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墙角种蘑菇》苗亦有秀

20、酒后同床共枕

　　成桶的啤酒摆在店面门口或者小吃摊前，烧得红彤彤的大龙虾一盆盆香气诱人。
　　各家饭店都在举行啤酒大赛，男男女女踊跃参加，整座城市好像一罐被充分摇晃过的啤酒，一开盖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热闹又喧嚣。

　　文晓晓和徐硕一个没拉住，卓悦就冲进了人群，一拍桌子就要挑战刚刚拼酒的人。

　　拼酒桌上无男女，众人看到一挺漂亮的姑娘这么豪迈，立马沸腾了，吹口哨的，叫好的，闹哄哄地吵成了一片。

　　服务生连忙递给卓悦一个杯子，那杯子特大，容量1.5L的，是平时用来给客人上扎啤用的。
　　卓悦回头冲小伙伴们招招手，大言不惭地高声喊道：“快来给我助威，赢了请你们吃龙虾！”

　　文晓晓恨不能当场扭头就走，颇为丢脸地上前，周围挤满了人，也不好一个劲儿劝卓悦冷静，只得无奈地站在她身边，从兜里摸出包纸巾，准备等她喝到吐时给她擦嘴。

　　徐硕唯恐天下不乱，笑得格外灿烂，在身边蹦跶着鼓掌吼道：“卓悦加油！我看好你！”

　　“还嫌不够乱呐！”
　　文晓晓没好气地踹过去一脚，火上浇油呢吧你！

　　卓悦跟打了鸡血似的，裁判一说开始，抱着口径比脸还大的杯子，仰头咕噜噜灌了起来。

　　大夏天喝冰爽的脾气，果然通体舒畅！

　　卓悦勇猛地一口干了满杯，打个嗝，一翻手腕，将杯子重重倒扣在桌面，周围立马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

　　卓悦就跟武侠片里英雄大会上打擂台的高手一般，淡定地冲周围抬了抬手，一派大侠风范地开口：“继续？”
　　对方是个块头儿很大的年轻男人，自觉输给个弱小女人很丢脸，一抹嘴巴，凸着眼珠吼：“继续！来啊，谁先认输谁孙子！”

　　服务员已经在他们面前摆好了酒，一杯接着一杯，十分壮观。

　　啤酒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醉了喝不了，而是二氧化碳太多撑肚子，胀得喝不下去。
　　没一会儿，卓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喝两口打个嗝，偏偏死撑着不肯认输。

　　文晓晓好奇地端来一杯，喝了口，然后细细品味许久，皱着眉纳闷地问徐硕：“和平时超市里卖的差不多味啊，也没什么特别的，都跟马尿似的……”

　　徐硕连忙捂住她的嘴，幸亏周围人都被卓悦吸引了注意力，亢奋地加油着，也没注意到文晓晓说什么，不然她这番话肯定要引起众怒的。

　　徐硕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超市里卖的也是这个牌子的啊……别乱说话啊小姑奶奶！”

　　文晓晓撇了撇嘴，再看卓悦，手边已经空了两个杯子，面色不变，一双眼却贼亮贼亮。

　　文晓晓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这边还没想起来，那边徐硕已经惊呼出声。

　　“晓晓，卓悦的酒量和酒品一样差……这样喝下去，真的可以吗？”

　　文晓晓一拍脑门，连忙冲上去要夺过卓悦手里的杯子，可是已经晚了。

　　卓悦任由她掰开自己的手，笑眯眯地扳着她的脑袋，在她脸旁重重亲了口，发出一声好大的“mua”。
　　“妞儿~给大爷亲一个！”

　　哗——
　　周围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哄笑，拼酒的另一位也看出对方已经醉得不轻，哭笑不得地停止灌酒。

　　文晓晓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怒火中烧地瞪着徐硕，没好气地道：“还不快来帮忙！”

　　徐硕看够了笑话，连忙上前将卓悦禁锢住，奈何喝醉酒的人动作全无章法，而且力气极大，徐硕一时大意，竟被她挣脱了出去。

　　卓悦摇摇晃晃地跳上桌子，坐在啤酒桶上，晃悠着两条光.裸的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硕，半晌，施恩般翘起一脚，女王一样地开口道：“本宫赏你的，舔吧！”

