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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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
张子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按了闹钟，然后翻了个身接着睡了。但他身边的李格非激灵一下，从被窝里弹了起来，抓起手机看了一眼，2013年6月23号，星期天，早上8点01分。
李格非又打开电视，整点新闻正在播报，“各位观众，今天是2013年6月23号星期日，欢迎收看整点新闻。”
看着电视里正襟危坐的音员，李格非不禁扬起了嘴角，生活在对的日子里，这感觉真好。
看了一样还在赖床的张子澄，李格非无奈摇摇头，穿上衣服，走到厨房，还得给这个懒猪做早点，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今天，做点什么呢？昨天是八宝粥，芝麻烧饼和本大厨的自制咸菜。今天嘛，来个皮蛋瘦肉粥吧，再蒸几个素包子，嗯，完美。”李格非一边在厨房忙碌着，一边念叨，分分钟就决定了今天的菜谱。一日之计在于晨，反正今天礼拜天，麻烦点就麻烦点，谁让床上那只已经被李格非惯坏了呢。
“你就是我的唯一，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何容易？”李格非穿着粉蓝色的围裙，哼着小曲，满手都是面粉，但包出来的包子看上去十分精致。
“就这么爱我，天天唱唯一？”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张子澄不见睡眼惺忪，反而精神得很，从背后楼主李格非的腰，用下巴蹭了蹭李格非的肩膀，在爱人的耳边轻声说到，“我就喜欢你穿这个围裙，记得咱俩那次……嘿嘿……”
“别闹，我做饭呢。”像是撒娇的呵斥听在爱人耳朵里，反而像是一种邀请，可张子澄却是真真儿的听话，立刻放开了李格非。
“格非，今天给我吃什么？”张子澄人退到一边，靠着厨房的门框，门框吱呀一声，竟是有些变形了。
“皮蛋瘦肉粥，素包子。”闻声，李格非身子一僵，但声音依旧平静。
“别忘了弄点油条放粥上。”张子澄大爷一般转身离开厨房上楼去了。
“张子澄！你给我滚出来！”李格非暴跳如雷。
“格非，什么事？”张子澄仿佛没听见李格非的怒吼，声音依旧平静而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丝的调笑。
“谁让你把我床头的照片换了？那是子澄的！你怎么可以换？”李格非指着床头的照片，那个本该在照片里笑得阳光灿烂的子澄被换成了现在张子澄的模样。
“不就是我的照片么，还不都一样。怎么人老了你就不稀罕了？”张子澄痞子一般的笑了笑，直视李格非。
“不一样！不一样！子澄他……我……不一样！”李格非大吼，突然双手按头，脸色苍白的蹲下，身子靠墙，摇摇晃晃的，竟像是要晕倒。
“格非，我在呢，人在难道还比不上照片么？”张子澄跨到李格非身边，搂住他摇晃的身体，嘴里温柔的叨念着，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白色的药片，塞进了李格非的嘴里。
世界一片安静。
张子澄看着睡着的李格非，眼神木讷，仿佛这个睡着的人是个陌生人一般，熟悉如他，陌生如他。
张子澄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李格非明明对自己那么好，却又总是跟他说，你和子澄不一样。明明我就是张子澄，那照片里的不过就是五年前的我，有何不同？李格非，难道五年了，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你的回忆？
李格非尽力均匀的呼吸，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知道张子澄在看着他。
五年了，他依旧爱着子澄。每天，每天，他都爱着子澄。对他好已经成了习惯，把最好的给他，哪怕他是张子澄。可如今，这狼藉的身体和混沌的头脑已经不想在这么下去了。
爱，该是让人快乐的事情吧？
滴……滴……滴……滴……滴……
张子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按了闹钟，然后翻了个身接着睡了。但他身边的李格非激灵一下，从被窝里弹了起来，抓起手机看了一眼，2013年6月23号，星期天，早上8点01分。
李格非又打开电视，整点新闻正在播报，“各位观众，今天是2013年6月23号星期日，欢迎收看整点新闻。”
看着电视里正襟危坐的音员，李格非不禁扬起了嘴角，生活在对的日子里，这感觉跟昨天，还真是一模一样。
看了一样还在赖床的张子澄，李格非轻笑，穿上衣服走到了厨房。
“今天，做点什么呢？昨天是八宝粥，芝麻烧饼和本大厨的自制咸菜。今天嘛，来个皮蛋瘦肉粥吧，再蒸几个素包子，嗯，完美。”李格非一边在厨房忙碌着，一边念叨，仿佛背书给谁听一般。
“你就是我的唯一，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何容易？”李格非穿着粉蓝色的围裙，哼着小曲，满手都是面粉，一切如旧。
“就这么爱我，天天唱唯一？”张子澄从背后楼主李格非的腰，用下巴蹭了蹭李格非的肩膀，轻声说到，“我就喜欢你穿这个围裙，记得咱俩那次……嘿嘿……”
“别闹，我做饭呢。”如同昨日一般，依旧是撒娇式的呵斥，张子澄果然立刻放开了李格非。
“格非，今天给我吃什么？”张子澄人退到一边，靠着厨房的门框，门框如约定一般，“吱呀”的响了。
