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局 下（修） ...
-
哈，我真傻。只是一个梦而已，还去找老师求证。
进藤自嘲地笑笑，躺在床上玩起了PSP。
唔，算了，还是睡觉吧。
连续输了好几局，连最简单的几关都过不去，状态不佳啊。
进藤暗暗祈祷，一夜无梦啊保佑。
人声、车流声、红绿灯交替时不同的警示声、公交汽车上的提示声，还有好像是什么小巧而清脆的东西在哗啦啦滚动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进藤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
奇怪的梦，醒来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进藤不乐意了，明明该是一夜无梦的美好夜晚，为什么又开始做古里古怪的梦。
我不想做了，快点醒过来进藤光！
经常做梦的人也许能理解，做梦时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陷在一个阴沉诡异的梦境中，不断地徘徊，想要醒却醒不过来——比如鬼压床，那种近乎窒息却醒转不过来的压抑与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明白。
而在做梦的同时还保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也不少见。如果这是个美梦，那就继续享受；如果想要更换，梦境甚至会随着自己的潜意识而发生改变。但若是一个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还在梦中的鬼打墙模式，那此时清晰的自我意识就不是助力而是一种折磨了。
进藤试图收回身体的自控权，他一点一点地把力量聚集在眼睛周围，想以强制睁眼的方式摆脱这个奇怪的梦。
1…2…3！
睁开！
进藤感觉自己笑了，醒过来继续睡下就好了。他睁着眼睛看向周围，却只看见一个围棋会所的招牌，挂在街道边最醒目的地方。
身后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喊，是…是那只叫做藤原佐为的鬼魂？！
“什么鬼魂嘛！阿光你太没礼貌了！”只听过一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进藤却莫名觉得很熟悉，“我们去那边下棋吧！你说过要让我下棋的！”
真是的，都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撒娇啊！
进藤还没在心里嘀咕几句，就猛地惊出一身汗来。
不对，我不是醒过来了吗？而且，我现在的情况……我…我是那个叫阿光的小男孩？！
慌乱的进藤勉强自己定下心神，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车流、人群、街市，以及正对着自己的“围棋会所”，还有身后浮着一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千年魂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梦还是现实？！
惊慌之下，进藤没有注意到自己又成了一个旁观者，只留着一缕意识跟在小男孩的周围，像之前那个梦里，看电影一般的置身事外。而那个小男孩，在向藤原佐为表达了自己的不情愿之后，还是举步走向了围棋会所。
可是那个男孩……在之前的诡异附身后，进藤惊讶地意识到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小学六年级的自己。而当年的零花钱事件，进藤也模模糊糊有了一点印象。当年自己因为被妈妈扣掉了零花钱而苦逼了一星期之后决定发愤图强，努力学习让妈妈没有了扣掉零花钱的理由，而不是……不是带着明明冒雨到爷爷家的阁楼上寻宝。
这个孩子，这个魂魄，那个棋盘！
进藤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又回到了小男孩阿光的身上。正往围棋会所走去的那个孩子，正附身在那个孩子身上的自己……这种感觉，就仿佛是真的自己——小学六年级的进藤光以及高中二年级的进藤光——同时走向一个无可预料的未来。
“你好，请进！”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漂亮姐姐托着腮靠在柜台上看着自己。透过前廊能看到一个个老头子坐在椅子上，应该是在下棋。
“哇！全是老头儿！”12岁的小男孩阿光惊讶地大叫起来，随后天真地问道，“我第一次来，任何人都可以进来下棋吗？”
“第一次来吗？”女营业员指了指手肘下压着的表格，“请写下你的名字。”
小男孩阿光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却在棋力上犯了迷糊。
“我从来没跟别人下过棋，大概挺厉害的吧。”
“没下过棋，怎么知道自己厉害？”市河小姐听了阿光的话，抿着嘴笑了。
进藤在一旁看得翻起了白眼，真是个小笨蛋，莽莽撞撞的，怪不得之后会被塔矢察觉到佐为的存在。
……塔矢是谁？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
进藤突然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了恐慌，不能，不能再……
“啊！原来…有个小孩呀！”进藤纷杂的思绪又被阿光打断了。
他照着阿光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可爱的妹妹头小孩正疑惑地指着自己：“哦…你叫我？”
“能跟他下棋吗？”阿光咧着嘴问。
市河小姐有些为难，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个被指着的小孩子就走了过来。
得体而整洁的衣着，稳健而笔直的步伐，带着谦虚又腼腆的微笑，小男孩对阿光说：“你找对手吗？好，我跟你下。”
“大家年纪差不多，太好了！跟老头下棋提不起劲来呀！”阿光反剪着手背在脑后，一副悠哉的样子。因而也忽略了市河小姐的欲言又止以及周围老头子们的目光。
