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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狱←纲]笑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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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某天为契机,那个人,就真的越走越远了。
狱寺君应该是喜欢过我的。——大家都这么说。
但是那么久以来,唯独这件事,过了十年我也不敢说得太过笃定。我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情:如果十年前我对狱寺君提出交往的话,他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当然我没有提出交往,所以我和狱寺君就永远只会以上下属或者朋友的模式相处下去。
说实话我非常讨厌狱寺君叫我「十代目」,因为十代目只能是十代目而已,不亲密,不疏远。更何况那时我并没有想过要继承彭格列,同时不可否认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变成了「彭格列十代目」,我也不可能遇到狱寺君,更不可能得到他的青睐崇拜,也不用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
国三的时候我已经跟他、山本相处了一年时间。对彼此的性格都开始有所了解,那时候的狱寺君,怎么说呢,感情变化非常丰富。被我依赖了会暗自得意;被REBORN表扬了会非常开心;被山本勾肩搭背了又会揪起眉头,甚至还会狠狠挣扎……那么丰富的表情,我唯一没有见过的,就是狱寺君的泣颜。
狱寺君可能是非常独立坚强的人吧。我这样想着,也就默认了狱寺君不会哭泣这样子天真的想法。
直到某次,狱寺君来找我,说着要回去意大利了之类的话。他的表情十分矛盾纠结,似乎想要快点去意大利接手彭格列的产业又放不下在日本的我。
那个时候对狱寺君的恐惧还是没有完全消去,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因为狱寺君要回到意大利而十分开心,甚至扬言要给他办欢送会。
狱寺君呆了一会最后又笑得元气满满,说着十代目我不会让你失望之类的话。
其实我能看出他的小难过和不舍,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次,那个孩子哭了哦。」
那之后,被迪诺先生这样告知了的我一下子就愣在原地,「狱寺君……哭了?」
请原谅我实在是无法把哭泣这样的字眼跟狱寺君联系在一起,在我心目中,狱寺君会生气恼怒微笑难过窃喜……会有各种各样丰富的表情,但是他不会哭,因为他是狱寺君啊,因为他是一直对我笑着的、说着要保护我的狱寺君。或许是相处了那么久,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泪水,所以我不愿相信对我笑的那么灿烂的人会偷偷的哭泣。
迪诺先生笑了笑,「啊,哭泣不是因为难受,是因为十分感动哦。」说着他摸了摸我的头,「阿纲你不用自责。」
我嗯嗯啊啊的应了。
说不在意是根本不可能的。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观察狱寺君,并且发现了很多小细节:比如狱寺君惯用手是左手;虽然平时总是吃面包但是吃便当的时候总会把最喜欢吃的留到最后;被山本搂住挣扎之前会有一瞬间的怔住;身上用来装饰的小物品换得非常频繁;虽然总是对女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是被拜托了的话还是会很用心的帮忙……
我把观察到的结果零零碎碎的总结起来,才知道我以前根本不了解狱寺君。
在十年后的世界,从REBORN的口中我第一次了解到了狱寺君的童年和家庭。明明只比我高了十一公分的狱寺君经历过的,要比我多很多很多。
如果狱寺君能一直笑着就好了。
如果狱寺君能一直对我笑着就好了。
如果我能有保护狱寺君的力量就好了。
一直被身边的人保护着的我忽然开始想要变强,尽管我还是很抵触「黑手党」,尽管我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彭格列十代」,但是我总感觉我要做点什么。
只要我努力的话,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让小春和京子不再担心;让蓝波也开始学会战斗;让山本可以继续将球棒挥舞下去;让……狱寺君能够一直笑下去……
我是相信「羁绊」这种东西的,所以和大家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我都格外珍惜,印象最深的其实还是某次烟花大会。
狱寺君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了好一半阵,才递过来一盘章鱼烧。我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不仅仅是给我一盘章鱼烧,但我实在猜不透狱寺君想要做什么。
逛完祭典大家一起跑到神社附近的空地处看烟花。狱寺君就站在我的右手边,烟花绽放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句话,我没听清,一扭头,发现红晕已经烧到了狱寺君的耳根。
「狱寺君,你说什么?」我半仰头问他。
他愣了也不过一秒,然后笑了笑,做了个口型。我仍是没有看清,狱寺君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用很严肃的语气回答,「什么都没有了哦,十代目。」
回家的路上,狱寺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走在我身边找各种话题,闷闷不乐的跟在队伍的最后,我很想去安慰他几句,却被大哥搂住了肩膀脱不开身,然后我看到了山本走到狱寺身边说了一句什么,神情很是温柔。
接下来的细枝微末都被名为时光的橡皮擦去了主轮廓,我记得不是很清。
时间仍在流逝,REBORN还是我的家庭教师,他常常看着我露出一些意味深长的表情,我不去理会,认为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那条道路是没有错,但是,至于是不是「正确的」,我始终找不出答案。
当我已经不再抗拒成为彭格列十代、来到意大利的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狱寺君的笑容,变质了。「变质」这个词用得是否恰我觉得没必要深究,总之就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他依旧会元气满满的微笑、打招呼。
但是微笑好像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了,他也会冲着云雀学长笑,冲着骸笑,冲着蓝波笑……更多时候,他的某种笑只专属于山本一人。遇到不同的人开启不同的笑容模式,而以前专属于我的那种灿烂的、搅拌了阳光与真挚的笑分给了山本。
并不是说狱寺对我的笑容中没有真心,只是我从那嘴角的弧度只能看到忠诚和信任。
我想我是有些介意了。
我会经常性的在夜里做祷告。
对于本来没有信仰可言的我,当「黑手党」这一帽子扣死在头上时也迫切的需要寄托。我背诵圣经里的篇章,嘴唇张张合合有时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很多人都说我变了,笑容更加温和包容,我扯扯嘴角想做出一个不同于往日的表情,却还是只露出了笑容。
REBORN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抬头,阿纲,你现在是真正的大空。
「请赐予我们荣光。」
「请赐予我们幸福。」
「请赐予我们光阴的永垂不朽。」
诺大的教堂只有我一个,我深呼吸用意大利语将心中所想念出来。
「……十代目?」
背后有声音传来,我半转了身子往后看,是狱寺君和山本,他们手牵着手表情显得有些局促。
我像往常一样微笑,「你们在这儿来干什么?」
「做祷告啊。」山本笑眯眯的答道,「阿纲你不也是来做祷告的吗?」
我点点头说我做完了那就先走了,简单道别几句然后就大踏步的离开,身后,山本和狱寺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那明显不是说给我听的音量,所以我听不清。
我想我还是忘了一句祷告词——
请赐予我爱的人永恒的笑颜。
即使已经不属于我了的笑颜……还是请让他永恒的绽放下去。
如果狱寺君能一直笑着就好了。
如果狱寺君能一直对我笑着就好了。
如果我能有保护狱寺君的力量就好了。
——现在的我知道,不管过去多久,我想要强大起来、守护那个人的愿望,一直没有变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