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待月归》边涯食梦

6、穿越

　　好不容易走出巷子，四周如梦幻般不真切，空气中似有薄雾缭绕。离她几步开外，包子铺的伙计正掀开热气腾腾的笼屉,曦玥能清楚地闻到包子的清香。
　　酒馆门前，酒幌招摇，酒客进进出出。
　　路边，站满卖米的、卖肉的、卖布的、卖柴的商贩。
　　吆喝声，讨价声此起彼伏。
　　这一切的生活景象看似自然，可曦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恍惚间已被挤进了人流中，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几乎是贴着曦玥擦肩而走。曦玥终于看明白了，这里所有的人全穿着古装，留着长发，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在摊前驻足挑选，就像电视剧里的人儿一样。而凡是注意到她的人，都会用和她一样探寻的眼神回看向她，然后擦身而过。
　　这到底是哪里？曦玥不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与世隔绝不带入任何现代化色彩的地方，可这里真实得不像是临时打造的拍摄现场，是这些人误闯入她的世界，还是她误闯入了别人的空间。
　　曦玥决定继续往前走，收集新的信息。街道两旁是成排的、古色古香的商家店铺，高低楼阁错落有致，张灯结彩，一家连着一家伸向远方。忽地，远处一团火红串上天空，在抵达最高点时轰然炸开，迸发出耀眼火花，顷刻间，空旷孤寂的黑夜被填得满是光亮，把房檐照得格外清晰立体。
　　“快看，快看，是广场那边传来的”
　　“恩，今年的名扬斗终于启动了”
　　“走，报名去”
　　“看看去”
　　“必须得去”
　　人群中出现不小的骚动，不论是男女老少都显得异常得精神抖擞，纷纷调转原先的行走轨迹，朝烟花处走去。
　　“让一下，让一下，让一下！”
　　几个孩子焦急地叫喊着，奔跑着由远而近。
　　此时，曦玥正聆听着周围人的对话，思量着是否可以根据“名扬斗”这个关键词搜索出现在所属的大致位置，于是伸手想去包包里掏手机，却冷不禁被重重推倒在地，肇事者早已不知所踪。曦玥自认倒霉，准备站起来才发现脚踝崴了，身处孤立无援之境，之前又经历了种种，忍不住鼻子一酸，这段时间心中挤压的心痛，迷茫、害怕、无措一下全涌出来，过往如放电影般都回到了眼前。
　　三天前下午
　　朋友聚会中，曦玥去找寻独自离开许久的男友。她远远地看到走廊的另一角手紧握电话，面朝墙壁站着的施雨臻，依稀能听到他极力压低的争辩声。温雅如他，为什么此时却如此激动？曦玥慢慢走近。
　　“不行！！！怎么能这么快！！！”
　　“爸，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在生活了，不管是交怎样的朋友，今后继承公司，甚至，甚至是我的爱情……”
　　按照要求生活？包括爱情？爱情指的是我们之间的吗？曦玥迷惑了，紧张不安地听着从前面飘来的声音。
　　“小曦条件确实是最好的，很符合你们的要求，但你们能不能不逼我太紧，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条件好，符合要求，爱情竟成为了商品交易！ 曦玥的脸色已经迅速由白变成了红，再变得暗黑。那边的声音好吵好吵……
　　“这我知道。如果我们俩结婚了，对公司的经营会有很大的帮助。你们都说过无数遍了……”
　　曦玥双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能不能等我做好结婚的准备再说，我们认识还不到半年。”
　　“不会太久的，这是我最后的条件。”
　　曦玥的身子已经渐渐开始发抖，脑袋很沉，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到施雨臻一张一合地说着，说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在曦玥看来，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愚蠢，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不断地刺痛她的内心。她想逃离这里，但身体与心理的承受已经达到了极限，一个踉跄，她已经向窗边摔去……
　　砰——
　　走廊另一边，说话声瞬间停止，一双难以置信，又显得惶恐无措的眼睛看向了这边。
　　被撞的花盆碎了一地，曦玥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曦玥忍着疼痛，扶着窗沿缓缓地站起，与此同时，有一只属于那名叫施雨臻男子的手快速地扶了上来。
　　熟悉的手，熟悉的味道，但人却那么遥远与陌生。曦玥怔怔地盯着那只手，死死地咬着嘴唇，片刻没有声音，时间仿佛静止。
　　过了半晌，那只手犹豫而小心地缩了回去。
　　曦玥没有再看他一眼，迈步离开，走到转弯处，突地停下，背对着问道：“我只是符合你父母的要求吗？”
　　那边同样背对着的施雨臻仍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曦玥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然后再次迈步，决然地径直离开。
　　痛，痛，心好痛
