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晋长安

21、凶手（2）

　　慕容君灏一个剑步，已到跟前，打横抱起刘安，脸面冷俊，向内厅而去了。

　　李山峥微微一怔，长长叹一口气，白宁非只顿折手中的纸，宋珝还在看着丹青，似乎吟月阁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儿也不关心。

　　漫漫大雪飞扬，银装素裹，还是那么缠绵，仿佛咏着天地茫茫的绝唱，绝世独立，天底下的至色至香，只能与清寒相伴随，这便是天山的奇景。

　　刘安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身子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只觉一阵暖和，床塌边架着一个火炉，炭火烧的正旺。传入刘安耳畔的是李云峥温和的声音：“你醒了！”并无丝毫责备的意思。“托你的福，我也可以在天山烤上火炉。”李云峥说话时暖明的声线，是这天山这冰天雪地里的一株小草
　　，看到他总是这么让人惊奇。

　　刘安坐起来，瞧见李云峥坐在火炉边，用一把钳子拨弄着炭火，“在这天山苦寒之地，炭火来之不易，可见掌门待你与别人不同。”凡是入奇迹的弟子，首先学习天山武功，用真气暖身，如果天资不足，武功不齐，无法在天山生存，只得被遣送下山或被冻死。所以能在天山活下来者，必
　　定武艺、耐力高于常人。

　　“哼，他不过想让我帮他找出真杀人凶手而已。”刘安没好气的说，掀开被褥，围坐在火炉边，觉得常异暖和，之前在天山，似生活在冰窖之中，身无气息，好似魂魄在飘荡，今日得有火炉取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人。

　　李云峥只摇头：“看你平时很聪明的一人，如今却如此糊涂。”说着目光盯着刘安。

　　“他对我的伤害我永生不会忘记。”刘安说话时狠狠的，目光绝情至谷底，他想起小君，虽然小君一生多半在病床上躺着，自己最多的日子是与他挤一张病床，轻昵相拥，私语呢喃，只为他能活过明天，多活一天，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孤儿，相依一生，活着便是他们共同的期望，不知汤婆
　　婆是否好好照顾小君，淮南王刘安的一生太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我知道你生性旷达，洒脱自若，如今把你困在这里，你心中抑郁，也是对的——”李云峥一边拔弄着炭火，不时用余光瞟着刘安。

　　刘安没让他把话说完，他冷冷道：“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话，请你出去。”

　　“如果你还想要解药的话，最好客气些。”冷冷的声音传来，慕容君灏推门进来，李云峥忙起身，恭敬叫道：“掌门！”便退了出去。

　　刘安视而不见，只顿围在火炉边，瘦俏孤立，烟霞红光映在刘安的雪的肌肤上，渐生可怜。

　　慕容君灏声音低了下来，“你饿了吧！”说着打开手中的食盒，将几样菜在桌几上摆好，不忘加上一壶好酒。刘安看都没看，冷酷的死死盯着火炉，一言不发。“ 这都是我派人下山特意为你买的，你最近都瘦了！”

　　经慕容君灏一提醒，刘安还真觉得饿了，他吞了吞口水，闻到鸭鱼菜香飘入鼻子，心中反酸，忍不住瞅了一眼慕容君灏，紧绷的脸，眉梢不耐，眼中隐约只见一缕滟漾，刘安一度认为自己看错了。

　　慕容君灏第一次耐着性子，觉得憋看难受，“你中了蛊毒，好生养着身体，别饿着了。”一字一句有些僵硬。

　　刘安听到慕容君灏这几句示弱的话，中心觉是不可思议，想他如此高傲的一个人，要说出这一番话来实属不易，倘若自己一味的固执下去，使慕容失了耐性，对自己更是不利，刘安虽没有说话，却已站起来，落坐在桌几边，竹丝鸡，酱水鸭，拨尖笋，看得刘安口水直往肚里咽，他动作并不急躁，不紧不慢，独自吃了起来。

　　慕容君灏见刘安吃了他带来的饭菜，心中竟有一丝快慰，刚刚的耐着性子也觉值得，便在一旁坐了下来，瞳翦不曾离开刘安。

　　“我已按你说的，将七名死者入殓，让十一名可疑人为他们守灵，不日后，便可入土为安。”慕容君灏手轻轻敲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暗含几分无奈。“也许你是对的，早日将他们入土为安，慰藉亡灵。”

　　刘安手中的筷子正伸出去夹菜，手一颤，夹了个空，缩回手，用筷子拔弄着碗里的饭，思忖，炉子里的火越来越旺，发出“噗嗤”一声响，“我若想办法帮出凶手，你可将蛊毒的解药给我。”

　　“不用你说，我也会将解药给你的，你又何必用交易的方式说出来呢？”慕容君灏冷俊的脸半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安。“我待你如何，你还不知道么？”说出这话，慕容君灏便后悔了，不再看刘安。

　　“哼，你待我如何，你这时问我，还要我回忆一次你加给我的痛苦么？”刘安扬着怒眉，掷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还以为你是愿意的，你……”慕容君灏竟被刘安逼得说不出话来。