进藤跟在阿光后面有点无奈，这样没有礼貌的小孩子，怎么会是小时候的自己呢？
“到里边去吧。”小男孩指着室内，“我叫塔矢亮。”
“我叫进藤光。”阿光大方地做着自我介绍，“上六年级。”
可是此刻的进藤完全没有猜中自己身份的喜悦，他看着妹妹头小男孩那泛着浅浅光泽的绿发，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我叫塔矢亮，叫塔矢亮，塔矢亮，塔矢…
他就是塔矢！
进藤的直觉这样告诉他，而且还是，那个人…的小时候。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不，不可能的！就算，就算在梦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在现实里，他肯定是不存在。没错，这只是一场梦！
进藤竭力安慰自己，却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又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小男孩塔矢亮的眉目，却被他震惊的表情吓住。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阿光你怎么又说我是鬼？！”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被抱怨了无数遍。
那还真不好意思啊，除了鬼魂以外我还真不知道该把你的性质定义为什么。
进藤无责任吐槽，却突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喂！你在干些什么？”
一个晃神，进藤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成了那个12岁的小男孩进藤光——拜托，以后人物代换之前能不能给个提示音啊。这样随意附身要是下回上得去下不来怎么办？
——进藤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样的日子不会让你期待太久的。
“阿光这么说我，我当然是在伤心啦！”佐为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你伤心会反应到我的身上啊，而且还是这么真实的反应，就好像真正发生过一样！可恶，这到底是个什么梦啊！
“阿光我们赢了。”佐为愉悦的声音打断了进藤的腹诽。
“那我可以走喽？”
佐为飘到自己身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行，你要先说‘指教了’，然后把你下的棋子收拾好。”
“什么叫‘我下的棋子’啊，明明就是你下的嘛。”进藤不满地大喊，却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跟之前那个小男孩阿光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冲动莽撞。
“好啦好啦，是我下的是我下的。”佐为毫不在乎进藤的语气，依旧兴奋地飘来飘去，“谢谢阿光让我下棋，阿光你真好！”
“哼！”进藤傲娇地接受了佐为的恭维，心甘情愿地开始收拾棋盘。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佐为掩在扇子底下的一抹微笑，似是怀念。
“咦，玩完了吗？”市河小姐看见进藤插着兜走出来的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进藤状似苦恼地挠挠头，“我现在下棋还是太早了点，费时又伤脑筋，累得要命。”
“哦，是吗？”市河迟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收银柜下取出一张宣传单，“对了，……”
进藤无所谓地收下单子，步伐轻松地走出了棋会所的大门。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呆坐在棋盘前的少年。
塔矢…亮吗？
走出大厦的时候，黄昏时微醺的日光直直照了下来。进藤回头看了看那块棋会所的牌子，是在这里的车站吗？那离我家还挺近的嘛。
不过这个梦，也该结束了吧。
“阿光，阿光，你在想些什么呢？”
“啊啊，痛痛痛，佐为你干嘛用扇子敲我的头啊！”进藤捂着脑袋大喊。
佐为一脸无辜地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进藤：“因为阿光你，怎么叫都叫不醒啊。我，我好怕你又醒不过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进藤看着藤原佐为的面容，莫名感到绝望和哀伤。就在这时，周围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漩涡，将除进藤以外的景物与人全部卷了进去。进藤的意识模糊起来，眼前仿佛闪过无数个画面：他看见小男孩阿光带着佐为去看儿童围棋大赛，还因为搅了一局棋而被西装男训了一顿，好不容易逃出来居然被一个身穿和服的中年大叔撞翻…还有在地铁口被塔矢亮逮住…又和他下了一局……咦，怎么还会和中年大叔下棋？
什、什么，中年大叔是塔矢亮的老爸！
喂，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槽的啊！怎么还会跟将棋部的人下围棋啊！什么，让我去参加中学的围棋团体赛，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小学生诶喂！
进藤一下子睁开眼，呆滞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半天没回过神来。
进藤眨了眨眼，眼前仿佛还放映着梦中的一幕幕。
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梦啊……
进藤伸手挡住了前额，深深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局 下（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