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西楚云岫

6、白发如雪

　　这一日，明珠正在山谷之中晾晒着药材，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再看天上，已是黑云压城之势，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天兵天将又来讨伐了么，不知今日又是哪方魔尊。
　　不一会儿，从那个她早已熟悉的方向升起一抹火红的身影，在那身影之后，跟着一群魔将。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沧海？
　　明珠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天庭总是要对魔界赶尽杀绝，据她这段时日与一些魔界之人相处，发现他们并不同早日在天庭之上那些天兵天将所说的那么穷凶极恶，甚至是完全相反，只不过是信仰不同而已。她更不明白的是，即使如今沧海已成魔尊，而不复当年的神将，可他毕竟也曾为天庭出生入死，立下过赫赫战功，为何天庭也不愿过他，莫非，天界之人才是这世上最没有感情的么。
　　黑云之上，沧海与李靖对峙着。
　　沧海对他一抱拳，无论如何，李靖也算是他的伯乐。
　　但李靖却不愿多看他一眼，他是堂堂李天王，又怎么会与一介魔人熟识呢。
　　这自然是在沧海的意料之中，但即便如此，礼数他却不能少于人前，接受与否，便与他无关了。于是，他拿起了长枪，李靖也举起了手中的玲珑宝塔。
　　其实，此番沧海并无胜算，毕竟这与自己对峙的人并非旁人，而是亦师亦父之人，而且他手中的玲珑宝塔一旦祭出，必不会空塔而回。
　　这个事实，忍不住也飞上黑云的明珠也知道，她的手早已捏成了拳头，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
　　果然，长枪终究不敌那玲珑宝塔，眼看着那宝塔已经落到了沧海的头顶上，明珠再也等不了了，她窜了出去，挡在了跌落在地的沧海身前。李靖认出了她便是老君身边的那颗明珠，自觉还是不要得罪老君的好，便欲收回那玲珑宝塔，可是那塔的势头太强，放了出去便如同覆水难收。此时，沧海起身一跃，撞在了宝塔之上，此时的宝塔虽已没有了收人入内的效力，但那一撞也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于是沧海又重重地跌了下来，黑云也托不住他，他直直地向地面坠去。
　　“沧海已被本王的玲珑宝塔打伤，难以活命，我们回天庭复命吧。”说着，李靖便转身带着天兵天将离开了，临走时他朝九重天上看了一眼，——司命老头和月老头，我也算是还了之前的人情了。
　　而明珠在沧海坠落之时便也向云下飞去，最后在跌落之际将他扶住。
　　“噗……”沧海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自己的前襟，他看着面前的明珠，笑了，“还好，有你在。”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明珠连忙将他带回了小院，放置在软塌之上，然后替他检查着伤势。
　　这一次的伤比往日要来得严重，明珠翻遍了从天上带下来的灵丹妙药，却没有发现一副能够治他的。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明珠取来了一只碗，用匕首划过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了碗里。她是老君的夜明珠，久沾药气，修炼成仙之后，也尝尽了灵药，她便是这天上地下最好的药。
　　一日一碗，明珠以鲜血喂着沧海，他的气色眼见着一日比一日好了，但却不见醒来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少日，明珠醒来之时，却发现软塌之上的那人不见了——他还是走了，跟以前一样走了。她无奈地看着镜中自己那已经变白的头发，走了也好，他就看不见这样的自己了。
　　正当她这样想着，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进来了一个蓝色人影。明珠转过头去一看，大叫一声，便躲进了内室之中。
　　“沧海，你没走啊。”
　　“我不走了，你说得没错，海是蓝色的，不是火红色的，我已经脱下了战袍，再也不是什么魔尊神将了。”
　　说着，沧海已经走到了明珠的身边，他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心疼地拂着那白发。
　　“你真的用你的青丝熬成了药么，为了我，你辛苦了。”说着，他解下了明珠那挽着的头发，只拣上面的几缕发丝一绾，簪上了手中攥着的乌血钗，只是片刻之间，他也变得白发苍苍。
　　“你这是做什么……”
　　明珠想要拿下那支钗子，却被沧海按住，“嫁给我，好吗？我们就在这里隐居，再也不问世上之事，神界魔界，都与我们再无瓜葛。”
　　“好。”明珠在他的怀里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