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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紫藤巷111号 ...

  •   “妈妈,那个叔叔,好可怕……”
      闹市的街头,刚从幼儿园放学的妮妮突然抱着妈妈的大腿要妈妈抱。
      女人抱起受惊的女儿,往妮妮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是……

      一身材高大,穿着人字拖,手臂纹身,脖戴金项链,顶着一头红色短寸头的大汉,正打着电话,突然站住大吼了一句:“什么,还要加班?!搞什么!”
      那汉子一副流氓扮相,又凶巴巴地大吼,吓得周围刚从超市买完菜的大妈大婶们吓得抖了抖,往汉子这边看了过来。

      汉子一脸纠结,但是听了会儿电话那头的话,脸上就温和多了。
      “说好今天按时下班的,怎么又加班,饭我都做上了,你早上腌好的肉刚刚也开火炖了,你回来就能吃了呀。”汉子的语气突然柔和了十几倍,说话的内容也家常了很多,让女人把注意力从汉子的打扮转向了他手上拎着的几个袋子。
      仔细一看,袋子里竟然是一条还活着鱼,还有青菜葱玉米等一堆蔬菜。

      妈妈哄哄把头埋在怀里的小姑娘说:“妮妮别怕,你看你看,那个叔叔是刚买好菜准备回家呢,不要怕哦,我们也回家做饭饭吃好不好呀?”
      小女孩抬起了头,看到之前那个凶巴巴的叔叔已经往夕阳的方向走远了。太阳洒在他身上,浮起了一层光,远远的看去很好看。
      小女孩不怕了。

      那个叔叔讲电话声音,妮妮还是能听得到几句:“好吧,那做完手头这个加急的就不许加班了,我等会儿开车去接你。刚还买了条鱼,晚上再做个红烧鲫鱼怎么样?嗯,嗯……你先忙吧,一会儿见……”
      ……

      (一)

      孙琼搬来紫藤巷111号的那天,院子里紫藤架上的紫藤花开成了一片炫目的紫色。风儿一吹,带夏天里空气泥土里特别的味道,让五月的初夏变得分外清爽而治愈。
      刚搬来这里的那个月,孙琼经常看着窗外的紫藤花发呆。
      之前的生活太迷茫,好在如今窗外浅紫的小碎花絮慢慢抚慰了他的疲惫。
      生活依旧枯燥,只是心里是安静而淡定的。
      这样的生活他很久都不曾有过。

      等整个六月紫藤花的花季结束,窗外只剩下紫藤的绿色枝蔓,苏琼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安定了下来。
      而认识钱强,是那年最闷热的八月天。

      孙琼工作的蛋糕店老板是本地的一个小个体户,店面就在市中心,不大,但是因为地段好所以生意一直都不错。
      个体户老板也是为了省电费,三伏天里,客人购物的大厅里空调开得足足的,可蛋糕裱花演示的操作台这边,几台机器都堆在一起,闷热异常。孙琼每天都要穿着厚重的糕点师服装带着帽子口罩和手套连续站七八个小时。一天下来,工作服都能被汗水浸透。
      虽然工作辛苦,但老板说他做蛋糕裱花的手艺好,样貌也好,做裱花展示能吸引很多女学生和女顾客,所以给的工资还算高。于是孙琼也就咬咬牙忍着,就等这恼人的夏天快点过去,之后就会轻松许多。

      就是八月里最热的那晚,孙琼回到紫藤巷111号双层出租楼的单人公寓。发现家门锁已经被撬开。
      他刚进门看到乱糟糟的屋子,眼前就一黑,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到钱强和斌子,一坐一站的在沙发面前,瞪着他看。

      “孙琼是吧。醒了?黎三是你什么人?”
      这是钱强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带着痞痞的流氓气势,但是并不吓人。
      那天的钱强就是横跨着大长腿,从嘴里说出孙琼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名字。

      “我和他没关系,他欠的债和我无关。”孙琼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麻绳绑住动弹不得。人反倒是冷静的不得了。曾经在另外一座城市里,这样被上门讨债的事情发生的不是一次两次。他什么没经历过?于是说出的话来异常镇定,可能还带着点小嘲讽。
      “哦?”钱强抓了抓他的短寸红毛,弹了弹手上烟灰道:“王哥在A市讨了那个姓黎的大半年,结果那姓黎的几个月前跑走了,王哥说你是他的小情人嘛,他找不到,只能找你还了。一共30万,王哥和我的生意正好用这笔钱抵过,现在换了个城市,我是你的债主了,今儿特地上门来认认脸,以后见了面三分熟是不是?”

