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蔓藤》唐梦遥

10、第十章

　　在美国的求学生活是忙碌而充实的。甚至时常会因为一个试验一个论题而熬几个通宵。即使这样，苏睿也依然遵守当初的约定，一周之内至少打3到4通电话给唐璟。遇到时间空闲时，两人也会通过网络视频聊天。多数是唐璟说，苏睿听。唐璟总会说些生活中的琐事；趣事，比如：VAN求爱段弘晖家的宝拉遭拒，她是如何安慰因失恋而拒绝进食的VAN。（PS：VAN是唐家的现任宠物，唐氏夫妇相恋时所养的古代牧羊犬“VICTOR”的后代，雄性。）再比如：她跟艾薇（唐璟的闺蜜）逛跳骚市场时，仅用50人民币淘到了一条她相当中意的裙子。诸如此类的事情，唐璟讲起来总是滔滔不绝。苏睿总会耐心的听她兴奋的叙说，偶尔附和上一两句。苏睿觉得，即使再疲惫，只要听到唐璟的声音，就能让他倍感轻松。
　　直到有一天，唐璟在视频上一脸娇羞地红着脸说：“睿哥哥，有人跟我表白了。“
　　苏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时的感受，五雷轰顶？他只记得自己只说了句“有事忙“便匆匆下了线。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当时唐璟一脸情窦初开的羞涩模样。他做不到恭喜她。
　　也在那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用心呵护的小女孩，早已长成了青春洋溢的美丽少女。她那精致如娃娃般的容貌，又怎么会不吸引人呢？是因为一直在身边，而忽略了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他人的女友甚至妻子的事实吗？猛然按住胸口，蜷缩着身子，忍受那早已熟悉的痛楚。他觉得自己矛盾的可怕，一方面觉得配不上她，希望她没有压力的选择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只要想到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他，成为别人的，他就痛到无法呼吸。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限制她，不要限制她，可他的心执拗地违背着他的思想。越是挣扎，心中的藤蔓便箍的越紧。而越是爱她，藤蔓生长的越快覆盖的越多。苏睿苦笑，无药可救！
　　之后的几天，苏睿都没有再主动与唐璟联系，表面上他装作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可他再逃避，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他怕她跟他说“我恋爱了。”
　　幸好，之后的一天，唐璟打来电话说自己拒绝了那个男生，理由是------对方没达到她要求的身高……苏睿这才松了口气，依然颤抖的双手显示出自己接电话时的决绝与忐忑。苏睿告诉唐璟：“谈恋爱不是儿戏，只有真心喜欢对方，而不是任何其他外在的因素，才可以接受他人的心意。“唐璟说：”那我也喜欢睿哥哥，我也要和睿哥哥谈恋爱吗？“
　　苏睿承认有一秒钟，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然而，他苦笑着说：“小姐，那种喜欢，不一样。”是啊，他的小姐单纯而懵懂，在她心中，他是哥哥，是家人。
　　苏睿，她是小姐！不是你这种恶心的灵魂可以“玷污“的！
　　五年后，苏睿与唐骏灏在哈佛以惊人的速度攻读完MBA毕业。两人站在出口大厅，搜寻着说要前来接机的唐氏夫妇。
　　“欢迎回国！”一股冲力从背后袭来，等苏睿反应过来，只见一个妙龄女子一手勾着自己的肩头，另一手勾着唐骏灏的肩头，脑袋挤在两人中间，正笑得一脸灿烂。
　　唐璟！苏睿反应过来，唐骏灏已面向女子，双手撑住她两侧腋下，奋力向上一举，高高就将女子举过头顶，唐璟笑着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唐骏灏放下唐璟，甩着胳膊“长大了啊，你老哥我都做不了这动作了。”唐璟咯咯笑着，攀住唐骏灏的手臂，甜甜地叫了“哥哥”，叫的唐骏灏那是一个心花怒放，笑的脸都开了花，摸着唐璟的头发，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得瑟样。
　　跟自家哥哥腻歪了会儿，唐璟转向苏睿，还没等苏睿反应过来，边尖叫着“睿哥哥！！！！”边扑向苏睿，双臂牢牢挂在苏睿的脖子上，嘴里高分贝尖叫着“啊！！！！！”密不透风紧贴着挂在苏睿身上不算，整个人还直往上蹦窜。苏睿慌忙扶住她的纤腰，明显感觉到，唐璟那已然发育良好的柔软正不断地向自己的胸膛挤压，绵密的触感令他的耳尖都烧红了……
　　停完车的唐氏夫妇姗姗来迟，杨光拍了拍唐璟的背：“好了，下来，都看着呢。”唐璟从苏睿身上下来，吐了吐舌头，瞟了眼四周，脸颊悄然飘上一抹粉红。苏睿看的顿时口干舌燥，暗骂自己无耻，对方只稍稍露了下小舌头，自己竟猛然升起一股可怕的欲望。脑中全是刚才柔软的触感。轻咳两声待情绪缓解，这才抬眸打量眼前许久未见的小女孩。
