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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寒入骨,废婚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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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霞儿轻声将我唤醒,“已经快晌午了…”
床榻上只剩下我一人,他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如同一片花瓣静静地飘走了,却留给我一片荆棘。
我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也不记得那动作到何时才停止。我只想快点清醒,然后告诉自己一切只是个噩梦。可是床榻上的痕迹,身体上的痕迹,心上的痕迹都在无情地敲打着我,把我拉回现实,拉回昨夜之景。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强忍着□□的痛楚站起,不想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霞儿,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身体上的污迹可以洗净,但心灵上的伤痛无论多么温润的泉水也无法抚平。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为何他会如此对我,仅是第一夜就如此强硬。难道他对我如此厌恶?那为何又答应入宫?不解、愤怒、委屈、懊恼一并汇成苦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温热的浴水中消失不见。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是我会错了意?还是他本不愿入宫,但碍于我女王的身份,不好回绝,才勉强答应?如此便是我的执念逼迫了他…害他这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鸟儿,被我一念之间一生困在这深宫之中,难怪他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报复我…甚至在漆黑之中,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一瞬之间,一切都已明了。果然是我太自以为是,异想天开了,我有何德何能让他爱我,难道是凭着两年前的相识一场吗?不,我们甚至连相识都算不上…他对我毫无了解,我也什么都不曾为他做过,凭什么让他爱我?凭什么让他为我放弃自由?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王罢了…
想通了,水已经凉了,心更是凉透了。这一盏茶的时间不仅让我理解了凌信,更明白了自己。
霞儿为我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可还是觉得好冷,原来想让孤冷的心温暖起来是这么的难。
“霞儿,把宫主找来,到倚梅殿见我。”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让你勉强,很快就放你走。
倚梅殿中,一摞摞谏章奏文已摆放在案上。这段时间北荒与花都边境冲突不断,局势紧张,朝中众臣也逐渐分成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花都以北是辽阔的荒原,虽然土地广阔,但气候寒冷,只有野草丛生,因此只有坚韧耐寒的游牧民族才能在那里生存下去。那些游牧民百年前只是几千或上万人的零散部落,对花都构不成威胁。可几十年间,在被北翎一族统一之后,整个北荒的势力逐渐壮大,早已可与花都匹敌。尤其是现任汗王北翎昆,以勇猛好战闻名,年轻时一直对花都虎视眈眈,不断侵犯边境,一心想要挑起战事。传说就在大战即将爆发之际,刚刚即位不久的母亲孤身一人前往北荒,不知用何妙计,竟与北翎昆签下了百年不战的条约。过程也许有些传奇,但结果确实如此,母亲就是这样的英勇无畏,为了她的国家和臣民可以奉献一切。可如今母亲离世不久,北翎昆便不再信守承诺,一边集结兵马,一边挑拨战事。虽然未正式宣战,但谣言四起,使得花都民心惶惶。如此危急之秋,我还牵绊于儿女私情,实在是有愧于国家。
“陛下,今日的谏章是否已经过目?”鸢洛叔叔匆匆走进殿中,行礼后便问道。
“还没有,我这就看,叔叔先请坐吧。”我随即拿起一份仔细浏览起来。
坐了一会儿,叔叔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过于唐突,有失礼节,于是又站了起来。
“臣刚才失礼了,还为祝贺陛下新婚,臣午后便去拜见青龙宫主。”
“不必了”,寒意再次涌上心头,“明日我便会宣布婚事无效,再没有什么青龙宫主了。”
“这是为何?”叔叔震惊的望着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之前如此执着的我竟会这么快改变心意。
“虽然不知叔叔为何不同意凌信入宫,但叔叔是对的,感情的事的确无法强求…”
“可是公子不是自愿入宫吗?”
“只是碍于我的身份,勉强答应的吧…”一想到这里,寒流便会倾注全身,只能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鸢洛叔叔看出了我的心绪,不忍再问下去,只是淡淡地说,“这样也好…”
“不过还是谢谢叔叔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伤心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处理,于是拿起谏章继续看起来。
“北翎昆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完全无视休战条约的存在!”
“我国已向北荒发出多次警告,但北翎昆毫无收敛,看来是蓄谋已久,待陛下即位不久,根基尚不稳之时,便来犯我边境,挑拨战事,看来是和是战,陛下要快些做决定了。”
“叔叔可知道母亲当年是如何与北翎昆签下条约的?”
“这…”叔叔眼中隐隐闪烁着什么,“当时臣年纪尚轻,一切也只是听说,只知道先王确实去过北荒,但具体方法臣实在不知。”
“这样啊…”好后悔没有问过母亲,不过就算知道了,自己也很难办到吧…
“那么可还有其他方法可以避免开战吗?”
“以现在的形势,北荒是不可能主动讲和的,我们可以先派遣使者过去,探查情况,看看是否有突破口可以与北翎昆讲和。”
说是探查情况,其实就是去求和,让对方提条件,如此一来真是窝囊,可是为了和平,这些委屈和颜面上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好,就按叔叔说的,即日便安排使者出发吧。”
“是,臣这就去办。”
殿中又剩下我一人,静下来,心便控制不住的去想伤心事。
“陛下…陛下…”霞儿跑进殿中,跪在我面前,“宫里都找遍了,可还是找不到宫主,听守宫门的侍卫说,宫主好像一大早便出宫去了…”
果然,连一刻也不愿多待在我身边…真的就如此厌恶吗…连见都不愿见上一面…泪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陛下…您没事吧…”霞儿焦急的看着我,为我擦拭泪水。
“罢了,本就是我痴心妄想…不用找他来见我了,不见更好…霞儿,研磨吧…”
我将写好的诏书交给霞儿,“先去青龙宫通传吧,然后交给鸢洛叔叔。”
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可我却冷得刺骨,明明很清醒,却仿佛又梦见了那个赤脚走在雪地里的小女孩。这次她什么都没有了,只能蜷缩着,盼望留住最后一点体温,可是真的能留住吗…
放手也许很容易,但放下很难,我想我一辈子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