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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风波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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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青丝懒懒打了个哈欠,眼睛不由地往左侧瞥去。
空的。
那疯女人不会被她刺激得想不开,跑了吧?
青丝坐起身,疑惑地挠挠头。说起来,她对凤秀说不上讨厌,性子直爽的人总归比背后阴人家伙要好相处。昨夜上她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是因为她不喜欢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的。不管本意如何,盛气凌人的姿态令人很不舒服,更何况还说了过分的话。
算了,风老头常说,人各有命。管那么多干嘛!
世上最难不过一个“情”字,青丝心意已明,便不会再去纠结。至于旁的事,与其自己躲着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开口问。世间的误会大抵就是一个不愿问,一个不愿说。她问,韩君夜说,一切就再简单不过了,何必费神去胡乱揣测?
爬起来之后,青丝才觉出浑身像被石磨碾过似的,又酸又痛。尤其是两条腿,猛地一站,差点栽了个大跟头!本来一觉睡醒早抛到九霄云外的事儿,一件件在脑海浮现了。
昨天晚上……
青丝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嗖”地又钻回被窝!
疯了!她真是疯了!怎么能做出那等羞人的事儿!还要不要脸了?!
咳咳,心中另一个声音弱弱辩解道,是迫不得已嘛!韩君夜的力气那般大……呸!青丝忍不住啐自己一脸吐沫,明明是自己愿意的,倒推说人家力气大!
啊啊啊!要死啦!
青丝将头埋在被子里,胡乱捶打着。不过她的难堪,纯是出于少女本能的羞涩,至于什么贞洁烈女那一套青丝压根就不懂。没有教她,更没人拿“三从四德”的条条框框约束过她,发了一阵疯,心里舒坦了,也便坦然接受现实了。
喜欢,便喜欢,就是这么简单。
这一觉睡得沉,青丝掀开帘子一瞧,太阳早挂得老高。山坳里的其它帐篷早已拆卸装车,马儿在树下不耐烦地打着响鼻,神情肃穆的侍卫整齐地分列两队,随时待命。
青丝懊恼地一拍脑袋,觉得头更大了。
许是心虚,她总觉四周有眼睛盯着自己,紧张地将衣领提高,再提高……
混蛋韩君夜,不知使什么手段,青丝穿衣时才发现自己一身满是深深浅浅的淤青,差点吓死了!还以为是解盅毒时,将毒素引到自个身上来了。可从头到脚细细地查看一遍,调息经脉,除了疼些,并没觉得不妥。这才吁了一口气,直叹自己命大!
哼!书上“芙蓉帐暖、春宵一刻”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青丝闷头走了一圈,除了雕塑似的冷面侍卫,并不见其它人。
奇了,一大早的,人都哪去了?青丝正迷糊呢,一个轻捷的身影突然地落到她面前,恭敬行礼道:“王上请王妃移步一叙。”
移步……青丝撇撇嘴,又玩什么花样?
山脚下,有一片开得灿烂的梅花。白似雪,风一吹,如蝴蝶般翩跹飞舞。
真美!青丝兴奋地伸手去捉花瓣,凉凉的,香气扑鼻。其实吧,她想见韩君夜,又怕见着,心口一阵阵发慌。索性故意在梅林拖延了一阵,才晃悠悠地向深处走去。
韩君夜果然又在喝酒,但对饮之人,却是青丝万万没有料到的。
“过来。”韩君夜发现青丝,含笑招手。
青丝轻咬唇边,一言不发地走到韩君夜身边,坐下,冷眼瞧着正言笑宴宴的两人,不由蹙眉。就算没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坐在一起喝酒吧?!
哦,不对,是喝茶。
与寻常所见的简单茶盏不同,青丝面前石几上摆着的是一整套青瓷碧胎的茶具。茶壶是一朵盛开的红色莲花,壶盖是刚刚落尽花蕊的嫩黄莲蓬,六只薄胎瓷杯是造型各异的莲叶,齐齐放在古色古香的沉香木茶盘之上,煞是好看。
几旁的美人双目微垂,伸出两只白嫩的纤纤玉手,选茗、择水、烹茶、洗茶、斟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尽显幽雅高贵之气。
“凤秀?”青丝疑惑道。
一眼看去,确是凤秀无疑。可再细细一看,又觉得哪里不对?
眼前凝神执盏斟茶的女子,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一袭薄雾烟紫色曳地长裙,优雅脱俗。风鬟雾鬓,眼眉之间点着一抹淡淡花钿,撩人心弦。
哦,变得更美了!
“咯咯……”熟悉的笑声。美人缓缓起身,眼神淡漠地掠过青丝,纤纤素手将斟好的茶送到韩君夜面前,朱唇轻启道,“表哥,请用茶。”
一声“表哥”宛转若初春枝头的流莺啼叫,飘散于山谷之中,更称得四周一片死寂。
“你是……”青丝死死地盯着这个女人,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仿佛穿透岁月斑驳的隧道刺目地慢慢凝聚。明明是娇艳如花的笑靥,却令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原来是你。”
算起来,这个女人是青丝同父异母的姐姐,名动天下尊贵无双的大楚锦绣长公主杨青瑶。十多年未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青丝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半天缓不过劲儿。
怪不得那个叫“凤秀”的陌生女人,第一眼见到她就讨厌她,骂她,踹她。
一个被俘侍女,竟敢嚣张地对她冷嘲热讽,横加指责!
美人却对青丝不屑一顾,将手中的茶盏捧得更近,娇声央求:“表哥……”
韩君夜一手揽住青丝,懒懒地接过茶盏,笑道:“小玉,果真是你。”
言语间颇为熟稔亲呢,落在青丝耳中很不舒服,很不爽!她真恨不得蹦起来,一把掀翻茶几,把茶水一杯杯全泼到这死女人脸上!
没错,青丝讨厌杨青瑶,太讨厌了!
虽然青丝已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可那种深入骨头里的厌恶憎恨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十年了,十年了,这坏丫头、坏女人居然又追过来了!
“表哥,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啊?”杨青瑶捧着手中的暖壶,笑靥如花。说起来她嫡亲的表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父系一支人丁单薄,这一辈只有韩君夜一人。
从小到大,配得上做她表哥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手却沾上了血污。”韩君夜低眉扫了一眼捧着紫金铜壶的那两只白皙柔弱的手,轻摇了头,“小玉,你不该来。”
“咯咯咯……”杨青瑶玉手掩住口低低地笑了,“表哥还是那么逗,教训人家之前可曾想过自己手上可干净吗?比起表哥来,小玉不过是小孩过家家罢了,不值一提。”
韩君夜唇角一勾,笑而不语。
抛开别的不说,韩君夜算不上多讨厌杨青瑶。他是眼见着她从蹒跚学步的小娃娃一点点长大的。十年前他离开帝都时,杨青瑶也不过还是个八岁的孩子。骄纵蛮横倒不算什么,毕竟他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后来,只觉得女孩家小小年纪,却处处暗藏心机,这才渐起厌恶之心。
好好的女孩子家,本该是养在深闺之中绣花的,可惜了。
“表哥,茶都快凉了,你就喝一口嘛!尝尝小玉的手艺有没有长进?”杨青瑶撅着小嘴央求着。娇滴滴的美人撒起娇来,再硬的心都要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