　　苏睿与唐骏灏并不是一直都在国外，每年底他们都回国过年。只是去年为了尽快赶完最后的毕业论文，整个寒假，两人都是在试验室中度过的。想想，也有一年多没有与家人见面了。这一年多的时间，苏睿忙的昏天暗地，自然也就没有再与唐璟视频，即使是电话，也是匆匆几句便挂断。
　　在美国求学期间，苏睿已长到184公分高，但他发现，彼时的唐璟身高已及他胸口。即使身着宽松白T外罩军绿色长款棉大衣，直筒藏青牛仔裤配黑白帆布鞋，却依然遮掩不住已然凹凸有致的身材。柔顺光亮的乌发微卷着披散在脑后，一如从前的前刘海整齐地盖住额头，肉嘟嘟的脸颊消瘦不少，虽依然有点婴儿肥，但已露出尖尖的小下巴。现在的唐璟越发精致如娃娃。
　　唐奕泽为唐骏灏与苏睿举办了个回国派对。正式宣布唐骏灏为未来阳光集团继承人。
　　几天后，唐骏灏与苏睿便走马上任。
　　唐骏灏暂接副总经理位置，跟着总经理，也是唐奕泽最信任的兄弟欧旭阳学习掌握公司的整个流程。苏睿则作为唐奕泽的特别助理跟在唐奕泽身边学习，以便能在唐骏灏继位后第一时间辅佐他。
　　唐奕泽的工作远比苏睿想象中的忙碌的多。不仅要坐镇公司批阅文件，指挥决策。更多的还要在外交际应酬。这也是苏睿最头疼的。苏睿不擅交际，更不擅饮酒。他可以几天不眠不休地处理公务，却受不了酒桌上的十几分钟。唐奕泽告诉他，在生意场上，人脉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很多时候你累死累活都还不如人家的一句话。将来作为唐骏灏的助手，他有义务帮助唐骏灏理顺交际各种人脉。这一点，是他不管受不受得了都必须掌握的。
　　“米蜜，帮我泡杯咖啡。”米蜜是唐奕泽配给苏睿的私人秘书，帮助苏睿处理一些杂事。连日的忙碌再加上昨晚的宿醉，让他的身体有点吃不消。挂上电话。苏睿走到办公室附设的沙发上，想要躺下闭目养神一会儿，谁知一闭，就这样睡了过去。
　　米蜜端着泡好的咖啡轻敲两下办公室的门便推门而入。抬头没有看到此时应在办公桌前忙碌的身影，环顾四周，才发现沙发上的苏睿。米蜜将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放轻脚步走向沙发。只见此时的苏睿仰面躺在沙发上，一手搭着额头，一手搭着小腹，笔直修长的双腿一脚垂直一脚曲起在沙发上，180厘米的沙发承载不了苏睿184公分长的身高而致使他垂直的那条腿搁在了沙发扶手上。
　　米蜜蹲下身子轻推了两下苏睿：“苏助理……“熟睡中的苏睿并没有任何反应。米蜜望着苏睿略显苍白的脸色，不同以往的凌乱发丝，搁在额头的手掌手指干净而修长。一张俊脸菱角分明，紧闭的双眸，如小扇子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使眼窝下覆盖上一小片阴影，英挺的鼻子下双唇饱满粉嫩，永远勾起的唇角此时却抿成了一直线，想来在睡梦中也不舒坦。
　　米蜜很早就认识了苏睿。米蜜的父亲与唐奕泽是好友，两家人是世交。透过关系，她做了阳光集团总裁秘书室的一员。米蜜是爱慕苏睿的。跟随父亲去唐家做客，第一次见到苏睿，她就知道，她喜欢这个集可爱英俊于一身的男孩。可是，只有面对唐璟他才会露出宠溺的表情，对待旁人，他永远都是温和而疏远的。米蜜知道，她来晚了，她是插不进他们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看着苏睿与唐璟依然只是家人，两人的相处也更似兄妹。在听说要在总裁秘书室中分派一个专属秘书给苏睿，她第一时间便毛遂自荐。她想，或许她该争取一次。
　　米蜜看着苏睿的睡脸似乎着了迷。鬼使神差般的缓缓将自己的唇印上苏睿的。
　　“你在干什么！“骤然响起的吼叫声拉回了米蜜的理智。惊慌失措地站起，转身对上身后唐璟夹杂着怒火的眼神，一丝慌乱闪过米蜜的双眼。
　　许是动静太大，沉睡中的苏睿幽幽转醒。看看了背对着自己的米蜜，又看了看站在门口一脸愤怒的唐璟，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一时有点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姐？“唐璟没有回答苏睿，只是板着脸瞪着米蜜。
　　苏睿揉了揉太阳穴，“米蜜，你先出去吧。“米蜜向苏睿躬了躬身便朝门口走去。至始至终，唐璟的目光始终瞪着米蜜，直到她走出办公室关上门。
　　苏睿起身走向唐璟，想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可小妮子脾气上来，跟钉在地板上似的，硬是一步不动。“小姐？“苏睿疑惑地看向唐璟，不知道又哪里惹到这小丫头了。唐璟瞟了苏睿一眼，火大地重重“哼”了一声，径直走向沙发，将手中的饭盒重重拍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怒气冲冲地走向门口，“砰！”地摔上办公室门离去。苏睿呆愣地看着小公主一系列的举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唐璟气极了。最近苏睿忙工作早出晚归，自己都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原想着今天休息，早早起床做了自己新近学会的紫菜包饭，亲自拿来公司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他更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唐璟觉得自己憋屈了。虽然，她自己也想不到为何要如此生气。
