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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飞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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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涅城的祭天台是前朝时遗留下来的,千余年来,但凡有大事发生都要在这祭天台上上达天听。
显圣三年六月的第一日,艳阳高照,霞披六方,大吉也!
《显朝纪事》:涅槃神凤再现,彩霞来贺,上达天听,自此显朝盛世百余年。
一步一阶,头上的步摇轻颤,一如少女此刻的心境一般。祭天台曾经是她心中最神圣的所在,如今她却要在这处土地上撒下她人生的第一个弥天大谎,为这天下的百姓和她自己编织一个美丽的网,然后成茧化蝶。
玉阶十步,她却走得艰难,台下百姓的目光炙热,让她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错觉。
国师飞凤!
“我有一个远方舅舅的儿子的表妹的朋友,在宫里做扫洒宫女。我听她说啊,前朝的神武帝画了一幅神鸟朝凤图,今日一见,倒是与这飞凤国师长得一模一样呐!”
“得了吧,就你还能看见什么朝凤图?你这小眯眯眼,我认识你十多年,你还没把我长什么样看清呐!哈哈……”
“死屠夫!”被反驳的小眼男人脸颊通红,眯着一双小眼,伸长了脖子往祭天台上瞧,台上女子的面容模糊,他却觉得仙气卓然,大抵神仙都是如此的,何况是神凤呐!
“国师至,祭天开始,跪拜!”祭司声起,全民跪拜,足足六次,掷地有声。
六次跪拜,礼同皇后,却是比显王的九跪少了三次。
“皇上!”素渊将军的声音响起。
“无碍,不过虚礼!”
礼毕,国师将早已背熟的台词吐出,百姓皆是面色敬畏,台上娇滴滴的十五岁少女,此时身上承载了一个国家的信仰与希望。
难!她却浑身淡然,没有半点怯懦露出。
她知道,全民的眼睛都在盯着她,还有身后高楼宫墙上的年轻帝王的那双眼睛也是如此。
足尖轻点,左脚上的金铃响起,凤凰于飞,朝天之舞。红色的衣衫似火飞舞,足下的炙热传来,毕竟是夏日,日照当头,赤足而舞,如何不热?
衣衫渐湿,她却不能停,这条路只有走下去了!
“皇上,飞凤国师舞得真好,您看台下的百姓都面露虔诚呐!”素渊脸上赞叹,眼不离祭天台上的女子,致使他没有注意到帝王的脸色已变。
“是很好!”好到让百姓折服,让人忘记他三年的努力!
“素渊,朕这帝君是否当得很失败?”
“啊?”
素渊转头,身边的帝君不在,只看见转角处的一处衣角。帝君离去,他这将军自然只有尾随了。
舞毕,百姓欢呼着国师的名字,飞凤微笑颔首。
“祭天礼成,愿显朝永世昌盛不朽,国师以舞赐福,礼送国师!”祭司的汉化指挥着百姓的行动,全民再次跪拜。飞凤乘坐辇轿,九人抬轿,足见显王对国师的礼遇,不少百姓皆是感叹显朝之福。
明君礼遇国师,显朝的辉煌将近!
小眼男人跪在地上不安分的碰了碰旁边屠夫的手臂,道:“屠夫,这国师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显朝之福,我们去喝两杯庆祝庆祝!”
手臂的触感细嫩光滑,小眼男人一愣,眯着眼睛往旁边瞧去。娇俏美丽的一张小脸,肤白如玉,细滑娇嫩,饶是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也不禁红了脸。
“眯眯眼,祭天都结束了你还瞎跪着啥,眼疾又犯了?还不赶快起来,趁着今天高兴喝两杯!”
屠夫的大嗓门惊醒了还跪在地上的男人,踉跄了两步,小眼男人起身往左右看看,哪里还有什么娇俏女子!
神凤临世,三日没有夜禁,今日酒肆的生意特别好。小眼男人和屠夫多喝了两杯,回去抱着大女儿和娘子叫了两声“俏姑娘”,弄得大女儿红了脸,整整一月没有搭理他,睡觉时也被娘子踢下了床。两百斤的体重,下脚很重,脊椎受伤,眼圈也黑了,眯眯的小眼更看不清人了,独自一人和自家的大黄狗睡在柴房叹息。
显朝皇宫,朝凤殿。
显王纤离登帝三年,平了前朝的内乱,开了新政,乃是显圣王朝人人赞叹的明君。登帝之后更是以廉政治天下,清廉节俭贯彻整个皇宫,这从整个皇宫的装饰就看得出来。
显王无后无妃,一心记挂政事,所以象征皇后的朝凤殿便赐给了国师飞凤,原本日日催促纤离纳妃封后,各自推荐自己女儿的大臣也噤了声。国师乃神凤再世,朝凤殿当得,很当得!女儿哪有国家繁盛重要,国家不繁盛他们吃什么啊,显王给朝臣的俸禄可是很丰厚的!
