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难语》葭月十一

28、【28】

　　【28】
　　颜希毕竟已经认识童川好几年了，他深知他向来都是这样，在C市他还在热烈追求颜希的阶段，也没有停止过和别人暧昧和亲热。所以这个女人的出现也可以说得上……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原以为，他们确立了正式的关系，他最终会有所收敛，至少在伴侣关系上，他们可以满足彼此，可以毫无保留。
　　颜希翘翘嘴角，看着盘中的食物，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想太多，他需要更多的精力来思考工作上的漏洞。
　　吃完饭，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径自去了银行，将自己所有卡中的数额清点了一下，然后拨打程君昱的电话。
　　上次给他打电话，还是程雯绮三个月前结婚的时候。他托程君昱为程雯绮选了一份结婚礼物，代他送给这个并不亲近的妹妹。
　　那之后每每翻出程君昱的号码，他总是犹豫再三，从未发过信息或者表达问候。这一次联系，却是不曾犹豫。
　　五声之后他必会接电话，程君昱恪守着时间的准则，正如他播音控制的时间点总是精确准时。颜希默默深吸一口气，等到吐气呼出，那边恰好接通。
　　开门见山地：“我有一笔钱要转给你，你可以帮我保管吗？转到你X行那个账号。”
　　事出突然，程君昱在那一头沉默了。
　　“颜希……你那发生了什么事？”他终于问。
　　“我只是担心汇率会发生变化。”颜希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而且家里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拿去应急。”
　　“你觉得对你来说这些理由都能成立？”第二个“你”字加重了语气。
　　“好吧……”颜希让步，“商场变化难料，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程君昱又是沉默。
　　颜希急着说：“我在这边很好，很顺利，就是因为赚得太快了都点不适应……所以……”
　　“好。”程君昱说，“那我给你这笔钱办一张卡，等你回国，我会把卡交给你。”
　　“你看怎么好，就按照你想的做吧。”
　　“好。”
　　晚上，颜希来到一家高档的日料店，上一次他没能赴林霈光的约，这一次他主动邀请他私下见面。
　　还未坐稳，隔间的推拉门就开了，林霈光身形高大，西服笔挺，像是刚从某个高层会议赶来，显得贵气十足、一表人才。
　　他微笑着坐下：“看来我迟到了？”
　　如果他猜测颜希对他有什么心思，凭他的外型和实力，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刚刚好，我也刚来而已。”他将精致的菜单推向林霈光，“林总能赏光是我的荣幸，这一次我请客，请您尽量点。”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客气，”林霈光饶有兴致地看他，“酒的话我们就点一瓶烧酒吧，免得喝多了你又现了原形。”
　　颜希莞尔一笑：“林总还记得我那次的失礼，真是不好意思！”
　　林霈光也回报一笑：“你这么有礼貌，不像个刺猬一样，我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他环顾周围雅致的环境，高档的陈设，这个单独的隔间也拒绝了外来的打扰，很合适情侣或者一些私下的商谈。
　　“我想知道你选择这里，是出于什么考虑？”林霈光的目光依然柔和，不过深谙人心，犀利地投向他。
　　这些日子，他们之间是有一些暧昧暗暗在彼此之间浮动，然而颜希和他都完全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只是停留在某个令人遐想的阶段。
　　颜希毫不羞赧和回避：“您是不是觉得我在对您表示什么？”
　　林霈光看着他不语。
　　“您是不是早就在猜想我是个gay？”
　　林霈光的脸色大约僵了一秒，颜希客套的言辞顿时多了几分嘲弄：“林总不要这么惊讶，您身处高位，见过的人事总比我多得多，就算没有和男人交往过，总也该见过不少，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林霈光一副这才是你说话风格的样子，笑笑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颜希望着他酷肖程君昱的面孔，道：“没错，我是个gay，也确实对林总有点好感。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想因为这份好感和你发生什么，而去破坏我对你的幻想。”
　　“林总，我尊敬你，我希望我们成为好朋友。”
　　林霈光盯着他，目光莫测：“很久没有人这么直白和我说话了，我很高兴这个人是你。”
　　他伸手为他和颜希斟上一杯烧酒，低头掩饰着一份莫名的微微失落：“既然如此……我想你并不会平白无故特别请我来。”
　　“林总确实是聪明人，”颜希离开桌子，神色严肃，低头对林霈光行礼，再不拐弯抹角，“我的合作伙伴童川，相信您这些日子以来能察觉到他的能力。”
　　林霈光点头：“他做事很大胆，有我欣赏的地方。”
　　颜希道：“是的，可是他有的时候太大胆了，我害怕会适得其反，所以如果有一天他面临什么风险，我渴望林总不要坐视不理，至少保持中立。”
　　说着他从桌下取出送给林霈光的礼盒，推到他面前。
　　他看一眼盒子上奢侈品牌的logo，视线又回到颜希身上。
　　林霈光玩味地瞅他：“童川和你是什么关系？”
　　“您说呢？”
　　“可是我最近听说过一些童川一些风评，其中似乎没有你的名字。”
　　颜希十分淡定：“我们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没有打算告诉谁我们的关系，只不过这一次……”
　　“我明白了，”林霈光打断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你背着童川来找我，还挺痴情……好，我答应你。”
　　颜希错愕片刻，他没想到林霈光能如此爽快。
　　“不过在生意上，我们要将利益最大化，我希望童川的表现不会让我失望。”
　　颜希认真地：“一定！如果林总愿意，颜希愿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您！”
　　“哦，是吗？”林霈光脸上闪过一霎冰冷，“那如果我让你和我上床呢？”
　　颜希嘴角一翘：“如果林总真要如此——我奉陪到底。”
　　饭后，在林霈光的一再坚持下，让司机开车送颜希回到住所。一路上两人在后座倒是再没说什么话，沉默了一路。林霈光的要他陪上床的玩笑让颜希厌倦，林霈光也不再看他。
　　到了楼下，他们简单告别后，颜希回到公寓。一进门他就看到童川站在窗口抽烟，灯是暗的。
　　“今天我把资料全部发到你邮箱里了，提取密码是xxxxxx。”童川说。
　　颜希脱掉外套换了拖鞋，走到他背后。
　　“本来下午就想告诉你，可是你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办公室也没人接电话。”
　　童川说话从来不这么直接，颜希继续等他的后话。
　　童川终于转过身来：“刚才楼下的车，是林霈光的那辆宾利吧？”
　　他将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缸里。
　　“是。”
　　“你还长本事了啊。”童川那双精明的眼睛发起狠来相当阴鸷。
　　“所以呢？”颜希冷静地看他，“你要兴师问罪吗？”
　　童川扯住他的衣服，向前用力一拉，颜希踉跄着几乎摔在他身上，衬衣的扣子在大力之下拽掉了一颗，骨碌碌滚落在地。
　　“你就是喜欢这么贱……”童川看着颜希依旧漠然平淡的样子，话从齿缝中崩出来。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在对林霈光投怀送抱，”颜希直视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就这样认为吧，反正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勾引别人。”
　　一句话平添了童川的怒气，他攥紧了颜希的衣服，冷笑着道：“好啊，那你是不是也该服侍服侍我，不然你都忘了你还有我这个正牌呢。”说罢他几乎没有留情地扯开颜希的衣领。
　　颜希终于反抗了一下，推开童川后退了两步，沉声道：“童川，童川……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你敢保证你在外谁都没有招惹？你敢问心无愧地对我说你一身清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