　　徐硕脸上的笑容一僵，周围人眼神暧昧地打量着他，很多已经笑得不能自已，开始捶桌了。

　　卓悦看他半天没动，不耐烦的一瞪眼，脚往前一踢，差点没踹在徐硕引以为傲的俊脸上。
　　卓悦嫌弃地看着他，铿锵有力地吐出三个字：“死、基、佬！”

　　徐硕大窘，周围人别有深意的目光让他恨不能将卓悦塞进地缝，也顾不得其他了，立马上前捉住人，将她往肩上一扛，喘了口粗气咬牙往外跑，一边不忘怒道：“还不快回去！”

　　文晓晓惊得下巴差点落地，被一嗓子吼得醒过神，连忙前头开路，三人在哄然大笑中灰溜溜地逃回酒店。

　　卓悦的酒品相当不好，一喝醉就喜欢调戏人……那一次还差点上了徐硕。
　　徐硕将人往床上一丢，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由心有戚戚，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跟卓悦喝酒！

　　大概是一路疾跑，卓悦被扛着，正好顶在胃上，一躺下立马歪过头哇啦吐了出来。
　　浓重的酒气，伴随着各种食物混杂的气息，还有胃液特有的酸味，让小有洁癖的徐硕也差点跟着吐出来，就连早已习惯呕吐味道的文晓晓，也被熏得眼前一黑。

　　卓悦吐完了，力气也恢复了些，开始摔着枕头大吵大闹。

　　文晓晓打开窗户通风，头疼地问：“怎么办，我先去叫人来收拾房间吧？”

　　徐硕摇了摇头：“就算收拾了，味道也散不去！外面那么热，一开窗进来的全是热气，空调就没效果了……”

　　“那怎么办？”文晓晓愁眉苦脸地看着四处撒酒疯的人，叹气道，“看来今晚我别想睡了！”

　　徐硕想了想，从兜里摸出房卡，开口道：“这样吧，晚上你睡我房间，我留这儿照顾卓悦……”

　　“不行！”文晓晓心里一紧，想也没想立马反对，瞪圆了眼睛道，“你不能单独留下！”

　　徐硕讶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文晓晓隐隐带着怒火地狠狠剜了他一眼：“我怎么能留老卓跟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老卓醉成这样，让她跟你呆一块儿，还不是羊送虎口？我才不会让你占我好朋友的便宜！”

　　到底谁占谁便宜？
　　徐硕撇撇嘴，无可奈何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文晓晓垂目思索，一番天人交战后，毅然而然地抬起头，坚决道：“你跟我一起睡！”

　　啪嗒——
　　徐硕手一抖，房卡掉在了地上，张大了嘴，惊悚地瞪着文晓晓。

　　文晓晓恼羞成怒地微红了脸，一巴掌抽过去，没好气地低吼道：“想什么龌蹉的呢！换个双床房，我们俩各谁各的……我去，我还不是担心老卓酒后乱了你，醒来后悔灭了我！”

　　徐硕不自然地咧咧嘴，勾起了个别扭的笑容，拾起房卡道：“别那么麻烦了，我房间床够大，咱俩一人一边，中间还隔开老远距离呢……不过留她一个人可以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文晓晓环顾了一圈，沉吟道：“把窗户关上，等屋内凉快了，咱把她房卡拔了再走……没电她就折腾不起来了！”

　　徐硕敬佩地竖起大拇指，翻出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低。

　　卓悦闹腾了半天，看实在没人理她，疲惫地窝在床上，咬着枕头含糊道：“给我酒，给我酒……给我酒大爷给你跳脱衣舞……”
　　徐硕：“……”
　　文晓晓：“……”

　　卓悦突然吐出枕巾，癫狂地□□起来：“乖~大爷会很温柔的……”

　　文晓晓满头黑线地抱起自己那床的被子，抖开盖在她身上，将水电检查一遍没有遗漏，才抽了房卡跟徐硕一起离开。

　　大床房果然很大，一米八宽的床，再来两个人也能躺得下。
　　可是酒店的浴室……却是全玻璃的，虽然是磨砂，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文晓晓默默地看了会儿浴室，再幽幽地看向徐硕，半晌憋出一句：“我先回自己房洗个澡……你也赶紧洗洗吧！”

