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笑傲江湖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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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总有那么几次冲动想弄死一个人——孔子「大雾」
小豆子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这混蛋家伙绝对是忘了自己已经在这破屋子里等了她三天！不定晃荡到什么好地方吃饭喝酒装死猪去了！
就在他用脑海里残忍的想象各种凌迟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的时候一个身影与他想象中的身影重合，吓了他一跳。
“你干脆等我饿死再回来！”像这几年里每一次他被遗忘在这角落里一样跳脚。
“你想试试？”柳瑶挑了挑稀疏的眉毛。对他这种外强中干嗤之以鼻，对他这种好像理所当然的愤怒也完全不放在心上。“我对你这几天的生活完全没兴趣，要么现在过来吃，要么我就扔掉。”哦，她现在已经超脱了境界，对外貌皮囊这些完全没有一指甲盖的关注，所以她的相貌水平一直停留在被毁容阶段，她也完全没想过要治好。以至于做出一些非常女性化的动作的时候，对面的男孩总是有一种反胃的冲动。把脖子扭向一边的力度也大的像是要拧断它。
“混蛋！”他只来得及再说两个字就粗鲁的抢过丑宫女手里的汤碗，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柳瑶完全是以收养流浪狗的方式来对待捡回来的这家伙，既不询问姓名，也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在乱葬岗出现。无视任何反抗的取了个名字叫小豆子定时洗澡，投喂，哦，忘了的话就过时投喂。
对他偶尔从这柴房消失然后再出现的情况也视而不见，身上带伤回来也不问，只负责包扎和治疗。对男孩除了吃饭洗澡换衣服这些基本的生理需求满足之后的试图沟通的努力也同样视而不见，跟宠物有什么好沟通的。
柳瑶盘腿直接坐在地上，这破烂的柴房里最好的东西是柳瑶给小宠物弄回来的垫子，五张白虎皮堆在一起，上面放着缂丝面的鹅绒被子。小豆子盘腿坐在上面狼吞虎咽，但动作依旧非常优雅。
刚捡到这小子的时候，柳瑶重新焕发了养成的热情，弄了好一阵子才搞到足够的鹅绒做了床大被子，冬天的时候两个人吃饱了就滚在被子里一睡整日，小孩子的身体娇娇软软抱起来让柳瑶觉得自己可能大概还剩了指甲盖那么大的「心」。
只不过随着小孩子越长越大，只要吃饱弄干净就满足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只有她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他开始旁敲侧击，迂回试探，对她身上的秘密投以极大的关注和热情，在她睡着的夜里用火热而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她，哦，还有不能压抑的厌恶，痛恨，迷茫，脆弱。在四魂之玉的倒映下，他越来越像一个鲜活的「人」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柳瑶捡他回来的时候大概5岁，中毒，穿料子贵重的衣服。
而且，称孤道寡。
随便出去乱逛都有可能捡个小BOSS回来的地方真是够了！
废太子被赐鸩酒，皇长孙失踪。
那年浣衣局突然迎来新晋人员高峰，几乎每天有二十几号人被送进来，又几乎每天都有十几号人被拖出去，乱葬岗好热闹！
她对这些视而不见，这小子也审时度势的很，意识到自己这些外在的附加条件并不能改善自己的处境之后终于收敛了身份的优越感，老老实实的呆了下来，因为他无处可去。
忠心的下人在救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光了，而当时他也被逼喝下了鸩酒，是不是皇帝赐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人希望他活下去。
而捡到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更不是可以随意使唤的奴才，是妖怪。
哪有长的那么丑陋又随便的女妖怪！
不是应该貌美如花，巧笑倩兮，软软的说一句：让我服侍您吧。
这妖怪跟这地方，格格不入。
小豆子不知道该为被这样的人救了而高兴还是害怕。
她给他灌下了一碗绝对不想让他再回想起味道来的粘稠东西「魔药」之后，转天鸩毒就解掉了，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她。随便就能从御膳房弄到精美的菜肴，而且没人发现。哦，还有那些傀儡。
他有些恐惧的看着她，她坐在对面地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大口吃饭。眼里闪着一种他无法形容的光芒，她秃着半边头，上面有狰狞鲜红的伤疤，左半边脸上的肉堆叠着，翻滚着，伤疤一直延伸到右半边脸的下巴上。但完好的地方是细瓷一般白皙的。像景德镇送来的薄胎盖碗。似乎透光可见的毛细血管也像薄胎上挂的粉嫩釉色。散发着玉一般的润泽光芒。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如果她没有毁容，那一定是个让人倾慕的女人。注视着那双眼睛甚至可以忽略那伤疤带来的恶心感。
她告诉他只要不出这浣衣局，没有人能看见他，他可以随意走动。果然，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看那些女人互相撕扯，咒骂，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奴才们都不会高声说话。甚至可能直接是哑巴。