　　刘安想起与慕容君灏第一次交欢，自己把他当成小君，曲意承欢，也怪不得他，当下语气软了下来，“你不该把我掳来天山，让我失去自由，回

　　不了家。”重新拿了筷子，拔弄碗的饭。

　　慕容君灏见刘安的语气软了下来，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忍了片刻，只是说：“你这么不喜欢，我找个机会送你回去就是。”

　　“真的？”刘安有点儿不敢相信，他积热期盼的目光刺痛了慕容君灏的心。

　　“那是自然。”慕容君灏吞出这几个子异常艰难，但同样说得铿锵有力。

　　刘安自知刚才失态，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放下碗筷，围着火炉度了几圈，突然停下来，“我有办法帮你找出凶手。”

　　慕容君灏墨眸一闪，“洗耳恭听！”

　　刘安抿嘴一笑，“其实也不是很难的办的法，你派人监视这十一个可疑人的一举一动，除灵堂之外，守灵七日，意志力到极限时最容易露出形迹，七日下来，无罪者必定累困交加，只打瞌睡，有罪者定然做贼心虚，如坐针毡。”

　　慕容君灏蹙眉，一脸的怀疑，“这可行吗？”

　　“这一招叫做贼心虚，如果凶手在这十一人之内，一定能找出来！这天山苦寒的气候容易成就他的意志力，也容易摧残。”

　　“好！我今日便信你一次，我马上着手安排。”慕容君灏说罢，一转身，一个白影掠过，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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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潭。

　　一个天山唯一有四季的地方，一潭春水映梨花，常年氤氲着薄薄的白雾，袅袅升拂，岸边的积雪被暖暖的温泉而消融，泥土裸露在外，清新的泥

　　土气息夹杂着泉水氤氲，刘安躺在温泉里，绿得似一尊翡翠，缕缕的轻烟在身边腾起，置身于仙境，淫意甘露，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好生惬意。

　　“真是舒服，要不你也下来泡泡。”刘安在梨花潭里露出半个头，迷着眼睛看着岸边站着很端正的李云峥。

　　李云峥在岸边远处，拔弄着枝桠上的积雪，厚厚的积雪把枝桠压的弯弯的，一颤一颤。

　　“你我都是男子，无需见外。”刘安再次邀请。

　　李云峥在岸上轻笑，一弹枝桠，枝桠上的雪尽数落了下来，“这殊庞是掌门独自赏你的，若是被掌门看到，可能比较麻烦。”李云峥实话实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刘安闭上眼，继续享受着温泉的酣畅。

　　“明日便是第七日。”李云峥缓缓的说出。

　　刘安睁开眼，李云峥颀长笔直的身影映入眼眸，“看来你很担心。也是啊，掌门把这件事全全交于你来办，就连右护法宋珝也不得过问。”

　　李云峥笑笑，“担心的应该是你，这个主意是你出的，要是找不出凶手，我看你如何向掌门交待。”李云峥把步子向潭中迈了迈。“别动！”刘安轻轻呵斥。

　　李云峥只得停了步伐，迈出的半步也停在半空中，淡淡的笑意：“但愿你没有捉弄我。”李云峥自嘲。见刘安把头埋进水里，片刻并不见出来，只见白雾轻饶着池水，渺然仙境。“噗嗤”一身，刘安头冲了水面，露出洁白的双臂，向李云峥挥着手。

　　“呵——”李云峥忍不住一阵惊呼，原来刘安手里竟然抓了一条约五寸的鲤鱼。

　　刘安很高兴，牢牢抓住手中的鱼，高呼道：“想不到这潭中还有鱼啊。”

　　不一会儿，袅袅的炊烟在梨花潭边升起，伴随着阵阵的鱼香，在清冽的雪地中一路穿梭。刘安“啧啧”叫香，没想到这冰天雪地时还能吃上香喷喷的烤鱼，任谁，能不兴奋吗？

　　李云峥也觉得新奇，对这样的美味也充满了期待，看着刘安专心的翻转着用中的鱼插，让其在火中受热更均匀，一脸的笑意，其它的什么烦劳都抛在脑后。

　　“好香，我是一路寻着香味来的。”来者正是右护法宋珝。

　　刘安一扬头，笑道：“你来得好巧，可见有一只灵巧鼻子是最好不过的。”

　　宋珝近身，瞧见一切，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们真是好兴致，竟然躲在这儿享受人间美味，可让本护法好找！”

　　“哦，你找我们有事儿啊？正好，这鱼也烤好了，我们边吃边说！”刘安自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将烤好的鱼撕一块递给宋珝。

　　宋珝撇了一眼刘安，才伸手接过鱼，神情极为傲慢。

　　李云峥瞧在眼里，来到宋珝面前，巧笑：“右护法找我有什么事儿？”

　　宋珝神情缓和了许多，目光中放着锐利的光芒，才道：“本座查到一丝珠丝马迹，特来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