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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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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是跌下楼的,神志已经涣散,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脑子在嗡嗡做响,吵地她头疼欲裂。
她糊里糊涂地撞到了个人,晃了晃又继续往前跑,白色的衬衫在风里飞扬,她已经不觉得冷不觉得疼了,灵魂好象在升腾,不知道要魂归何处,只是一个念头,跑!
一阵强烈的凉风吹开了她的眼帘,她楞楞地看着停在眼前的黑色轿车,车里的人似乎也为突然看见她而吃惊。她定了一定,浑身一颤,绕过车又疯跑了起来。
风将她身后的吼声传了过来,“拦住她!”
罗叶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抬手就用匕首刺向他。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没有退让,只是冷笑着等刀的降临,他对不起少艾,还自以为很厉害,想救她出苦海,现在没赢了肖沉夜,竟然先输给了自己的姐姐。他真的是没用,就用他的血来洗刷少艾所受的耻辱好了。
“住手!”
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罗叶的手,“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却还这么冷血,你到底不是人。”
“哼!对,我不是人!”
“别动,现在没时间给你杀他,肖沉夜已经在外面了,他和何少艾碰上了,你不想现在就死在这里吧!”
“他来了,他这么快就来了?”她手一抖刀掉在了地上。
“没错,”银蹲下身扶起了罗庆,“我救你最后一次,你毕竟是他的姐姐,跟我来吧。”
展易从来没在他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手足无措,肖沉夜看到她的眼神,是狂喜是希望,而她转头跑掉后他的震惊与担忧也是前所未有。他今天眼睛里的千般变化是他从未见过的,也许这辈子也只为她而生了。
肖沉夜朝着身后的人大喊着,拦住她,拦住她。她的脸色不对,怎么会那么绝望,那么无助,那么愤怒?她一直是个不擅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一直就这样淡淡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她有这样的变化?
“易,叫前面的人去处理房子里的人,还有的人去追她。”
“好,夜,我来开车吧。”
“不,我自己来。”
他的飞车技术是一流的,但他并不喜欢这种东西,所以在结束了学生时代后他便再没有开过飞车,而今天他却一拉油门像箭般地冲了出去。
“通知下去,找到他们,别让他们马上就死。”
展易点了点头,这句话意味着他们会死地很痛苦,甚至已经不能用痛苦两个字来形容了。
少艾一路的疯跑,哪里还顾地到脚下,一个不留心,便滚下了山去。还好这只是低矮的地方,上面的草长地又茂盛,她就这样躺在了地上,分不清东南西北。
用力一撑又站了起来,晃了两晃,又继续向前走,其实她又哪里知道目的地,也许她本来就没有目的地。风似乎小了点,因为四周安静了下来,于是她不再奔跑,一步一步地走着,前尘种种在她的脑子里反复反复,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不知不觉,竟然听到了海潮声,激动地找寻着来源,没想到胡乱一走,竟然走到了这里,她根本不知道罗庆的住处其实离海滩不远。
她赤着足,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漆黑的一片,但她却不再害怕了,因为她回来了,又回来了。这里才最安全,才不会有纷扰。
她抬头看见了那个悬崖,那是她常去的地方,她从小就不怕那里,她时常会在哪里掌灯,等着父亲回来。她如今又来了,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安静没有持续很久,身后便嘈杂了起来,她回头一看,好多人正在向她跑过来,她本能地逃了起来,风灌进她的嘴里,带着她的心跳,一下两下,她回头,人忽然起来。
那个梦,那个梦,一样的,竟然是一样的,无数的人在追她,她只有一路狂奔。
她攀上了悬崖,又是一样的,追兵,悬崖。她蹲在悬崖上,发现下面的人都停住了,不再敢靠近。她慢慢站了起来,迎着风,望着茫茫的大海,那里多自由,没有任何束缚,怪不得父亲会选择一去不归,他才是真正的明智。
“少艾!”
她听见有人喊她,一回头,竟然是他,肖沉夜,他的黑风衣在风里飞扬,好像一对迎风的翅膀,她的心一悸,又是应对了她的梦。她苦笑,原来梦都是真的。
“你快过来,那里风大,太危险了。”
她不说话,眼泪却涌了出来,危险?这样的危险又有什么可怕的。
“少艾,听话!回来!”他同样不敢靠近她,怕她就这样跳下去,不!他不能让她在自己眼前就这样消失了,他不能让她消失。
“你也骗我!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她直指着他,“都他妈的不是人。”
“少艾……”他告诉自己今晚在那幢别墅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从来没有那么惊恐愤怒过。
“你告诉我你杀了她,可她现在还活着,还活地好好的,还……活地好好地来羞辱我!”她又哭又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肖沉夜心一沉,罗叶又……看她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难道……他知道事情不妙,也没时间再想什么,只想马上把她拉回来,她这么激动,悬崖又就在眼前……不敢再想下去,于是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了手,“那是一次失误,是我不好。”他几乎用的是低声下气地口吻。
少艾向后退了一步,“你们都是狼狈为奸的,一个个装了爱我,装着来拯救我,到头来都是骗我的。”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你要杀罗叶,也得先回去从长计议,对不对?”