　　徐硕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卓悦还没消停呢，从自己床上，睡到了晓晓的床，抱着被子，衣服皱到了一起，露出大半片光.裸的肌肤，甚至能看到暧昧的股沟……
　　文晓晓不由感慨，自己的决定果然是明智的！

　　洗完澡，文晓晓穿戴整齐了，才关上门离开，徐硕显然也刚刚洗过，却没她那么保守，大大咧咧地穿着沙滩裤，光溜溜的上身还在往下滴水。

　　文晓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精实的胸肌看了许久，忍不住伸出自己的胳膊靠在他胸前，比了比叹气道：“难怪老卓认为你是基佬……真白！”

　　不仅白，徐硕胸前也不像白种人那样长着性感又茂密的毛发，而且那两点粉嫩嫩的，跟钙片里的漂亮小受一样，半点瑕疵都没有。

　　徐硕闻言脸色一黑，双手捂胸骂道：“老子才不是基佬！老子不过是天生丽质，晒不黑！”

　　文晓晓鄙夷地看着他良家小弱受的造型，呸了声，绕过他往大床走去。
　　文晓晓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半晌才反应过来，惊悚地拎着被子问：“我去，你出门拖个巨海的行李箱……不会就为了从家带被单被套吧？”
　　这明显不是酒店配套的，蓝色刺绣，柔软舒适，质量也绝非酒店的能比。

　　徐硕郁闷地跟着她爬床，一声不吭地掀开被子钻进去，满脸的不高兴。
　　“酒店被子不知道什么人用过，谁晓得洗没洗干净……”

　　文晓晓想起他曾经说过自己有洁癖，心下了然，抖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徐硕那么安静，文晓晓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拿脚踹了踹他问：“喂，说说看，你不爱运动吗？怎么保养得那么好？”

　　徐硕更郁闷了，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回答：“我天生皮肤白，还不容易晒黑……为了能黑点，我还专门跑部队里待了两年呢！可就是晒不黑嘛，没办法，谁叫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呢！现在我那么大人了，也不好再裸.奔，就越来越白了……”

　　文晓晓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徐硕如诉如泣的辛酸往事，莫名很有喜感。

　　文晓晓憋着笑，往床中间蠕动了点距离，安慰道：“没事，你脸没那么白……其实你身材很好的嘛，高……大威猛……”
　　说着说着，文晓晓也觉得威猛太假，咳了一声连忙道：“徐硕哥你很man的！真的！”

　　徐硕心里稍稍安慰了些，不自觉向文晓晓靠拢，连态度都亲昵了许多：“晓晓妹妹真好，比卓悦温柔体贴多了！唉，让我又想起了小时候，有次我比赛失利，大夏天中午不休息，你巴巴地拿着舍不得吃的冰淇淋给我，安慰我，还说我在你心目中是最厉害的……”

　　徐硕感慨万千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气道：“晓晓，要是可能，我真希望时光倒转，搬家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带你一起走……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像小时候那样，天真无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夜晚总是让人心肠柔软，生出许多愁绪情愫。
　　大概是白天太过热闹喧嚣，这会儿静静地躺在一起，居然让两人心底微动，更何况头并头地轻声细语，更有种耳鬓厮磨的亲密意味。

　　文晓晓别扭地拉起被子，掩盖自己微微发烫的脸，咕哝着道：“小时候那么傻，天天上你的当……你小时候对我那么好，带着我玩，是不是因为那时候我好骗又漂亮？”
　　徐硕轻笑一声：“毛丫头一个，你以为那时候比你现在漂亮多少？”

　　文晓晓哼了哼，不高兴地嘟囔：“现在丑得没法儿见人了……大饼脸，蒜头鼻，老卓还说我脸大的连5.0寸屏的手机都盛不下！”

　　徐硕扑哧笑出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道：“别听她胡说！你长得不丑，真的！晓晓你没必要自卑，外表不能决定一切，更何况你挺漂亮的啊！”

