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水晶桃

12、思君此何极

　　果然变天了。
　　小莲忙打开伞，为瑟瑟发抖的青黛遮挡风雨。
　　“我们到了！”终于到家了，小莲欣喜地前去敲门，“开门哪！阿达，是我和小姐回来了。”
　　“来了来了……”有人来应门了。
　　“啊？是小姐啊！快进来，外面风大。我马上去通知老爷，夫人。”家丁阿达接过小莲手里的包袱，“小莲姐也回来啦！”
　　“废话！难道我还赖在祁家不成？”小莲噘起嘴，笑骂道。
　　“呵呵……”阿达只顾傻笑，还差点忘了拴门。
　　“青青？你怎么回来了？”裴赞瞪大眼看着青黛，“难道祁玉一走，祁家就容不下你了？！”
　　“不是的，爹。”青黛取出休书，呈给裴赞。
　　裴赞看完后，一拍桌子：
　　“竟然因为你声病不能生育为借口休了你！我找那老乌龟算账去！”
　　“爹！是我的错！不能怪他们！”青黛拉住怒气冲冲的裴赞，“是女儿不对。”
　　“青青？”
　　“是女儿没有尽到为人妻子的责任……”她对不起祁玉！
　　“到底怎么回事？”裴赞气得吹胡子瞪眼。竟然休了他裴赞的女儿！要他以后在建业怎么抬头见人啊！
　　“女儿……女儿……心里有别人……所以，被休弃了。”青黛支吾着。
　　“唉……青青啊……其实……爹早就知道了你和二弟的关系了。”裴赞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爹？女儿……”
　　“青青，”裴赞举手示意青黛听他说完，“爹当初逼你嫁给祁玉是为了你好，也想从此杜绝你和二弟的联系。没想到，时至今日仍旧……唉……”
　　“女儿不孝！女儿明知这是大逆不道……”青黛跪在地上，“咚咚咚”爬到裴赞的身前，“可是……可是女儿……”
　　“那……爹问你，你心里还有二弟吗？”裴赞试图给青黛机会，只要她答应从此忘记二弟，那他就当自己从来没有知晓过这件事情。
　　“女儿不敢隐瞒……女儿……要去临安找他！”青黛说得坚定，既然祁玉用生命换给了她自由，她就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你！那就别怪爹狠心了。二弟不能因为你而身败名裂。”
　　“爹娘的养育之恩青青今生无法报答，只求来世能做爹娘真正的女儿。”青黛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但脸上的神色却是激动难奈。虞，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
　　“来人哪，给我把这个不孝女赶出去！”裴赞忍痛下令，如果他再姑息青青，不知道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对不起，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数名家丁闻声跑进大厅，想要拉起青黛。
　　青黛擦了擦眼泪，自己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大门。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小莲跑上前想要拦住青黛，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老爷和小姐的对话她什么也听不懂，可是却强烈感觉到老爷的怒气和小姐的决绝。
　　哎呀，已经来不及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搬救兵去。对，找夫人去！
　　小莲赶忙往夫人的院落跑去。
　　青黛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大厅，无情的雨点立刻打在她的脸上。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头发，发丝贴在脸庞，逐渐模糊了视野。
　　“青青……”裴夫人跑着来到大厅，却看到在风雨中蹒跚而行的青黛。
　　“青青，你这是干什么？！”裴夫人不顾冰冷的雨水，冲到青黛身边，“快跟娘回去！”
　　青黛迷蒙的双眼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不去理会焦急的裴夫人。
　　“小姐！你身体不好，可别淋雨啊！”尾随而来的小莲拉着青黛的衣袖，哭着说,“老爷只是在气头上，你可别把老爷的气话当真了！”
　　“青青，有什么事跟娘说啊！”裴夫人从没见过青黛如此，老爷也真是的，没事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青青的牛脾气吗？！
　　“娘，我要去临安了……”青黛回过头，笑着对裴夫人说。
　　“青青？”临安？二弟不是在那里吗？
　　“我要去临安找裴虞了……终于可以去了……”青黛蠕动着嘴唇，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你?”裴夫人看到了在青黛眼中的光彩，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临安……”眼前的景物突然天旋地转起来，青黛毫无预警地晕倒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醒了?”是裴赞的声音。
　　“爹？”青黛挣扎着起身。她不是要去找裴虞吗？怎么会躺在床上？
　　“躺着吧。身体这么虚弱还淋雨。”裴老爷不经意的说着，“以后你就住在这间别馆。让小莲继续服侍你。”
　　青黛这才注意到这间房间并不是她以前住的那间。
　　“青青，你真的让爹很失望。不过，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惘然了。先养好身体吧。”
　　裴老爷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青青的脾气一向倔强，他不该为了让她打消念头而逼她至此的。
　　“爹……”青黛目送裴老爷出门，难道爹就这样放过她了？
　　“小姐！”小莲欣喜地走进来，“我刚听老爷说让你住在这里耶！看来老爷是原谅你了。太好了!”
　　看着兴奋的小莲，青黛的心情也稍有好转，同时也发现肚子实在是饿极了：“我饿了，小莲。”
　　“呃？小姐，你说什么?”
　　“我想吃点东西。”
　　“啊？……好！我马上去弄！”小莲立马跑了出去。太好了！小姐愿意吃东西了！终于雨过天晴了！
　　青黛看小莲出去了才挣扎着爬下床，扶着墙根，一步步走向和别馆隔了一个庭院的东厢。那里是裴老爷的书房。
　　我要去临安！不论父母答应与否，她都决心已定。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气喘吁吁的走到书房外，青黛靠在墙边大口得喘着气。正要去敲门，却听到裴老爷在房里谈着裴虞。
　　“二弟果然不浮所望，我裴赞终于可以在建业扬眉吐气了！”
　　“老爷，二弟他在信上说什么？”裴夫人也在。
　　“他说近日就会回家。而且，哈哈……他会带离太师的女儿回来。”
　　“这么说来前些日子的传言是真的了？”
　　“哈哈！没错！不过，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青青。”
　　“那倒也是，青青这孩子……唉，老爷你说该怎么办呢？”
　　“……”
　　“……”
　　青黛已经听不到裴老爷夫妇后来说的话了，她只知道，裴虞真的快要成亲了，而且，还会带着未婚妻回来。
　　恍恍惚惚的回到别馆房间，青黛一头栽倒在床上。
　　没有眼泪，没有大喊大叫，只有，心被撕裂的声音……
　　祁玉，你让我自由了，可为什么等在我面前的却是更痛苦的局面呢？是老天在惩罚我吧？还是你也在耻笑我的痴心妄想？下堂之妻也妄想要得到幸福！？
　　虞，你真的找到幸福了吗？那我也该知趣地离开你的世界了吧？
　　不过，真的不甘心啊！
　　曾经的誓言难道都石沉大海了吗？曾经的生死不相忘都作废了吗？
　　黄昏的余晖撒在庭院前的空地上，青黛呆呆地看着。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虞，我会等你回来的。
　　祁玉给了我机会，我不能辜负他，也，不能辜负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