她摇头,眼泪像珠子般落了下来,没有一个好人,她恨所有人,每个人都是魔兽,每个人都是她命中的克星,“我什么都没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要我的身体,好,我给你了,你还要我什么?我们还有什么牵扯,从现在起,我是生是死都和你无关!”
无关,怎么能无关,她难道不明白他其实……那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她身上,他为了什么?难道为的只是这句生死无关的话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就算是死人也该有个反应了,她却偏偏……他明白了,原来她从来都没真正将心交给他,她一直觉得他是在和她做买卖,真是绝情的女人,她是他见过最没心肝的女人。
他们对面站着,互相透着眼神对峙,仿佛很久前的几次见面。她是个古怪的女人,第一次见面就不避他的眼睛,不是勾引,不是诱惑,只是仇恨和蔑视,她看他,犹如她看罗叶;从那个时候他就决心要改变她,他不喜欢她的眼神,他要她的眼神如水,像一个正常女人的眼神,于是他一步步计划,没想到把自己也陷了进去,为她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和妩媚沦陷了,她却仍然执著于自己的仇恨,是他败了,此生唯一一次。他握紧了拳头,没那么容易,想轻易甩开他,好,好,既然她不爱他,那么他也不会给她机会离开再去爱上别人。他宁愿和她耗着,即使一辈子他也要耗,他要耗净她的生命,耗净她的青春,他不会让她逃个干净,她的心不在,那么这付皮囊就不要再想逃掉。
“好,那你想做什么?跳下去?下面的人都等着,你只要一跳,他们就会马上把你捞上来。那有什么意义?不如跟我回家,我帮你杀罗叶,不,你要杀谁我就帮你杀谁,我让你亲眼看着她死,我让你亲手杀她,这样不好吗?要知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只有我!”
他再次向她逼近,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对她竟然下不了狠心,想把刚才想的都说出来,可脱口而出的竟然又是这样的口气。
少艾忽然一下蹲了下来,仰头看他,真的,一切都化做了现实,她逃又逃不了,面前还有个魔神要她做选择。他说的每个字都深深嵌合在她心里,没错,现在只有他能帮她,她的力量太薄弱,连罗叶的身都近不了,怎么杀她?她要亲眼看她死,她要她死在她的手上,一切的恩怨才能结束。
他看出了她一瞬间的妥协,于是抓紧时机冲了上去,一把将她搂住,摸到的却是一手温热的液体,一股血腥的味道。她受伤了?他猛地将她转了过来,一大块的血,布满了整个背部,心里一阵的绞痛,忙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易!”他大声唤着展易的名字,急急向山下冲了去。
少艾却已经完全瘫软在了他怀里,他怀抱中的温暖让她的警惕戒备都消散了,她静静闭上眼睛,疼痛却袭了上来,血已经凝结住了衬衫一扯动就疼地不行,还有寒冷,让她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她本能地紧抱着肖沉夜的腰,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温暖。
风忽然小了,她听见了马达声,一抬头却对上了他深深的眸子,很古怪地看着她,有不满有怨恨也有怜惜和担忧。
她整个人冰地让他觉得就是抱着个冰柱子,更好象是个没有呼吸的人偶,他一阵的恐慌,紧紧搂着她,看着她昏昏欲睡的脸,他就拼命搓她的脸,他不让她睡,怕她就这样一下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疼也得给我忍着,不准睡,听见没有。”他伸手用力扭了扭她白地几乎透明的脸,“你不是很顽固的吗?这点疼对你来讲算到了什么。”
她想躲开他的手,却甩不掉,于是使劲把脸朝他的胸口埋进去。
“你不是不稀罕我吗?怎么现在离不开我了?”
少艾只觉得头晕地不行,脸被他托着,寻不到温暖,只得看着他。
“何少艾,你看着我!”他看着她的神情不对,头总是要耷拉下来,慌忙托着她的脸,不停和她说话,刺激她,“你告诉我你的心是怎么长的,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心?”
她只听着吵,皱了皱眉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他却笑了起来,一脸的宽心,“还好,你还有力气咬我,那一定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