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水晶桃

9、平步青云

　　临安不同于建业的烟雨迷蒙，虽同是水乡，但临安犹如在面纱下若隐若现的女郎，而建业则像是娉婷的少女。各具风味，各有千秋。
　　裴虞漫步在临安繁华的街市，却无心欣赏冠绝天下的风景。
　　离开恩师离垣离太师有六年了，不知他老人家现下身体可好，只是六年来毫无成就的自己实在没有脸面去拜访他。
　　没有目的的走着，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离府。
　　抬头看到依旧朴素的门面，裴虞停住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迈开脚步，跨上了朱红大门前的石阶。
　　“咚咚咚”敲了三声门。
　　“嘎”来开门的是在离家待了几十年的离叔。
　　他盯着裴虞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离叔，是我，裴虞啊！”
　　“啊？……是裴少爷啊！真的是你啊？哎哟，我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呢！我马上去告诉老爷。”离叔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人确实是六年前离开的裴虞，马上热情地把他拉进门内，边跑边喊“裴少爷回来了！”
　　裴虞刚走到离太师的书房门口，背上就被一个重物压得差点倒地。
　　“裴哥哥！你可回来了。”在耳后响起的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你是……霜儿？”裴虞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儿，记得当初回家时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
　　“裴哥哥，我等的你好苦啊！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啊？我跟爹说了好几次要去找你，可他就是不让。”改抱着裴虞的脖子，离霜撒娇道。
　　“霜儿快下来！被老师看到就不好了。”
　　“爹才不管呢！他一天到晚只知道和这个大臣那个大臣谈国家机密。都不会理我。”离霜母亲早亡，是离垣既当父亲，又当母亲把她拉扯大的。
　　“老师还是这么忙吗？”
　　“老爷一直在等着少爷回来呀。”待在一旁但笑不语的离叔终于开口了。
　　“可你一去就是六年！”离霜也老大不高兴。
　　“老师在哪？”
　　“老爷昨天熬了通宵，现在睡了。”
　　“那我等等再来吧。”裴虞欲转身离去，顺便把挂在身上的离霜拉了下来。
　　“是虞儿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身披外衣的离垣站在门口。
　　“老师！”裴虞“扑通”一下就跪在了离垣的面前，“虞儿回来了。”
　　“虞儿……”离垣老泪纵横，扶起他当亲身儿子看待的裴虞，“回来就好啊！老夫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老师，您老当益壮。……虞儿这次是来赔罪的。”
　　“哎……说什么赔罪，还不是老夫当年想不开。你回家冷静冷静是对的。”
　　“可老师是为虞儿好。虞儿一直想凭自己的实力来考取功名，再来为国家效力而拒绝了老师的好意，可时至今日仍一无所成。”当年离垣有意把裴虞直接带入朝廷却遭到裴虞的拒绝，一气之下几日不见他。裴虞在那时就提出要回家冷静一下，而回到了阔别七年的家中。
　　“爹，裴哥哥，那些都是当年的事情了。现在裴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不要再提了。咱们进屋再聊吧！”离霜一手挽起裴虞，一手挽起离太师，欢欢喜喜地把他们拉进了屋内。再见到裴哥哥是她六年来朝思暮想的事，现在终于实现了！这次可一定要抓住他，不让他再离开自己六年这么久。
　　“呵呵，好好，听你的，小祖宗。”离垣早看出了女儿的心意，也乐于成其好事。
　　离开临安六年，什么都没变。离太师仍然是朝廷的顶梁柱，是所有大臣中最有威望的。于是，他很顺利地就进入了翰林院担任翰林学士承旨，而这，只是他进入朝廷内部核心的跳板而已。
　　忙完了一天的繁琐杂事，裴虞疲倦的倒在椅背上，双手拇指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来到临安一个月了，马不停蹄的进入翰林院，又帮年迈的老师处理一些简单的公务，裴虞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也正因为忙碌，也使他暂时忘却了一直萦绕心头的倩影。
　　今晚怎么又想起来了呢？青黛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他的面前。
　　“黛儿……”喃喃低语，以为这样可以缓解相思之苦。可，事实上他的心却更痛了。
　　“裴哥哥！”门被轻轻推来了，探进离霜细致清秀的脸，“你饿吗？我带了宵夜来噢！”献宝似的，离霜迫不及待的端进一碗莲子羹，放在裴虞满布文书的桌子上。
　　“霜儿，天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把莲子羹推到一边，他又埋首文书堆中了。
　　“裴哥哥！人家亲自炖的莲子羹耶！你看都不看！”她嘟起红滟滟的红唇，不快道。
　　“好，我吃，行了吧？小祖宗。”谁也惹不起离霜，她一旦哭起来可是惊天动地的。早在六年前他就见识过了。
　　“裴哥哥最好了！”离霜笑着看他喝完整碗的莲子羹，马上问道，“好吃吗？”
　　“不错，不过……味道很熟。”
　　“呵呵，是吗？天色不早了，裴哥哥早点休息吧。我也该走了。”匆匆离开裴虞的房间，离霜偷偷吐了口气，要是让裴哥哥尝出是胖婶做得还得了，他可是吃胖婶做的菜吃了七年耶！还好跑得快。
　　这丫头以为他不知道吗？裴虞好笑的看着逃也似的离开的离霜。不过一向小姐脾气大得不得了的她竟然也会下厨，这倒差点吓到了他。
　　被离霜一闹，心情轻松了不少。裴虞揉揉眼睛，继续伏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