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雨声》乌追

31、男人都是无赖

　　我心痛无状，直到林夜走近，我才得以解脱。
　　林夜走过来，笑意涔涔地对尹天明说，“尹总，不介意我借颜小姐用用吧。”
　　我感激林夜出手相助，如果再跟尹天明待下去，我一定会被逼成一个失心疯。
　　会场外面是一个半大的阳台，林夜领着我走过去。阳台跟厅里用厚实的呢绒窗帘隔着，少了派对的喧嚣，顿觉安静不少。只是外面刮着风，让人觉得凉飕飕的一股寒意。
　　林夜褪下外套搭在我身上，外套上传来陌生的男子气息，不过却那样温暖又安详，让我不舍放手。
　　林夜半倚着栏杆站着，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侧脸问我，“不介意吧？”
　　我连忙点头，林总随意。
　　他把烟含在嘴里，深吸了口，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他侧过脸来瞅着我，最后说：“请柬是公司发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会来。”
　　“没事没事。”我赶忙道：“是我的问题，不关林总的事。”
　　他耸耸肩，“下边的人办事总不靠谱。”他顿了一下，忽然笑起来，“我记得我说过，叫我林夜。”
　　我着实为难，他是公司里里外外极力讨好的上帝，面对上帝我还当真没有直唤名讳的勇气。
　　他笑笑，似瞅出我的为难，于是终于松口，“算了，你随意。”他接着道：“只是林总林总叫的人多了，我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他这样说，我反倒不好说什么，讪讪地笑了笑，梗着脖子生生地喊他，林夜。
　　他很满意。对于别人的言听计从，他一向都能心安理得。他轻轻地笑，嘴角微微向上扬着，刹那间让我有种仿佛他就是古希腊童话中那个望着水仙花死去的少年一样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让我自己都忍不住哑然失笑，林夜，他都三十岁了，哪里还说得上是青葱少年。
　　我跟林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许蔚出现。他一瞧见林夜，便换做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老爷子来了。”
　　林夜也顿时失了好脸色，整个人变得异常严肃。他把烟头摁灭在一旁的花盆里，扯了扯胸前的领带，拉开玻璃窗走进会场，后背都显得有点发僵。
　　我被林夜的阵势吓了一跳，忙问许蔚，怎么了？
　　许蔚跟在林夜身后，急急忙忙地要走。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扭头望着我，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他说，“太上皇来了。”
　　我终于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太上皇是谁。林本兴，对于这个名字，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都不会陌生，现在八面威风的林氏就是由他一手缔结起来的神话。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面对自己的父亲，林夜何以一副上阵在即的反应。
　　我过于好奇，赶忙也跟了出去。
　　会场里依旧歌舞升平，可气氛却有些变了。空气里像是充斥着一氧化碳，紧张跟局促一触即发。
　　我透过人群看到看到在一群人簇拥下的林本兴。林夜在他身边站着，先前也在媒体上见过林本兴很多次，今天才突然觉得他跟林夜眉眼间惊人的相似。只是他比林夜更显冷漠，更加不近人情。
　　许小筱不知什么时候凑到我身边，彼时我身上还搭着林夜的外套，许小筱身上向来有乱点鸳鸯的特质，她笑盈盈地望着我，几乎当场就要尖叫。
　　林本兴离场之后，会场的气氛才算又活了过来。
　　林夜忙着周转在人群间，他胃不好，却喝了不少，酒精一杯杯地咽进肚子里。我终于感叹，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个圈子里的人各个如狼似虎。
　　最后还是许蔚解了他的围，他放下酒杯朝我走过来。他真的喝得过量了，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我竟替他担心起来，他胃痛发作的样子我见过，脸色蜡黄，让周围看的人都心惊。于是我忍不住问，“带药了吗？”
　　他愣了一下，半眯着眼睛看着我。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总爱半眯着眼睛瞧人，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笑，“还真是忘了。”
　　他闲下来不过几分钟，又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都是生意上的伙伴，他也不好推托，蹙着眉咽下一口，这时才听来人道：“林总，生日快乐。”
　　我顿时就懵了，这才知道聚会的名目竟是林夜的生日。
　　这让我一时有些无措，林夜一直没说，所以我这样空着手就来了。我无比尴尬，“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是你生日......怎么不早说，我应该准备好礼物来的。”
　　他挑眉看着我，“打算送我什么？”
　　我被他问得发懵，“你缺什么？”
　　林夜脸上的笑容几乎就快溢出来，他想了想，说：“女人。”
　　我被他逗乐了，我说这我还真送不起，我说等我哪天混到怡红院当老鸨的时候，里边的姑娘任挑任选。
　　可后来细想想却又觉着不对，于是又问：“你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了？”
　　林夜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道：“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饥不可耐。”
　　他花名在外，如今他想洗白自己，我是如何都不敢信。他身边环绕着各种莺莺燕燕，就连甘晓夏也只是当中的冰山一角。于是我故意四处瞧了瞧，然后笑着问道：“甘小姐今天怎么没来？”
　　他笑容更甚，低头俯在我耳畔，“你这样倒还有几分像我那些争风吃醋的女朋友们。”
　　他的呼吸轻轻地打在我脸颊，我一下子就红了脸，“林总真是会开玩笑。”
　　林夜抬起头，抿着嘴角轻笑。灯光打在他脸上，竟闪出金灿灿的光来。我被这样的林夜吓了一跳，连忙扭过头去看着别处。
　　舞会终于到了尾声，客人们陆陆续续退场，我四下寻着许小筱也不见他人影，最后打她手机，接电话的竟是许蔚，他说：“许小姐有些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我半信半疑，许小筱除了敌不过老周也算攻无不克。所以当我几乎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许蔚图谋不轨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许小筱醉生梦死般的呓语，我才终于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林夜这时候走过来，我哭丧着脸告诉他你的许副拐走了我朋友的时候，他笑得花枝招展的，笑过之后他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连连摆手，“你喝了不少，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没想到林夜耍起无赖来也这样让人难以招架，他笑眯眯地摊开手，“那你送我回去吧。”
　　我猝然恍惚。我从来没想过每个男人都能这样无赖，尹天明是个无赖，就连我曾经一度认为沉默严肃的林夜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