“皮蛋瘦肉粥，素包子。”李格非声音依旧平静。
“别忘了弄点油条放粥上。”张子澄转身离开厨房上楼去了。
李格非在皮蛋瘦肉粥里加了油条，然后冲着楼上喊道：“张子澄，下来吃饭了！有你爱吃的油条哟！”最后一个尾音，分外可爱。
张子澄从楼梯上大步迈下来，一个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只听几声机器撞击般的巨响，张子澄的小腿断了。艰难的抬头望向厨房，眼神空洞。
“格非，我摔倒了，动不了。”
“张子澄，你的皮蛋瘦肉粥！”李格非端着碗，缓步走到张子澄身边，将一碗滚烫的粥倒在摔断的腿上，橡胶的味道加上短路的声音，张子澄彻底不动了。
李格非走出住了五年的小别墅，这个小区还真是风景优美，别墅整齐划一，和院子门口的白桦树一样，笔挺的站了一排又一排。
李格非却没有像平时那般欣赏这些美景，他矮身钻过门口的树丛，躲过巡逻的保安，拿出锯条，将树丛尽头的铁丝网锯除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李格非掏出怀里的电子表，表带已经不见了，但表盘上的蓝精灵依旧清晰，笑得十分惬意，2018年6月23日，五年如一日，也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我连你都能杀死了，子澄。”
李格非逃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家，一个五年未归的儿子，还没准备好面对毫不知情的老父老母，就当他们身边的那个，是自己吧。
但逃出来，总要做点什么。
子澄家住在离市中心不远的高档社区，安保系统完善，但有时候系统就是会为有执念的人开一扇窗。李格非现在已经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子澄的家里，跟子澄的小女儿一起玩芭比娃娃。
钥匙转动门锁，咔的一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进大门，看着自家客厅里的陌生人，女人惊呼：“你是谁？放开我女儿！”
“张夫人，何必慌张，我又不会对小菲做什么。她跟我的名字很像呢。”李格非抱着小女孩，冲着女人笑了笑。
“妈妈，格非叔叔今天陪我玩了好久！我最喜欢格非叔叔了！”小女孩浑然不知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李格非？”女人的脸变了，又怕惊了李格非怀里的小女孩，“小菲，格非叔叔是妈妈的好朋友，你先跟叔叔玩，妈妈去打个电话。”
女人竟然就这么退出了大门，留下女儿和李格非独处。
李格非诧异极了，这女人难道是疯了？
门再一次被推开，女人拿着一张和子澄的照片，他笑得阳光灿烂，仿佛雪山也能被他融化。但女人却似乎对照片背面的文字更有兴趣。
“小菲，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程序暂停使用，关机半小时。”女人冲着小女孩说到，几句诗词竟像是密码。
李格非怀里的小女孩突然身体一僵，眼睛已经完完全全闭上，任你怎么摆弄，她只是僵直不动，活像死了一样。
“嘿嘿……哈哈……这孩子竟然也是，亏我跟这些人不像人的东西生活了五年，竟然分辨不出，哈哈，太蠢了，太蠢了！”李格非将僵硬的小女孩甩到一边，怒极反笑，竟然颇为平静的看向女人，眼神里充满了迷惑。
“六年前，你大闹子澄和我的婚礼，你就被子澄送到了实验室，一年之后，他把你转到One Day Village，又造了一个他陪着你。你也应该发现了，那时候技术还不完善，所以每天晚上都会给你吃药，重复过你觉得重要的那一天，One Day Village，所有的人都活在同一天。小菲是你到village的第二年出生的，我怀孕了，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晕过去了几分钟，这个小菲就替代了我的孩子，子澄他好厉害，这个小菲竟然会哭会叫会长大，可惜小菲却越长越像你，小菲是他按照你和他的基因创造出来的，我就像是个笑话一样，养着你和他的女儿。他娶我，不过是为了试验，他爱你，却也抵不过他的试验。然后……去年……他死在实验室里，他想造出一个理想的你，但他还是输给了癌症。多可笑，他明明知道你活着，却想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女人平静的讲述，仿佛这是别人的故事，听不出半点愤怒，剩下的只有无力。
李格非愣愣的看着女人，“你说，子澄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癌症。”女人木讷的回答。
“小菲是用我和他的基因创造出来的？”李格非看向僵硬的躺在一旁的小女孩。
“是的，到头来，他爱的还是你吧。他为你造了个孩子，却扔了我和他的孩子。”女人也看向小女孩，眼神复发而纠结。
李格非突然起身，“他的墓在哪里？”
“我不想告诉你。”女人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格非就这样走出了房门。
2020年6月23日。
《我和造人的上帝》一书出版，作者李格非在书中讲述了他和仿生技术的发明者张子澄的故事，引发社会热议。
在书的结尾，李格非写道：
小菲是他不爱我的证据。
他不过是想做另一个试验。用两个男人的基因加上仿生技术创造出来的女孩会是什么样子，这是科学部分。而养一个会长大的机器人会给他的妻子带来什么，这是伦理部分。
我也好，他的妻子也好，每一步都是他的试验。
他不过是个疯子。
我绝对不会承认，我爱过一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