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难语》葭月十一

30、【30】

　　【30】
　　颜希拿起手机，那两个人终于停止了砸车的行径，他在这三个人的注视之下打开通讯录，翻找半天拨出了一个号码，并且为了取得信任打开扬声器，只听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颜希只能做出无奈的样子朝车窗外的人表示，他也无法联系上童川。
　　看到颜希磨磨蹭蹭的样子，他面无表情。
　　“我真的联系不到他！”颜希坐直身体，手放在档位上，暗暗做好准备以便关键时刻能做出判断，“你们也听到他不接电话了？我和他没什么太深交情的，或许他有别的联系方式呢。”
　　那人虽然依然不肯放松，示意手下盯住颜希不让他轻举妄动，一边去一旁打电话。
　　颜希如坐针毡，刚才他拨了童川不常用的一个号都心惊胆战，唯恐童川会带着那部不怎么用的手机，而此刻在这两个人的紧盯下发条信息都难，遑论打电话通风报信了。
　　他支起耳朵，仔细捕捉那人的对话内容。
　　可惜那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颜希什么都没能听到。
　　两分钟之后，那人结束通话，平淡无奇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瞥了一眼颜希，示意身边手下可以离开了。
　　颜希终于松了一口气，打算等他们离开再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手下走之前还不忘踢一脚颜希的车门，嘟囔道：“说不定这家伙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为首的人不经意对他道，声音并不大：“……反正我们已经知道那个姓童的在哪儿了……带着他也是废物，呵呵……XX刚才说他已经快到了。”
　　颜希没有听清后来那个人的名字，脑中只是轰然一下……原来如此！
　　他手心再次浸满了冷汗，不……不……他很快发动车子，一手去拨童川的电话。却总是该死的占线。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他们找到童川，不能。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颜希在前面的奔驰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一刻加大马力追了出去，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依然没有放弃拨打电话。
　　他从来没有遭遇这种事情，所以也不懂得怎样隐藏，一路跟紧奔驰直到绕上一条僻静的小路，前面的奔驰很快发现颜希异常的举动，也或许发现得更早，他们开始变化速度，抄小路甩掉颜希。
　　颜希机械地重复着拨打电话的动作……无论之前有多少次童川不接他的电话，他都不再在乎，只要这一次，只要这一次就可以了。
　　……终于，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
　　是童川，他还安然无恙！他在那一头也依然慵懒平静：“你疯了吗？我回来看到电话快爆了……”
　　“童川，快离开，不管你在哪儿，快离开！”颜希对着电话大吼，“听到了没有，快！！他们要找到你————。”
　　一个巨大尖锐的刮擦声中断了对话，猛然而来的外力后紧随着铺天盖地的晕眩和迷茫，颜希手中的电话不由自主脱手，手也无法握住方向盘，他甚至毫无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疼痛似乎从哪里涌了出来……最后一刻，他只看见不远处的黑色奔驰高高在上像是嘲笑地看着草丛中翻滚的车身，然后扬长而去……
　　“童川……一定要听到……我……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喃喃着什么，有着何种希望。
　　他是如此害怕。

　　林佑坐在酒店最豪华办公室的旋转皮椅上，目不转睛注视办公室另一头会客沙发上亲爱的妹夫。
　　程君昱回报他的表情只有凝重、疏远和沉默。
　　从刚才他坐在这里，气氛就开始很诡异森冷，两人之间的对峙使之变本加厉。
　　林佑脖子上有隐隐的青筋暴起，他似乎已快到极限，面前这个人不断挑战着他狂妄的神经。
　　座机不失时机响了，林佑接起来。
　　“林总，您中午是在餐厅用餐还是？”程君昱能清晰地听到那头是他的秘书。
　　林佑的面色缓和下来：“去餐厅，马上。”
　　然后他撇下电话走出去，经过程君昱身边时冷冷道：“你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的。”
　　“我后天早晨的飞机。”程君昱站起来道，“你没有扣住我证件的权力。”
　　“呵，你嘴还挺硬的。”
　　程君昱顿了顿，有所退让：“大哥，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也只有我能去了，总不能让长辈再操心。”
　　林佑道：“我知道个屁，我只知道依依也是你的家人，还是你最亲的人，孩子还不满百天，你却要撇下老婆孩子去照顾一个和你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人？”
　　他闭上嘴，突然觉得说这么多话已经太浪费精力了，他犯不上白费口舌。
　　“那边的事情关乎人命！”程君昱猛地挡住林佑。
　　林佑眯着眼睛看他焦急的样子，这个人很少会爆发，除非被踩中了底线，可他并不在乎越过程君昱的底线。
　　“我妹和你们的女儿就不是人命了？”
　　程君昱冷淡地：“大哥你说得太严重了，她们母女一直被照顾我得很好，而且等到事情一解决，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家。”
　　林佑猫逗老鼠似的：“那好吧，不过你得等孩子过了百天你再走！”
　　他习惯性的刚愎自用让程君昱很不舒服，从昨天下午接到医院的电话直到现在，他一直处于焦灼的边缘，林佑扣下他证件，到如今故意为难，将这一切变本加厉。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不排除用别的途径要会我的证件。”
　　“比如？”
　　“比如去挂失换取临时证件，比如报警，你没有任何权利阻挡我！！”
　　林佑笑笑，坐回到沙发上翘起腿，看着那个固执的男人。
　　“好吧，你可以走，但是回来之后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不要紧，关键在于你是不是答应。”
　　“好，我答应。”明知是个陷阱，明知林佑只是为了唯我独尊的满足，程君昱意外答应得爽快。
　　“那好啊，你要是敢不答应，可是有代价的。”林佑笑眯眯的，他的确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拍拍程君昱的肩膀：“好啦，不要担心，我看你是个人才，考验考验你而已，等你回来就知道了……中午一起进餐怎么样？”
　　程君昱面无表情，心中紧绷的弦并没有放松一丝，他更担心的，是飞越海洋彼岸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