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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第一副骷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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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哪个武林高手一起点了穴道一般,三个人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人开口说话。
杜松看着韩安洋,韩安洋回视杜松。
王博目光复杂地盯着在他看来含情脉脉的二人,有一丝阴狠在他眼里划过,一瞬间,便再也寻不到了。
打破这僵局的是谢致远。他远远走来,停在杜松身旁,牵起杜松的左手。
“我以为你生气走掉了,你要是不喜欢热闹,咱们就回家去。”
他的话是讲给杜松听的,可在当时看来却更像是说给韩安洋和王博听。
杜松伸出右手将左手从谢致远的手中拉扯出,开口说道。
“你的老朋友,见面不打招呼就走,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谢致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伸出略微发红的手,向王博打招呼。
“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
王博回握住谢致远的手,握手。
“我明天结婚,新娘是这位,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安洋,把包里的请柬填好送给他们一份。”
这时韩安洋早已收回目光,她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红艳艳的请柬。打开,在嘉宾栏里写上杜松和谢致远的名字,合上,递给杜松。
杜松迟疑半晌才接过,捏在手里,没有说话。
四个人坐在吧台前,各怀心事。
把玩一会儿面前的酒杯,杜松起身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他遇到赶过来的韩安洋。
“我特意来找你,有些事情我想你有权知晓。”
韩安洋示意杜松跟他走,杜松说等一下。然后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将它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追踪器?”
韩安洋笑着摇摇头,转过身走在前面。
“老把戏,不新鲜了。”
杜松紧跟韩安洋身后,二人一同走出这家店。
另一边,王博正和谢致远聊着绝交这些年各自的变化。
“恭喜啊,终于和心仪的女神喜结良缘。”
谢致远举杯,碰杯声叮当作响,清脆而干净。
“我还以为咱兄弟情意再也挽不回,没想到还有坐在一起喝酒的这一天。”
王博一口闷下整杯酒,开口这样说。
他还记得,当谢致远得知杜松陪同韩安洋去堕胎,来找他算账时愤怒的样子。说实话,他们认识有十多年,王博从没见过谢致远这般失去理智,倒真像是疯了。
那是王博第一次看到发小如此疯狂,他以为这就是谢致远的极限。但很快,他又见识到谢致远真正意义上的失控。
那是在医院里。
当时杜松自杀,没了心跳,是他哥哥王硕开车将谢致远和杜松送进医院。
“他不是宁愿自杀都不要和你好吗?怎么现在反而肯听话在一起了?”
由于当初闹掰,谢致远和王博断掉联系,双方互相都埋怨着,刻意回避着有关对方的消息。但杜松自杀又出国这事在当时闹得挺大,学校上层领导都知道。
“他那不是自杀,他是……算了,说了你也不信。总之在伤好后他去了俄罗斯,半个月前因为成诚的事回国。”
“成诚他父亲的事情我也有耳闻,问题本不大,不知是哪个记者报道出去,这事社会影响不好,上面打算严查,要是找人最多也只能少判几年。”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这个人倔的出奇,我觉得你拿不下他。”
“我没想拿下他,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让他知道我爱他。当然,最好他也能像我爱他这样爱我。”
“情圣。不过人家还是不领情。”
王博撇撇嘴,有些不谑。他觉得像他们这样生来就带着光环的人,来到这个社会上就是享受生活,而不是拿大把大把时间浪费在追求些没有实质意义的东西上,譬如说,爱情。
“安洋是个好女孩,结婚后对人家好些。”
谢致远喝光杯子里的酒,抬起手腕看时间。
“我妈看不上她,不同意我们结婚。明天说是婚礼,其实只邀请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娶她其实主要是报复当初我向她告白被拒绝,第二天就和杜松勾搭上。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第一次那么失败。要说真心多喜欢,那才是在说瞎话。”
王博说了什么谢致远并没有仔细听,他不停地看向腕表。
“杜松这趟卫生间去的可够久,有二十几分钟。”
“安洋打招呼也去洗手间,这不也没回来,再等一会儿吧。你说他们两个人都去了洗手间,会不会碰见携手私奔?”
“别TM乱讲,我给杜松打个电话。”
谢致远拨通三次,手机仍然没有人接听。他从吧椅上站起身,双手操作退出拨号系统,进入一个不知名的软件里。
根据软件的指示,谢致远和王博在走廊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一部手机。
“谢致远,你看这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王博一脸痞子相,拍着谢致远的肩膀。
而这边,杜松和韩安洋早已经开车一路向北,目的地是河北省某个小城市。
这个城市距离北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夜里高速公路上车越发的少,车灯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
行驶了许久,杜松开口问道。
“怎么和王博走到一起,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韩安洋觉得车里有些冷,指挥着杜松打开空调。
“这事属于‘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型。”
“那你慢慢说,我就是想听你说事情才来的嘛。”
杜松笑着打方向,下了高速公路。
“其实,当年我没有怀孕,我只是不甘心。”
“你是说,当年你是假堕胎?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你进入手术室。”
杜松太惊诧,以至于他转过头特意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韩安洋。
“那是家民办医院,副院长是我小姨。我求她帮我演这场戏,我骗他说你要和我分手,我想留住你。用这个办法留住你,让你感觉对不起我。”
“可我当时没有要和你分手,先说出分手的人是你。”
杜松将车开进一家旅店院内,下车。
借着院内的灯光,韩安洋认出这是大二那年五一劳动节时二人出来游玩曾借住过的旅店。
那时,他们正在热恋中。而现在,却是覆水难收。
那时的他们怎么样也想不到,等待他们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登记好身份证号,杜松接过前台那位男孩递来的钥匙,转身上楼。
打开门按亮灯,杜松侧身让韩安洋先进。
他们两个人这次只开了一间房。
“杜松,你变了。”
“是吗,我哪里变了?”
杜松停下洗手的动作,抬头看向站在卫生间门旁的韩安洋。
“记得上次来,你说什么都要开两间房。说出来不怕丢人,其实当时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你说我们还没结婚,这样对我不好。可现在,你不在乎我了。”
“三年了,谁能不变?”
杜松冲干净手上的泡面,拿起毛巾擦干手,向外走去。
洗漱完毕,二人一同坐在双人床上,靠在床头。韩安洋缓缓说起三年前离开的原因。
屋子里的灯两个人都没有关,也没有人想起它。它们散发的光并没有温度,四月初的北方夜里,冷的出奇。
“我大一那年和一个男生交往了,我们很爱对方。我和他都是学生,没有很多钱,可我还是觉得那是我迄今为止最美好的时光。我们一起爬长城,我走累了,他就背我。我们一起蹬山看日出,山风冷了,他就把外脱下来给我。他陪我逛街,给我买我看中的衣服,花光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说,回到学校躲在寝室里啃馒头吃腐乳。”
“我知道这些都是电视剧和小说里用烂的狗血桥段,可当我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遇到困难最先想到的还是他略显单薄的肩膀,披在我身上带有他体温的外衣,还有那句‘很好看,我女朋友穿什么都好看’。你肯定好奇这么好的男朋友,我当初怎么就放手了呢?”
“我也不想放手,可我没办法,我能怎么样呢?他太优翌了,优翌到连男人也觊觎着他。而那个男人是我所不能对抗的。我不想放弃,凭什么让我离开他,我才是他喜欢的人。我当面回绝了那人,我拿出我唯一的优势,对他说,我男朋友喜欢的是女人,只这一点你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