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罂粟 ...
-
已经是深夜。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寒风凛冽。刺骨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直直窜入车内，顾宸原本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不少。虽然已经吃过止痛药，但胃还是抽抽的疼。
手不由自主地往手心掐，眉头微皱。以前就算不吃药也能撑一段时间，现在自己真是越发娇贵了。看了看收音机上的时间。１:２０。小曦，应该已经睡了。
下了车锁上门，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看。嗯？为什么灯还亮着？把门打开，脱鞋进了屋，身上的寒意顿时被驱散得所剩无几。刚才就有些奇怪，这么晚了，家里的灯按道理是不会开的。现在看看，也就只有餐厅的灯开着。估计是小曦忘关了吧。
走去关灯，他却突然发现小曦正睡在沙发上，身上也没有被子。因为沙发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先前才未看到顾曦。
顾宸顿时有些头疼，真是的，上个月高烧才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好好爱惜，以后要是再生病可怎么办。
去房间拿了一打被子，捧着被子出来的时候却看到顾曦已经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径直走过去把被子放下，有些无奈地敲了敲顾曦的头：＂被我吵醒了？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爱惜身体。怎么？还想再生病？＂
顾曦此刻仍然还没从刚睡醒那会儿反应过来，迷迷糊糊道：＂没有，睡得浅。本来是要等你回来的，后来没撑住。＂顾宸摸了摸顾曦的头，头发真的是又滑又软。＂那就回房间睡吧，现在已经将近一点半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顾曦没反应过来，就那么呆呆地坐了几秒，突然，顾曦想起来，桌上菜还没热，睡意顿时飞到九重天外。＂啊，知道了，哥你饭还没吃吧，等等，我去把饭热一下。＂
刚准备站起来，一股刺鼻的尼古丁的味道刹那间充斥了口鼻。
顾曦的脸色顿时一黑，直直地就往高他十公分的顾宸头上拍：＂老实说是不是胃病又犯了？不准撒谎！＂
顾宸刚开始还有些懵，不过瞬间就明白了，平日里淡漠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总有一种谎言被揭穿的感觉：＂不算太厉害，只是一点点而已。＂
顾曦瞧了瞧他，冷哼一声：＂不疼？＂随即直接从顾宸风衣口袋里摸出一盒胃药。看到胃药，顾曦的脸色明显更差了：＂都吃药了还说不厉害，你给我好好坐着！＂说罢，便进了厨房。
顾宸慢慢坐下来。谎言被揭穿的感觉更明显了。有些无奈，最初本应是他去照顾顾曦，最后反倒是自己成了那个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没过多久，小曦就拿着一杯温开水出来了。皱着眉把水杯递给顾宸：＂喝了吧，稍微能缓解一下胃痛。等会儿粥就好了，我再喊你。＂然后，又匆匆进了厨房。
顾宸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热水。胃痛的确好了些，也不知道是水的作用，还是小曦的作用。
等了约莫五分钟的样子，顾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出了厨房。看着哥哥＂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顾曦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还说我呢，你看看你，哪有胃病一犯就拼命抽烟的，就不是糟蹋嘛．．．．．．＂
顾宸接过筷子和碗，颇带着些讨好：＂下次再也不会了，真的。＂顾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顾宸露出许久不见的温柔，他又不忍斥责下去，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你．．．．．．算了，记住就好。白粥可没有山珍海味好吃，而且你的胃现在也只能喝喝热粥，将就一下吧。＂
顾宸见顾曦明显气消，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小曦是怎么知道他一胃痛就抽烟的，真是．．．．．．哎．．．．．．
热粥的确很暖胃，疼痛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顾曦趁此刻抬头看了看钟，经过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困意又逐渐涌了上来。打了一个哈欠，见顾宸已经乖乖喝完了碗中的热粥，便拿过碗，有些心疼道：＂不早了，我看哥你的黑眼圈挺重，估计又没听我话中午在办公桌上趴一会儿。真是的，都成年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顾宸的嘴角伴随着那道背影微微扬起，心中慢慢泛起一片暖意，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挺好的。
是开水龙头的声音。顾曦好听的声音伴随着流水声传了过来：＂哥，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万一冻感冒就糟了。衣服已经放浴室里面了。＂
顾宸心情很好地走进浴室。
虽然，罂粟的归宿都是梦。
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果然很舒服。却有些奇怪地看见小曦手上也抱着一堆衣服。
顾曦看见顾宸疑惑的目光解释道：＂等你的时候直接睡过去了，澡还没洗。＂顾宸心里有些酸涩，能等他等到睡过去．．．．．．小曦．．．．．．究竟等了多久．．．．．．
突然，顾曦拉住了顾宸的睡衣，有些窘迫道：＂哥．．．．．．你今天．．．．．．嗯，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能不能陪我睡？＂
血液在小曦拉住自己时，就开始飞速流动，心也是砰砰直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失态，淡淡道：＂怎么了？这都多大了还要哥陪你睡。＂
顾曦见此，索性自暴自弃：＂可是，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这几个字瞬间击破了顾宸的所有防线，溃不成军。他知道，他所要的和顾曦表达的并不是一件同样的东西，一种同样的感情。可是，每当他听到这句话，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去相信这虚幻的梦境，逃避于残酷的现实。
他也想放纵自己，可是，他不能。就凭他身上的担子就不能。况且，他也不能为一己之私，便把小曦毁了。
所以，就像明知曼珠罗华有毒，却仍旧相信它纯洁的外表；明知罂粟永远无法代表真实，却仍旧要深深醉在梦里。
声音有些低沉：＂好。你等会先睡。我还有几个文件没批。要不了多久。＂
＂嗯。＂
当顾宸批完文件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曦已经躺下了，并且已经睡了过去。打开床头微黄的台灯，再关掉大灯，房间顿时不再那么刺眼。
轻轻地在顾曦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晚安，我的小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罂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