　　“那是你们看习惯了……”文晓晓闷闷不乐地道，“我那么胖……”

　　“你不胖！”徐硕连忙打断她的妄自菲薄，认真道，“你身材很好，这样很健康！”

　　文晓晓翻了个身：“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腰粗不是病，脸大要人命！我脸这么大，还有贪食症，注定了没前途啊……”

　　徐硕伸手关了灯，满不在乎地说：“脸大有什么，我还白呢……知道戴尔娜王妃不，她够美了吧？人家也有贪食症，比你严重多了，可你看她，照样光彩照人！晓晓，有时候美丽不是长相和身材决定的，你自信，便比谁都明艳动人！”

　　文晓晓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跟泡在温泉里一样，酥酥软软的，随着徐硕低沉磁性的话语，在水中起起伏伏。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静的夜晚，文晓晓鼻子酸酸的，眼睛微热，觉得自己脆弱到了极点，十分想靠在徐硕胸前痛快地大哭一场。

　　静默许久，徐硕甚至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怯怯地哀求道：“徐硕哥哥，你能抱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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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特上小时候的番外一则，祝大家天天开心！
徐硕又一次搬家了，随着搬家而来的，是再次转学，又要和以前的同学老师告别，然后去一个新的环境，重新认识一些陌生人。
徐硕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徐曼虹搂着他挤在搬家队的卡车里，坐在光溜溜的床板上，摸了摸他的脑袋叹道：“阿硕，妈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搬家了！”
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歉意。
徐硕连忙仰起笑脸，安慰道：“没关系的，妈，新家比以前大很多，我能有个自己的卧室，很开心的！”
徐曼虹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满是疼爱。
徐家只剩下孤儿寡母了，大家具全依赖搬家师傅。徐曼虹帮着搬些小物件，催促儿子道：“阿硕去楼下买点水，给几位叔叔喝！”
徐硕连忙下楼，茫然地找了半天，才在靠近小区大门的拐角找到个小卖铺。
不过是窗口往外支出个板子，挂满了小孩子爱吃的零食，旁边还有个公用电话，里面狭窄的空间塞满了小商品。
小卖部的门口站着一个男子，不算很高，身材瘦削，一副书卷气，却毫不费力地将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扛在肩上。
小丫头揪着他的耳朵，指着窗口里面五颜六色的软糖，声音脆生生的道：“爸爸，我要吃那个，香蕉形状的！”
男子笑得十分温和，一双眼里满是宠溺，一手扶着女儿晃悠来晃悠去不老实的小腿，一手掏钱递给老板：“老板来一点吧！”
徐硕羡慕的看着他们，他幼时父亲早逝，对爸爸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于照片和别人的描述，从小到大，都渴望着爸爸能这样将他扛在肩头，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欢呼笑闹。
小丫头倒是很机灵的模样，手上攥着一把软糖，眼珠一转就看到了盯着自己的哥哥，好奇地歪了歪脑袋问：“哥哥也要吃糖糖吗？”
那男子闻言也看向徐硕，徐硕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脑袋，腼腆笑了笑：“叔叔好，妹妹好！”
男子点头微笑，拍了拍女儿的腿问：“晓晓，还记得我教你的礼貌吗？”
小姑娘很认真地点头，像骑马一样喝了声“驾”，还煞有介事地颠了颠，催促着男子走向徐硕。小姑娘弯下腰，努力伸长了手臂，摊开掌心，笑嘻嘻地道：“哥哥吃糖！”
肉肉的小手心上躺着几粒黄橙橙的香蕉软糖，上面的糖粉都已经被她攥得化掉了，徐硕以前是不屑吃这些玩意儿的，可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捻起了一粒，然后在小丫头亮晶晶的期待眼神下，塞进了嘴里。
小姑娘蓦地弯起眼睛，笑得格外讨巧：“好吃吧！”
软糖□□的，甜甜的，就如此刻小丫头纯善天真的笑容，徐硕重重点头，笑容展开：“好吃！”
徐硕那时候没想到，就因为这个普通的下午，他吃了一个小姑娘的糖果，未来漫长岁月里，还给了无数美食佳肴，用自己一生，还给她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