      孙琼是那时候发现钱强大概有点话唠的征兆,打扮是流氓的打扮,但是说话那样不太像是来要钱的,倒像是来说家常的。那人脸往前倾,浓眉大眼眯起来的模样,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可怕。至少比他以前在A市遇到的讨债鬼面容要慈善很多。
      “我和黎三没关系。找我也没有用。”孙琼面前是一张他看过无数次的黎三借钱时候的借条。他还是继续淡定地说着:“而且我也没有钱能给你们。”

      “嗯,你是挺穷的。啧啧。”钱强听了以后,异常认真地点点头:“你家我们都翻遍了,你的身份证,户口本,驾照,糕点师资格证,还有两本存折和一万块现金……也就这些。”
      孙琼看到钱强说这些的时候,他身后眼镜男斌子就机械地把证件和钱一样样的拿出来给他看。
      “你上班的米尔蛋糕房的老板为了逃税不交三险一金所以给你工资是现金,一个月4500?你房租1000,每个月给家里寄1200,留300给你吃饭零花,剩下的2000嘛,以后记得每个月按时上交给我。”钱强把玩了下手上的金链子淡定道:“哦,这2000是利息,30万怎么还?要么把姓黎的找出来,要么……斌子——”
      身边斌子已经收好了孙琼的证件,翻开本小本子冷静地念着:“肾。脏,10万一个。角。膜,2万一个。骨。髓配型成功,5万。精。子,2000每毫升。你是Rh阴性熊猫血,2000,400cc……”
      斌子念完了。钱强继续道:“当然,我们可以为你介绍男公关等来钱快的工作,一句话。你身体健康,相貌不错,30万真没多少钱。你想的话现在签个字,马上就能安排动手术取器。官。咱们速战速决你也好少给点利息是不是?放心,斌子就是医生,对这些器。官骨。髓什么的非常熟悉,不会很疼,而且伤疤也小,我们还包半年的身体健康咨询。”

      孙琼听到最后那句,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笑,大概是第一次被讨债讨的那么的体贴。对面的男人还好心的给他留下给爸妈寄回去的钱,和吃饭的零花钱还有房租……还提供各种服务。
      关键是讨债的人,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一点也不面目可憎。真是业界良心。
      忍着没笑出来,孙琼的嘴角还是扬了起来:“你们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拿去就是了,不过我有艾滋,拿去了你们也卖不了,出去卖肉也是祸害别人。还有,我和那个人没关系。”
      孙琼淡淡的说着。至少保护自己今天别被开肚子取肾脏。
      而到现在,他对那个黎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以后要去打狂犬疫苗,疼是疼,但是打完针就会好了,过去了。

      果然,孙琼看到对面两个听到“艾滋病”三个字的时候都脸色一变。
      最后那两人走的时候斌子抽走了他一管血。拿走了他全部的证件存折和卡,留了个电话,报了大名。
      不过他们依旧业界良心的,帮他把弄坏的大门门锁装了回去,还帮他关好了门。
      ……

      那天晚上闷热的要死。
      孙琼开了平时他都舍不得开的空调,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到天亮。
      他怕睡着了或许有没完没了的噩梦,也不知道这座城市他还能呆多久,又或者,他还能完整地活多久……

      (二)

      那之后每个月的八号。孙琼回家的时候家门都是打开着的,门锁也都是被撬开的,钱强基本上都是以洒脱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喝着小酒,见他回来了就一伸手。
      孙琼乖乖把钱给他,那人会把电视节目看完,然后帮他修一下门锁就走。
      当然孙琼的血液报告骗不了人,他没艾滋病,于是钱强还是给了他一个表格,上面是详细的器官的价格,就等他打钩签字。
      手术费用钱强他们一条龙服务全包。卖肾脏和角膜就和卖猪肉一样的简单。
      一般每次钱强来了,孙琼就沉默着,想象着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哪一天被包在麻袋里带走,醒来的时候躺在带冰的浴缸里,身上少了肾脏和角膜。

