得接受你们采访，不过，妳大概不了解我们这行业，我算初级班，不够资格，我建议妳访问柏盟董事长张柏盛，他是我的父亲，回台北之後，妳直接跟他秘书连络。」他从皮匣子抽出一张名片交给她。
「谢谢你。」
海盟注视她衣服上的茉莉花图案。「妳有名片吗？」
「有。」牧月翻找半天，最後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糟糕，我没带，不过，这张是我的旧名片。那时候我在编译组，现在转到采访组了。」
「那麽，妳的电话？手机有变动吗？」
牧月犹豫一下，全都写下来。
「e-mail？」
牧月也迅速填上。这时候，丁美走进来对牧月说：「有妳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牧月站起身，随着丁美走到外面的甬道，丁美附耳过来说：「董事长夫人请妳接电话。」接着把无限话筒递给她。
「我是何牧月。」牧月不禁心慌意乱。
「何小姐，海盟的病情刚恢复过来，不能接受任何剌激，我希望妳懂事一点，要顾全大局。还有，海盟失去对妳的记忆，他即将和蕙妮订婚，所以，请妳不要再提从前的事，情非得已，希望妳配合。」
牧月静默不语，极不甘心。
「妳听到了吗？何小姐，请妳答应我。」
「好。」她把电话交给丁美，禁不住委曲落泪。丁美递给她纸巾，看她如此伤心，非常不忍，心中责怪蕙妮，不该在此时此刻打电话通知夫人。丁美轻轻拍抚她的背，等她情绪平复之後，才送她回到会客室。
「谁打电话找妳？」海盟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好奇。「很要紧吗？」
「是我主管打来的，她要我注意星马华人的创业动态，加派我工作。」牧月勉强挤出笑容。
「妳这麽认真解释，倒使我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吧，让我带妳到处看看，只是现在我有客人，走不开。」海盟想了数秒。「也许明天，妳有空吗？」
「不知道。新闻工作是瞬息万变的，就算在渡假，被找到了还是要工作。谢谢你，跟我谈了这麽久。」牧月转头发现蕙妮站在她的背後，频频对海盟招手。
牧月回眸对海盟甜甜一笑，海盟还是有被电到，有些恍神，一如初次邂逅的情景。
「你的未婚妻在等你吗？」牧月问。
「嗯？」海盟没有否认。
「那我告辞了。」她站起身，有意伸出左手与他交握，他果然发现她戴着月光戒。
「妳结婚了？」他露出詑异的神情。
她瞪他一眼，淡淡然说：「没有。」
「走吧！Leo！」蕙妮走过来挽起海盟的手臂，头靠向他的肩膀，洋洋得意。
「保持连络，再见。」海盟频频向牧月挥手。
「再见。」
牧月缓缓转身，举步维艰。她有太多心里话，却一句也不能说。
她在内心呐喊：你忘了？你忘了你爱我？你忘了你送我月光戒？你忘了我是谁？为什麽，为什麽偏偏忘了我？
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直到走进电梯终於溃堤而痛哭失声。
电梯到达一楼，她边挥泪边走出来，玉玲已经焦急难耐等在咖啡店门口，看见她眼睛哭得红肿，气得跺脚大骂：「我上去收拾他！」
「不要，我们走吧。」牧月拉着玉玲走出大楼，边走边把刚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唉！我快被搞疯了。」玉玲无奈叹气。
「谢谢天，他还好好活着。」说着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她们无心逗留吉隆坡，决定当天下午直接返回台北。
在飞机上，牧月忽然想起蕙妮说过的一句话：「Leo说，他不娶妳就娶我。」牧月心酸而难以释怀，对玉玲提起这件事。「如今，果真应验了那句话。」
玉玲握紧她的手。「有句话说，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必会为你开另一扇窗。命中虽然另有安排，但一定不忘给妳祝福。」
牧月想起访问海盟父亲的事，焦虑又上心头。「万一他把这件事当真，告诉他爸爸，该怎麽办呢？」
「管它的！」玉玲冲口而出，见牧月神情萧索，立刻修正语气说：「唉，妳当然管不着。我问妳，大学时妳曾经对我说，其实妳的志愿是想当新闻主播，後悔没念大众传播，记得吗？」
「嗯，不过说说而已。」
「如果现在妳是新闻主播，就不成问题了。欵，我知道ONTV最近在徵选主播和记者，怎麽样？妳去考！」
「怎麽行？我不是正科班的。」
「黄莉不是说，妳很适合当主播吗？找她商量看看嘛。」玉玲愈说愈兴奋。「也许，这是转变命运的一把金钥，又不会妨碍妳写作，试一下嘛。」
「当然会影响写作，不过，我签五部书都如期出版了，我没有再续约，也就没有交稿的压力，本来打算出国去念个硕士，对我母亲有所交待。」牧月思索一阵。「无论如何，我需要改变，好吧，试不成我就出国念书。」
「很好，无论哪一种改变都不错！」玉玲大声赞同。
玉玲想，如果牧月真的活跃电视圈，一定有机会跟张海盟接触，就算此路不通也没有关系，毕竟，比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写作要来得有活力多了。最好，开始另一段新恋情。
真的，她必需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爱情告别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