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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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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孟南和范哲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家,范哲都以为孟南会问些什么,可是她却只字未提,似乎只是在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直到临睡前,范哲在屋里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他打开门,一束昏黄的光照射进黑暗的角落,光影明灭处,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荡着。
今晚的夜特别的暗,星光和月色齐齐隐没在浩瀚的云海里,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范哲轻轻走到石凳边坐下,静静地坐了半晌,直到感觉孟南的目光转向自己,才开口说话,“今天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孟南没有立刻回答,沉寂了片刻,只听见黑暗中传来幽幽的声音,“我问,你会实话实说吗?”
这次,轮到范哲长时间的沉默,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范哲低沉而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带着沙哑,“很抱歉,我确实还不能将我的全部都告诉你,不过——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之所以这么保密,是有苦衷,请你谅解。”
这些日子,他经常很晚才回来,虽然他们没有问,相信心里也有疑惑。
孟南淡淡地说:“其实你没必要解释,虽然黎叔收留了你,但是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你只要遵守承诺不给我们带来麻烦就好。”
四周又陷入了沉寂,范哲默默盯了黑暗中的身影良久,起身回了屋里。
孟南轻轻吐了口气,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分,只是想起他和孟韦婷可能有某种关系,心中就有些不自在。
因为……她真的不想和那一家人有丝毫的联系。
接下来的一个月,诊所的生活依旧如故。天渐渐凉了,感冒发烧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而且比普通的感冒疗程长,康复的也慢。人们以为这次又是跟H1N1一样病毒性感冒大流行,于是纷纷到中药店大把大把地买药。
诊所的病患陡增,黎叔忙的不可开交,孟南一面要帮忙看病诊治一面要为病人抓药,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而范哲因为是门外汉,只能打打下手,为两人端茶倒水,甚至连厨房的事情也包了下来,这让孟南很是意外。
看着饭桌上几个色泽鲜亮有人的菜肴,孟南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烧菜。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心中更是惊讶,这菜做得还真地道。没等她开口,黎叔已经心满意足的点头称赞,“范哲,你做的菜怎么这么好吃。”
范哲笑了笑,说:“以前在外求学的时候一个人住,没有家人在身边,又不想吃外面的饭,只能动手自己做。”说着他瞧了瞧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却连筷子也不拿的孟南,问:“怎么,不合胃口吗?”
孟南仍是低着头,半晌没有回答,黎叔察觉到异样,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触了触,眉头皱了起来,“发烧了。”
孟南抬起头,往日白皙的脸颊此刻却是绯红,双眼无精打采地垂着,眸光里没有一丝神采。
范哲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当感觉到烫手的温度时,紧皱起了眉头。看来是被病毒给传染了,于是他扶起孟南将她安置在自己屋里。
孟南的这次感冒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才好,刚开始的几天总是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躺在床上,孟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床前放着一个白瓷小碗,碗里是范哲为她剪得汤药。
这几日她病着,没有办法干活,就靠范哲一个人顶着,还要伺候她这个病人。
朦胧之间,觉得床前有人影晃动,勉强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睛。
瞧见她醒了,范哲唇畔扬起温柔的笑意,“醒了,把药喝了吧。”
瞧着他手中端着的药碗,孟南不禁叹了口气,她是真怕喝这么苦的药。曾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她都是陪着药罐子度过的,这些年身体强健了许多,本以为再也不必碰这玩意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身体还不是很好,一个感冒就虚弱至此。