      那次他依旧拿着表格不说话,钱强也不管他,明明看着电视津津有味的,突然就开口道:“别一副一觉醒来就少个腰子表情好不好?放心,没经过你们同意我们不会随便切你的,斌子那人有医德强迫症。啧,看你也挺乖的,每个月都有好好交钱,其实三十万真不是多大的数目,你看,你一年你还个五万,几年就还完了是不是?你周末不是还去学校带学生赚外快?哦,紫藤巷这一片的出租房都是我的,丢给中介出租的才那么老贵,既然你是我们客户嘛,给你个友情价打个对折,每个月上交的还那个数。我对你是够义气吧?你看成不?”
      钱强突然和孙琼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儿了。

      孙琼记得,那个8号是周五,他回家的晚了,钱强看着电视里的唱歌选秀节目,喝着啤酒吃着花生,头也不转的,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孙琼没想到讨债的还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候。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呆呆站在一边,等着说话的人拿完钱了可以走了。
      只是今晚钱强刚看在兴头上,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过了好久,电视里开始播广告,钱强这才转了个头:“你站那看我干嘛?啊?都这个点了……”
      孙琼只是瞪着那个方向在发呆。听他这么一说,以为人要走,心里高兴。
      结果下一句钱强就说:“哦。都十点半了,怪不得我饿了。”
      孙琼被自己的口水抢到,咳了两声。他也饿了,真就盼着人走了他能煮点面吃完早点睡觉。这个混□□的明天能睡到自然醒,他可得7点起床去烹饪学校代课教书。
      钱强看到孙琼的表情,问他:“你是不是饿了?我喊小弟来送饭,想吃什么一起叫。”
      孙琼看看他,依旧不说话,然后看看门,那意思再简单不过了。
      钱强意会,但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节目我每周都看一期不落,看完了我就走,请你吃晚饭,补过。行不?啧啧,看你瘦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圆脸,现在都瓜子脸了。”
      ……

      于是那晚,钱强在孙琼那儿看电视到十一点半才走。
      他关了吵吵闹闹的电视,才发现孙琼已经在屋里睡了。
      第一次他们进来的房间里的门时候卸的太暴力装不回去,于是可怜兮兮地靠在墙边。之前电视里闹哄哄的应该吵到里面的人了,而晚上叫的两个人的晚饭孙琼的那份一口都没动。

      钱强看看简陋的屋子,这个家里除了电视沙发餐桌和孙琼睡的那张床,还有房间带的空调和冰箱。第一次他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新买的家具和家电都没有了。屋子摆着几个面粉的包装的大纸箱,里面是孙琼收纳的东西。房间里,孙琼在床上缩成一团,只有半个后脑勺露在外面一下一下的呼吸着。
      大概是晚上太过的安静。想到之前孙琼回家时的倦容和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钱强心里觉得那个人和这个家,看起来都好脆弱。

      钱强走的时候从孙琼刚给他的2000块里抽了三张出来留在沙发上,他人都走到门口了,又回来又抽了两张放在那里。
      又觉得不行,然后轻手轻脚地在电话前找到便条纸和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是不是工作傻了,钱都数不对了?多的钱留在沙发上了。吃的在冰箱里,醒了记得吃。”
      写完了,钱强觉得这个字条好暧昧。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再写了一个霸气版的:“老子从不多拿钱,下回记得把钱数清楚了!”
      觉得这个比较OK,于是和钱一起留在了沙发上,又特意把房间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这才神清气爽地走了。
      ……

      (三)

      而钱强就是在那次留下钱,心里又觉得很开心以后,慢慢的对那个总是不说话,但是还钱很按时,长的也俊的孙琼,特别的上心。
      一开始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是身边的斌子在二月八号,看着自己老大闷骚地换了七八套衣服一个劲儿的问手下哪套比较酷帅狂霸拽的时候,冷冷戳穿了——

      “强哥,我个人觉得你穿什么孙琼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钱强这时刚换上西装,领带被他打成了死结勒得他难受的要死:“操,这谁找来的鸟衣服,要掐死我嘛!”几下把领带拆了,难得对自己的得力手下干瞪眼:“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不对,我又不是穿给他看的!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我穿正式点给债务人拜年好不好?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做民间贷款的也要有业界良心,职业操守懂不懂?对债务人要像春天一般的温暖,不然他们哪里来的动力赚钱还债,是不是?”
      某人找到理由就义正言辞地唠叨起来。
      一直在小弟面前不怎么给老大面子的斌子扶扶眼镜冷冷道:“大佬,私自少收利息,宽限时限,减半房租,每天派弟兄蹲点买蛋糕,隔三差五故意让外卖送错地址到债务人家,每次登门讨债赖着不走……这可不是业界良心,行业标杆的作风。”