　　不知何时，泪水已把膝间的裤子浸湿，抬头看向四周，依旧是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许换一个环境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好一会才重新爬起，想要继续前行，视线竟不期与不远墙角下的一人相撞，那人见被发现立马把眼睛瞥向别处。
　　曦玥不解，那人是在看我吗？可我不认识他，还是说他认识我，或者也和刚才擦肩而过的人一样只是对我好奇。曦玥想着再次去搜寻，墙角已空无一人。
　　“姑娘。”身后传来了一个轻柔如水的男性磁音。
　　“姑娘。”声音再次想起，近在耳后。
　　难道是刚才那人？曦玥忙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的脸，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细碎的墨黑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
　　不是那人！曦玥确定。可自己也不认识眼前这位帅气的罗衣男子。
　　罗衣男子见曦玥心有芥蒂，笑了笑解释着:“姑娘别害怕，刚可是受了伤，需要在下帮忙吗？”声音还是那般轻柔如水。
　　“只是脚有些崴了。”
　　“街上人太多，不嫌弃的话，我扶你到路旁，姑娘意下如何？”声音依然温柔，让人拒绝不了。
　　曦玥本想推辞，但看到眼前人阳光般的笑容，一时也想不出拒绝的话，试着动动了脚踝，一丝疼痛传来，看来得先离开这里。
　　罗衣男子伸手欲扶，手刚抬起一半觉得有些不妥，人家毕竟是位姑娘。想到这，他忙放下手，微笑着从腰间解下一支翠绿长箫，对曦玥说：“姑娘，抓紧长箫，我带你过去。”
　　曦玥握上身前的长箫，由罗衣男子领着向路旁走去。其间男子用背化去了不少路人的挤压，并微张手臂为曦玥辟出一寸地方，两人相距很近，依稀能闻见一股不同于兰麝的药香味从罗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
　　闹市街道大概十米宽，一般来说并没有几步路的，但是人们穿梭于中，再加上曦玥腿上有伤，行走不便，短短的距离却花了他俩不少时间。
　　“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坐下来的曦玥再次对罗衣男子表示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姑娘脚不方便，助人为乐是应该的。”罗衣男子腼腆地笑着，曦玥有些恍惚，想起了笑起来同样有些腼腆的那个男子。
　　罗衣男子见曦玥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忙从长袖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递过去，“这是治擦伤扭伤的药水，是我自己调制的，功效不错，姑娘不凡试试。”
　　曦玥这才回神，接过药瓶回以微笑：“谢谢你，我只是有些轻微崴脚，休息一下再加上你的药，没事的。”想起刚才周边的异动，喃喃道：“人群突然朝烟花方向涌动，我就是在那时不小心被推到，不知发生了什么。”
　　罗衣男子听闻，嘴角上扬似有些兴奋：“今儿是名扬斗启动之日，大伙都是赶过去报名的，所以街上比较乱，姑娘可要小心，千万别再崴了。”
　　“名扬斗是什么？”曦玥借此打听。眼前这个罗衣男子给人印象很好，也很友善，曦玥心想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里知道更多这里的情况。
　　罗衣男子不答，打量着曦玥：“姑娘是初次来到君祁国吧。是从玉辇国过来的？”
　　“是的，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曦玥老实回答，身上这身风衣加仔裤，肯定会被他们判为异族。而那个玉辇国，是哪个国家，等等，曦玥把罗衣男子的话又过了一遍，君祁国？！难道是一千多年前的那个君祁国。曦玥从小受家族史的影响，对大陆历史烂熟于心，大陆历史以距今1130年前为界，被划分为“史前”和“史后”，史前时代是是各国瓜分大陆，各占领域的时代，在这片大陆上，时常会由几个大国分裂成，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的小国，然后由会互相攻打合并为几个大国，长此以往，难以统一。史后时代开始，在那些国家中竟然由一个君祁国统一了大陆，自此，整个大陆开始进入了无战争时代，和睦地发展至今。历史书上，详细地记录着“史后”时代的发展过程，从百废待兴到实行改革，从废除君王独裁制到推行民主集中制。可由于君祁国在统治大陆之后，为了巩固政权，淡化统一前国家间的矛盾，采取了一系列消迹，一统文化的措施，所以在君祈国在形成到统一大陆之间500年之内的“史前时代”没有太多具有参考价值的记录，后世的人们不知道是因何而统一，不知道自己的源是史前的哪个国家，只知道自己都是君祁国的子民。
　　虽然现在很多历史学家都在努力搜索历史遗证，竭力还原真相，但却由于当时资料消除的太过彻底，始终是资源匮乏，只知道那段时间，整个大陆存在的国家不会太多，但却烽烟四起，战事不断，是一个“史前”与“史后”链接处的神秘断裂史。
　　自己居然穿越了！
　　还来到了“史前”的君祁国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