强行将药一口气灌下去,孟南嘴里苦的一直皱眉,猛然间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掌心拖着一颗蜜枣。
孟南抬起眼睛疑惑地看向范哲,只见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里似乎带着笑意,“吃了它,嘴里就不苦了。”
孟南又将目光移向掌心的那颗蜜枣,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场景,在自己生病吃药的时候,有个人也是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甜甜的蜜枣,嘴里还说着哄她的话。
嘴角泛起苦涩,内心不禁嘲笑自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那些事情了。
将蜜枣含入口中,丝丝甜甜的味道瞬间沁入四肢百骸,她重新躺到床上,听到范哲低沉厚重的嗓音响起,“你安心歇息吧,诊所这几天不忙,所有的事情我还应付的来。”
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孟南,起身离开了。
他的身形看上去很消瘦,可是肩膀很宽,应该很有力,身上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却无法遮掩通身的气质。
如果说,孟南不想知道这个人的秘密那是假的,有很多时候,她都在疑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为什么流落到这里,他在秘密进行着什么,他跟孟韦婷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翻了翻身,孟南迎面躺着,眼睛看向房顶,思绪越飘越远,渐渐地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早上,范哲早早地起床,刚打开门,就瞧见孟南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练太极拳。他一愣,脸上慢慢浮起笑容,他走上前仔细观看。
今天的孟南穿了一套白色的太极服,更衬得皮肤白皙,眉宇之间多了一份英气。一招一式颇为到位,行云流水间似一只仙鹤,带了一种女子的轻柔,看样子是有一定功底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孟南收了功,她看向范哲,面颊微微呈粉色,一双眼睛如冰晶般澄澈。
“没想到你还会太极拳。”范哲说。
孟南笑了笑,说:“以前身体不好,黎叔就教了我练这个,果然很有用,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了,这几个月因为偷懒没有再练,谁想这么容易又病了。”
“那么,如果跟人打架的时候,别人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吧。”
孟南一愣,说:“练这个只是强身健体,跟打架没有关系。”
范哲“哦”了一声,就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此后,每天早上,清凉的院子里都有两个练太极拳的身影。对于范哲的突然加入,孟南刚开始有些莫名,只是见他那么认真跟着她做动作,于是开始指导他按照正规的动作练习。范哲似乎渐渐迷恋起这项运动,四处搜寻到一些有关太极的书和录像资料,没事的时候就拉着孟南切磋。
过了十月份,天气一下子似乎进入了冬季,树枝上的叶子已掉落大半,剩下一些枯叶在上面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冷寂的气息,河里的水也变了颜色,没有了生意盎然的绿色,只剩一片晦暗,古镇陷入了一片萧瑟之中。
到了夜里,寒意更盛,街道上冷清清的,偶尔有几个行人也是脚步匆匆,人们裹着大衣,缩着脖子埋头赶路,希望赶紧回到温暖的家。
只是有一个身影却是慢悠悠地走在寒风里,这人正是孟南。她一边肩上挎了一个药箱,双手插在口袋里,颈间的围巾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虽然天气寒冷,可是像这样的冷清宁静的夜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人这样安静地走在寂静的小道上。虽然是黑夜,不过路上并不是黑灯瞎火,两旁的农居里投身过来的光线照亮了一段又一段的青石路,偶尔还能听见谁家的狗狂吠几声。
今天,她代替黎叔到镇子郊区一个人家去给一位老太太做针灸理疗。这户人家的主人是S市的一个富商,他们家原先很穷,他的老母亲年轻时就守了寡,吃了很多苦才把几个孩子养大成人,自己却因为长期劳累得了很严重的风湿病,寻遍许多医生都没有很好的疗效。后来,经熟人介绍认识了黎叔,经过年多的调理,病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这位富商与黎叔成了很好的朋友,一有什么病痛都要找他,黎叔忙碌的时候,就由孟南代替。
当走到一段灯比较暗的路段时,孟南隐约听到一个异常的声音,她停住脚步仔细聆听,似是旁边黑暗的一角传来的。
她放轻脚步,慢慢向黑暗中走了几步,那声音更加清晰了,再仔细听,是很轻微的呻吟声。
孟南皱了皱眉,拿出箱子里的一个小手电筒。这支手电虽然小,但是光源很强,照向那边黑暗的角落,巡视了一遍后,发现了一个身影蜷缩在地上。
她心里咯噔一下,在片刻的慌乱后,稳住心神,朝那个身影仔细看了看。这时,那个人也抬起了头,虽然用手挡住了射来的光线,脸微微地转向另一侧,但是孟南一下就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