他听见她们对「她」的呵斥，讥嘲，看见她们对她的推搡，殴打。他知道那是「傀儡」可依然会觉得愤怒，愤怒之后，是害怕。因为有时候，这个女人会并肩和他一起站着看着这样的场景，笑眯眯的，兴致盎然的，那一刻她眼睛里的光真漂亮。
因为她是真的在高兴。
当然是真的在高兴！
小豆子的情绪完美的通过四魂之玉传达给她，她细细品味着当中那些味道最厚重的欲望和渴求，甜美的恐惧，苦涩的希冀。啊，这鲜活的人世。她更高兴了。
小豆子更害怕了。
他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做出决定的话，这个混蛋是绝对会把他像猪一样的圈在这地方一辈子。自己的挣扎和不甘让她兴致盎然，自己的痛苦和绝望让她快意舒畅。她无视自己的诉求，需要，无视自己的尊严。他的所思所想要变成现实必须自己去争取！
“现实是你打算怎么争取。”柳瑶笑眯眯的坐在地上歪头看小豆子吃到一半就越来越慢的动作，这小家伙肯定又习惯性的走神到他心心念念的「大计」上去了。
小豆子猛然一惊，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这混蛋妖怪面前没有隐私可言，但却是她第一次叫破，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你帮我！我知道你能帮我！”他扔下手里的碗，从褥子上直接扑到柳瑶的身边，不顾地上的寒凉跪趴在她怀里，仰头用湿漉漉的目光注视着她唯一美丽的眼睛，看别的地方演技发挥不下去啊口胡！
“最起码你脸皮够厚，这就成功了一半，要知道，脸皮薄的都被弄死了。”柳瑶笑眯眯的回答他，“还会顺杆爬，这就又成功了一半。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这些都是必要的。”柳瑶轻轻的把他拂开，并不吃他低姿态的这一套。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你够不够心狠吧。”她伸手拉起他，向浣衣局外走去。
小豆子被她搞糊涂了，她要干嘛？
她准备不准备帮他？这是去哪里？
她能帮的了他么？一个妖怪能对抗皇室么？她为什么要帮他？她已经养了自己三年，对自己也就比对猪强这么一点，不对，说不定就是当成猪养，差不多了就吃了自己！他猛然觉得这个猜测才是最正确的，故事里都是这么说，能当皇帝的人身上有龙气，对这些妖魔鬼怪是最好的。吃了他的肉修为精进什么的！他被自己吓到了！
“我肯定不会吃了你的。”柳瑶一边走一边看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四魂之玉在她的识海里同步播出这蠢蛋皇长孙所臆想的一幕一幕，让她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出言解释一句，“差不多五十年前我就把凡人从食谱上剔除了。”几个不同位面加起来确实有个几十年了。
又一次被叫破心事并没有让他恼羞成怒，听她解释之后松了一口气又悚然而惊！这混蛋果然吃过人！“那我们现在是去干嘛！你是要帮我杀了皇帝么？杀了我也不能继位的，甚至一露面就会被杀死。还是你终于厌烦了，想送我出宫，让我自生自灭。”他索性破罐破摔，直言不讳的问她，反正这混球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帝，皇室，这人世在她眼里说不定跟自己一样，都是狗屁！
“哦，实在无聊了，帮助你篡个国玩。”柳瑶笑眯眯的回答他，“猜点靠谱的答案嘛，既然你都认为我是妖怪了，怎么可能有安宁和美可言。出宫？这么幸福的事情怎么可能降临在你身上，而且，你出宫的话说不定三天就各种蠢死了。而且，御膳那么好吃，你离开了之后就再也吃不到了呦。”离开大吃货国好几百年的我是肯定不会离开这幸福的地方的，充满各种味道的欲望对我那重要的石头来说也很好吃。她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了这句。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相对浣衣局来说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冷宫。
“你在这里头藏了一支妖怪军队？能随时跳出来腾云驾雾，战无不胜？”小豆子站在冷宫门口狠狠的瞪着那破败的大门，想不出到这里的原因，坚决不肯承认他再一次的意识到自己在那混蛋的心里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进去之前我们谈一谈。”柳瑶笑眯眯的松开了他的手，“首先，我会提供一项必要的帮助，这是你现阶段必须的，因为现在你除了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对于想要篡位的人来说，血统只是逐鹿的入场券，军队，金钱，可供驱使的智囊，这些是基础。你觉得凭你现在的样子，有什么资格参与这血流成河的游戏，执掌这天授的权柄？”
小豆子不吭声，只是下唇都要被咬出血来，他双拳用力的攥紧，在她戏谑的目光下，承受这前所未有的奚落和赤裸裸的耻辱。那冲天的愤恨和怨念让四魂之玉在她的识海当中欢快的游动着，滋养着。
“这个样子不错，看来你终于清醒过来了。只有我给予的资格，而你没有说「不」和谈条件的余地。”
“就好像之前三年，我让你当猪，你就只能在浣衣局那猪圈里养着，我现在要你去当皇帝，你也只能向着那个目标而去。既不能反抗，也不能违逆。至于在这过程当中你做些什么，得到什么，报复什么，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即使你想杀我，或其他的什么，也得在你当上皇帝之后了。我已经厌烦了养宠物的游戏，如果你成功了，说不定还有以后，如果你没成功，那么你就只能回乱葬岗去了，不管是自己走进去还是被人拖进去。我希望你抓住这次机会，用你最后的胜利来取悦我。”
柳瑶不再说话，示意小豆子跟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笑傲江湖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