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外传》镜月琉璃

2、第 2 章

　　清晨，昭君如往日一样向公主的毡帐走去，快要路过单于毡帐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男人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叔，我都知道了。具体细节要等到了王庭，和左伊秩訾王他们商量了再说。”

　　“是，单于。那我下去安排一下其他事情。”

　　“大叔，慢走。”

　　单于？呼韩邪单于？好奇之心使昭君悄悄向毡帐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一个高大俊拔的男人正侧身与乌禅暮大叔说话。好熟悉的声音啊，乌禅暮告辞离开，那个男人也转身回毡帐，就在这时，昭君清楚的看清了他的脸。啊～～昭君心中一跳，那是一张熟悉而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日思夜想的云大哥啊，是梦吗？是幻觉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巨大的震惊使昭君的大脑一片空白，将才有的重逢的喜悦瞬间推散，她痴立在原地，竟久久无法平复自己。可是她确信刚才所见的是那个曾送她莲花灯的云大哥，是那个让她甘心付出全部感情的云大哥。只是刚才见到他，总觉得与以前不大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呢？对，他身上那套匈奴王者的衣着和单于的装扮，使他脱去了汉装的温和俊雅，竞添了匈奴王者本有的高贵和霸气。他怎么会是呼韩邪单于呢？昭君在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中苦苦思索着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忽然，她想到了她们初次见面时，当自己提到所崇拜的英雄是呼韩邪单于的时候，他的惊奇、喜悦和竟一时呆住的样子，想到他曾说：“你把呼韩邪这个人想得太好了！有一天你真见到他，只怕会失望！”也想到在长安重逢的那个夜晚，他们一起谈到两国的和平与战争，尤其是说到汉匈和亲时他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以前的种种片断一时间在昭君的脑中重现，有一个结论就要呼之欲出，而她心里竟是百般的抵触着这个结论，一种隐隐不安的情绪爬上了心头。

　　“昭君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灵儿大喊一声，打断了昭君的思绪。灵儿看到昭君脸色苍白，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呢？”

　　昭君忙收起自己的思绪，说道：“没，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哦，那你还是赶紧去公主那吧，她早上没见到人，正在发脾气呢。”灵儿急急的拉着昭君往公主毡帐跑去。

　　平都公主的毡帐。

　　平都公主一直心情不好，自她从河间府到皇宫后，她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变化的让她无法接受。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呼风唤雨，左右周围的一切了，她接受不了这种变化。她只有不断的摔东西，哭闹，甚至打下人出气来发泄自己。可是最近她发现这些行为使她的心情不但不好，反而更加糟糕。在和亲大殿上，她看都没看这个匈奴的单于，只是将一个大汉公主的高傲和骄气表现的淋漓尽致。她也看到皇后忽阴忽晴的尴尬表情，真是解恨啊。谁叫你们让我到这个鬼都不来的地方？顺便也让那些匈奴的野蛮人看看，我是大汉尊贵的公主，谁敢小瞧我。可是威风过后，这一路上才真正知道这个地方不是鬼地方，是鬼都不来的地方。不说别的，就是那些膻味极重的烤肉就难以下咽。昨夜打了个丫鬟，也没吃东西。可是今天竟然连伺候的人都没见到。日子简直不能过了。平都公主越想越气，将丫鬟们刚收拾好的东西都撸到地上，大骂起来：“你们都反了？竟然早上也不来伺候？我是公主，公主～～”哭骂声伴随东西摔碎的声音越来越大。

　　昭君和灵儿掀开帐帘，看到公主衣衫不整的站在床边，地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东西，而绣云和其他几个侍女正低着头蹲在地上捡着破碎的残片。平都公主看见昭君和灵儿进来，瞪着她们，问道：“今天谁当值？”

　　昭君低眉上前答道：“是奴婢王昭君。”

　　“王昭君”，平都公主打量着昭君说：“好啊，王昭君，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耽误本宫的梳洗。活的不耐烦啦，啊？”

　　昭君没有说话，只是垂手站在哪里。

　　“说话呀，你哑啦？”

　　灵儿忙帮昭君开罪：“公主殿下，昭君姐姐只是一时忘记了，下次不敢了，请公主恕罪。”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你说～～”平都公主指着昭君。灵儿着急的看着昭君，给昭君眼色。可是昭君还沉浸在刚才见到云大哥的，不，是呼韩邪单于的情绪中，仍是一言不发。平都公主见状，连日来的焦躁气愤一下爆发，：“好你个死奴才～～”她顺手拿起床边案桌上的小铜炉向昭君的脸上扔去，可是昭君似乎还在沉思状态，未想闪躲。

