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不留恋》冬十

11、第十一章

　　凡是阮月的事，胡悦来都一清二楚，她什么时候跟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吃了饭，买了东西，做了什么事情，他不过问，却布下了丝丝密密的蜘蛛网，让阮月透不过一丝气来。她不敢再有任何表示，而是像一个乖巧的洋娃娃一般，失去了魂灵。
　　有时候她望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房间，会掉下眼泪，她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裙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胡悦来的门口。那虚掩的门，极乐的喘息，女人的呻吟，让她顿在门口，一动不敢动。胡悦来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阮月坐在自己门口。
　　“起来。”他说。
　　她扶着墙，慢慢起来：“胡悦来，我要变坏。”
　　胡悦来递给她一根烟，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吐出来，喷在阮月脸上。“那要看，你有没有变坏的资本。”
　　阮月拿着那根烟回到房间，放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发白的脸，以及无神的双眼。她从抽屉里找出那盒未开封的化妆品，拿起口红涂抹嘴唇。在月光的映照下，强烈的颜色对比让她看上去很是诡异。她又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咧开嘴笑。
　　第二天早上起来见到胡悦来的时候，代替之前的死气沉沉，反而是明媚的笑容，以及一声“早上好”。胡悦来愣了一下，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来吃饭。
　　“胡悦来，我想买一辆摩托车。”
　　“嗯，我叫人去办。”
　　“胡悦来，你别叫人看着我。”
　　“好。”
　　“胡悦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嗯。”
　　对于所谓的变坏，阮月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她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肆无忌惮。别人欺她一分，她还别人三分。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她自己也知道，她需要的不过是众人的目光。她与男生勾肩搭背，与女生处处树敌，最后落得个“滥交”的名声。胡悦来看在眼里，仍是任其为所欲为。
　　胡悦来没有给她买车，毕竟年纪太小。上高中的时候，她主动转到了一所并不是十分有名，但是环境氛围却很好的学校。她害怕的不是胡悦来，而是长久这样的生活，她就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真正成了一个傀儡。那所学校或许并不是最好的，然而在她看来，却非常合心意。学校主干道的法国梧桐遮住了整个天空，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更是深得阮月的喜爱。她中午吃完饭之后，常常会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望着天空。
　　“梦寒，你知道一年级的第一名阮月吗？”一个男声问道。
　　“不知道。”另一个男声响起。
　　阮月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
　　“她那么有名你竟然不知道？不过像你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的确是有可能的。我听说啊，她很会玩，而且都是和男生，真不知道她这第一名是怎么得来的。梦寒，你不要只关心自己的学业，你这个万年老二也应该看一看排在你前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跟我没关系。”阮月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下文，然后传来的就是沙沙的翻书声。她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去，那个翻着书的男生，穿着一袭白衬衣，鼻子上架着眼镜，细而长的手指停留在书本上的某一页。他忽然抬起头，向阮月这边望来，随即又低下头。阮月回过头，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不正常的快。那天，阳光异常柔和，就像是撒哈拉沙漠的细沙，令人舒适放松。那天，她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安心，他深不见底的眼睛，让她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