一箭双雕!眼前的帝君果真如母亲所说聪慧得紧!
“帝君!”飞凤行礼,眼睛只低低向下一瞬便抬头直视纤离。
眼前的女子如今贵为国师,不再是低眉顺眼的闺阁女子,长长的睫毛垂下,让他来不及细看,便已抬眼。
“王嬷嬷将你教导得甚好!”
“谢帝君!”
两人对视,空气中有种微妙的尴尬流转,纤离身边的史官握笔疾书。
《显王宫中秘史》记载,显圣三年六月一日戌时,显王首次抛下政事于朝凤殿亲探国师,两人眉目交织半盏茶之久,茶凉即走,龙凤一见钟情,史官自动认为两人有戏,有戏!
多年后,民间不少茶馆以此为镇楼之本,请说书人每日说上一遍,传为佳话,遗留下来的话本也不计其数。
“你……好好侍奉神凤!”
“是!”丢下一句话,纤离走出朝凤殿,史官书写为:落荒而逃,害羞所致!
民间亦有《史上最纯帝君》的话本,销量极好。
飞凤送完帝君,往朝凤殿的守凤阁走去,这是她现在的闺阁,也是日后她每日要侍奉神凤的地方。
墙上的神凤壁画是新画上去的,却为了彰显出神凤由来已久的传说,故意做旧。
虚则实,实则虚。
褪下厚重的祭天凤服,飞凤身着白衣,跪坐在蒲团之上,对着壁画虔诚至极。不过若是再加上一个木鱼,她也算是有了尼姑模样。
“退下吧,本官要静心侍奉神凤,谁也不要打扰!”
“是,国师!”
身后的侍女退下,飞凤松了一口气,原本跪得笔直的人儿突然全身松软的直躺在地上。
“连顶上都画有凤凰图案,让节俭的显王破费这么多,他一定很心疼。”
整个皇宫最奢华的地方大概就数她的神凤殿了吧,眉头皱起,她的脸上没有笑意。
“等入夜他们都睡着了,我就去顶层看星星,整个皇宫最高的守凤阁,从这里看到的星星,一定是离凤凰女神最近的!”细细的声音越来越小,飞凤的眼皮搭下,已然睡着。
昨晚的星星没有看成,她太累了,一觉睡到了天亮。侍女伺候她穿衣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的,直到王嬷嬷的声音传来,她才一个激灵的清醒。
“国师昨晚彻夜侍奉神凤,其诚可感天地!只是……”王嬷嬷的声音浑厚有力,极具威信,飞凤和侍女皆是认真聆听。
“只是国师才涅槃重生,身体与常人无异,还是要注意身体才好!”
飞凤连忙称是,众侍女看着飞凤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原来国师作为凤女也是会累的呀,才涅槃就如此尽心,我们也要更加尽心侍候才对,
别人的心思飞凤不知道,王嬷嬷的告诫她可是听了进去。昨晚她躺在地上睡着了,早上起来却在床上,不用想就知道是王嬷嬷把她抱上床的,被记过了,哎……
飞凤被王嬷嬷的话吓得有了精神,乘着辇轿到了显帝的重华宫,等着与帝君一起上朝。
女子上朝并无首例,她作为国师,却是一个例外。
“帝君。”飞凤行礼。
“恩,国师起得甚早,有劳王嬷嬷了!”这是什么意思?飞凤装作不知,,目光坦荡,带着她的凤女气势便与帝君一起上朝。
今日的朝堂因为多了一个女国师显得有些不同。
显圣王朝,文武皆重用,所以朝堂上的文臣武将不若前朝那般势同水火。文武各占一半,只是今天的武将说话都格外的……文绉绉。
“显王明鉴,西武国狼子野心,我朝新建,根基尚不稳固,边境的将士还是要多多增派才好!”武将焚虎人如其名,乃是连老虎都敢活活烧死的狠人,平日说话五大三粗,今天却是温和了许多。
要是以他从前的性格,原话翻译过来就是这样:帝君你这么聪明,棒槌国那群莽夫没安好心,跟头没吃饭的野狼一样,我看就是要狠狠的镇压。最好就是派我出战,直接一巴掌打死了事!
“准!”纤离点头,眼角不经意撇了一眼如木桩似的飞凤。定力不错,有她在场,今天的早朝文明了很多。
“显王明鉴……”
“显王明鉴……”
飞凤的脑袋晕眩,何时才能鉴完啊?
朝堂的大殿之上,唯有一俊美的中年男子盯着高台上的国师面露欣慰,直到瞥见她打颤的双腿才收回目光。
早朝已经一个时辰了……
早朝之时,朝堂正殿的大门会全部打开,站在朝堂的最高处就能直接看见重重宫殿之外的红色宫门。
母亲说,站在朝堂之上便能看见天下!她看见的却不是这样……
宫门之上是天空,天空之下是百姓,百姓熙攘之间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