　　灵儿见状，大叫：“昭君姐姐小心啊。”并伸手推倒了昭君，可是铜炉却正好砸在灵儿得头上，“啊”，灵儿的头上立刻流下一缕鲜血，昏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平都公主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手足失措的大哭道：“啊～～这怎么办？怎么办啊？她死了吗？死了吗？”

　　昭君忙起身，扶着灵儿，叫道：“灵儿，灵儿，你怎么样？”昭君看了看灵儿的伤口，血还在流，她对绣云说：“绣云，我去请巫医，伤口太大了，现在只有他才能止血。你和其他人把她抬回咱们的毡帐，这里不方便。”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惊慌无助的平都公主，转身就出去了。绣云她们忙七手八脚的把昏迷的灵儿抬回侍女的毡帐，找来手帕帮她止血。

　　单于毡帐。

　　单于正在和乌禅暮以及几位首领商量着等回到王庭，便率军攻打屠耆叛部，使匈奴早日统一。呼韩邪部署完基本战略后，说：“现在我们和汉朝已经和亲，可以说关系比较稳定。所以我希望能早点使匈奴内部统一，早点让匈奴的百姓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首领甲说：“是啊，单于，咱们等着一天也很长时间了。”

　　首领乙说：“咱们只等单于一声令下，抄了屠耆那家伙的老窝。”

　　乌禅暮也说道：“等这场仗结束了，咱匈奴的百姓又能过上好日子了，呵呵，老汉我也可以踏踏实实睡几个安稳觉了。”

　　这时，门口守卫的亲兵进帐，：“报告单于，公主毡帐里有人受伤了，她的侍女请求找巫医。”

　　“哦”，单于脸上刚才激昂振奋转瞬即逝，他抬眼看了一下帐外，对乌禅暮说，“大叔麻烦你先带那个侍女去找巫医。”

　　“好的，单于。”乌禅暮忙出帐。其他众首领见状，也都散了。

　　单于问守卫：“谁受伤了？怎么会受伤了？”

　　“回单于，是公主的随嫁侍女，是......”侍卫迟疑着，没敢说。

　　单于厉声，“是什么？”

　　“是被公主用器物打伤的，听说血流不止。”

　　单于良久无语，只是转身定定地看着匈奴的版图绢。一会儿，乌禅暮回来了，“单于，那个侍女伤的不轻，但是巫医已经帮忙止住血了。”

　　“可怜哪，一个姑娘孤身在外的”老人说着，眼中满是怜惜。

　　听到此，单于终于决定去公主毡帐。掀开毡帘，单于看到满目狼藉。平都公主红着双眼，坐在床上哭涕，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复过来。看见单于进来，她忙抹了一下眼泪，盯着单于说“你～～”。

　　单于直接问道，“你打伤了人？”

　　平都看着呼韩邪的威严，嘟囔着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单于提高的声音强调，“可是她受伤了。”

　　平都执拗的脾气也上来了，干脆壮着胆子嚷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奴才，打她了，又怎么样？我是大汉的公主，以前在宫里不知打骂了多少宫女，也没见怎么着。何况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哼哼，原来如此，那就请公主记住这里是匈奴，有着匈奴的规矩，你既然来了，就要按匈奴的规矩来。”说完，单于转身就出去了。和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说的，和这样的妻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呼韩邪想着心又沉了下去。

　　又是一夜了。昭君守着昏迷的灵儿已经两天两夜的，还好今天下午灵儿醒了。绣云见她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让她早点睡。可是怎么能睡着呢？仅仅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直在看着灵儿的伤势，没有好好想想云大哥成了呼韩邪大单于的事情。昭君拿着琴，默默的走到那片树林。边拨弄着琴弦，边回想着。原来他是呼韩邪单于，他是要和大汉和亲的单于。想着他就是自己一直仰慕的呼韩邪单于，那么英武俊朗，侠骨柔肠之余不失王者之气。昭君心里无限安慰，暗叹自己果然眼光不错。想着曾当他的面，表述着自己对呼韩邪的崇拜，昭君竟在害羞之余有了幸福的感觉。真想与他想认。慢，他是与大汉和亲的单于啊。昭君终于想到今早心中的不安之源在这里。当云大哥变成呼韩邪单于的时候，长安那个夜意味着什么呢？自己又怎能与人同分一份爱呢？如果呼韩邪单于为了她，与平都公主失和，那汉匈的和亲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两国失和，百姓们不是又要流离失所.......不，昭君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停下了弹琴，深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暂时不要再想了，再想怕是真的要支撑不住了。忽然，她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