　　路过米蜜的办公桌，唐璟犹豫了会儿，停下脚步，轻叩了两下桌面，“你跟我来下。”随即便朝一旁空着的会议室走去。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唐璟转过身，示意对方关上门。轻靠着会议桌，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挑眉打量着米蜜。
　　“米蜜，你刚都做了什么？”米蜜听着唐璟质问的语气。一时感到不平。她唐璟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她有什么？只不过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她也是！她唐璟有的她米蜜也有！凭什么现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质问她！
　　想着想着，米蜜懒懒地背靠着墙壁，轻蔑一笑：“我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怎么，没看清楚？要我重新做一遍给你看吗？”
　　唐璟没想到米蜜会是这种态度，瞬间怒火攻心，颤抖着手臂直指着米蜜：“你，你不要脸！”这米蜜太可恶了，染指了睿哥哥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承认，难道她不知道睿哥哥是她唐璟的吗！
　　米蜜嗤笑一声，“我不要脸？唐璟，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说我？你把苏睿当什么了？家人？哥哥？呵，你不觉得你对他的占有欲太没有理由了吗？苏睿是个人，不是你的玩偶！总有一天，他会组建自己的家庭，他不会一直是你一个人的苏睿，到时候你会怎么做？阻止他吗？用你那恶心的独有理论？真是可笑！”米蜜举步走向唐璟，直至到她跟前，目光定定地看着唐璟，“唐璟我告诉你，我喜欢苏睿，是恋人的那种喜欢，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想拥有他！会对他做那种事纯粹是因为喜欢而产生的情不自禁！米蜜爱苏睿！你唐璟有的我也不缺！唐璟，你算什么？苏睿会宠着你只不过把你当妹妹，你也不一直把他当哥哥的吗？唐璟，你配不上他！”说完，便不再看唐璟，直接离开会议室。
　　唐璟惊慌了，米蜜喜欢苏睿？那她是不是不应该阻止他们？睿哥哥会离开她，和米蜜组建家庭吗？想着想着，唐璟觉得胸口闷闷地疼，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
　　惊慌失措地冲出会议室，冲出阳光集团大厦，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看到女儿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锁上门，杨光疑惑地望向一旁的方姨。方姨耸耸肩，“先前还说要去给睿少爷送午餐，高高兴兴地出门来着。”杨光摇摇头，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解决吧，有时候大人在一旁插手不见得会有好结果。
　　此时的唐璟脑袋混乱极了。米蜜喜欢苏睿？只要想到苏睿会和别人组建家庭，她的胸口就揪揪的疼。唐璟一时想不透自己现在是种什么心态？在她的心中，睿哥哥一直就是她的，她没有想过他会有离开她的一天。或许，她也不愿意去想。看到米蜜亲吻苏睿的那一刻，唐璟愤怒的同时更是感到一股深深的背叛。所以，她才不愿搭理苏睿，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去找米蜜谈判。米蜜说的没错，她算什么呢？她有什么权利去批判他们，有什么权利去阻止米蜜喜欢苏睿，追求苏睿呢？她一直都把苏睿当做哥哥一样去爱，现在的她不是应该恭喜苏睿有女孩子喜欢他吗？可是，为什么她只有悲痛，只有不甘，难道….？
　　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唐璟顿时恍然。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对苏睿的爱已经发生转变。两行清泪划过唐璟脸颊，“睿哥哥，我喜欢上你了吗那你对我呢？只是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