      “噗——”几个小弟没忍住,笑了出来。
      得到老大红着脸杀死人不偿命的瞪眼一个。于是大家都只能继续憋着。
      然后钱强皱眉想了很久,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却抓不到,也怎么都想不透一样。

      斌子身边的小弟拉拉他低声道:“斌哥,老大是真的……”
      “让他自己慢慢捉摸吧。”斌子低声回了身边小弟,又高声吩咐下去,带着工作的威严:“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讨债,老大说的没错,大家注意仪表和言辞,注意保持笑容。每户都要送上我们的新年蛋糕礼物。知道吗?”
      “知道了。”小弟们齐声回答。各个打扮的还算得体,非常的尽职尽业。

      一直在沉思的某人,听到小弟们干劲十足自然是欣慰的,只是一转头看到边上两大箱子他特地找人去孙琼蛋糕店定的要送给每个“客户”的蛋糕礼盒,钱强就又纠结上了。
      ……

      小年夜。
      钱强同志在自己那儿纠结了一晚上,小弟们陆陆续续的都拿着钱回来了,他还蹦着脸发呆。
      最后是斌子回来看到某人快把自己脑袋上几根短毛拔秃了,严肃地说了句:“老大,孙琼是你的业务,记得以身作则。”
      这才把人送走。

      而钱强到了孙琼家里,那时候过了十一点,灯也没开,安安静静的。
      照例进了屋子。
      房间里冷冰冰的,他以为家里没人。
      正胡思乱想那个人跑哪里去了,心里莫名的有点不痛快。
      开了客厅的灯,看到沙发上是一叠人民币。
      往屋子里看进去,钱强心里漏了一拍——

      屋子里的床上有个人。窝在被子里,露出半颗后脑勺,被子上还盖了几件大衣,大衣和被子下的人却在发抖。
      “喂……你!”钱强想都没想地冲了进去开了灯,把人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迷迷糊糊的人,脸红得不正常,身上穿着毛衣还抖的厉害。
      “冷……”孙琼迷迷糊糊地要去抓被子,抓到的是被钱强捂得很热的大衣。
      本能的往热源那边靠了过去,没多久,他也就清醒地看清了来人。
      “是你呀,钱在沙发上。咳咳……”孙琼靠在热乎乎的人身上觉得很舒服。

      来人不理他,干燥的大手抚在了孙琼的额头上。明明那个手的温度还没有自己额头热,但是孙琼就是觉得这个人身上的好暖的。
      “操,都烧傻了还不去医院!”某人显然没什么耐心,对病人也不懂得温柔。一下子把孙琼的被子全掀了,脱下自己热乎乎的大衣往他身上一盖,就整个公主抱把人抱起来了。

      “你放我下来!”脑袋疼得快炸开的孙琼没地方受力只能紧紧抓着钱强的衣服。
      咳了好久才说:“去医院也没用,我身份证不在我这儿,医院不给看……”
      “操!”孙琼听到脑袋上有人发恨地大叫了一句。
      很快自己又回到了床上。一堆被子和衣服都压在他身上,他听到某人骂骂咧咧地埋怨他不开空调冻出病,傻了吧,二了吧,也听到某人对着电话大吼道:“斌子,快点去我办公室把孙琼的身份证拿出来!为什么?尼玛他都要烧化掉了,快点快点,我等会儿带他去医院等你!……什么?你就是医生?……艾玛,对哦!快快快,斌子,孙琼病了!快点来。哥需要你!”
      孙琼听着钱强在客厅里一阵乱走,好一通打电话找医生,找吃的。
      说他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过去的几个月,这个债主有意无意间对他的照顾和好,他都能感觉得到。
      他也像很多年前的纯情少年一样幻想过,会不会那个看起来凶巴巴其实人是非常温柔的流氓大哥看上自己了,才对自己那么的好?就像现在这样,生病了,有人在乎他,照顾他。这样的温柔,他是很多年都不曾感受过了……

      等斌子来的时候,钱强正在给孙琼灌温水。
      看到自己少根筋的发小一脸认真还红着脸温柔伺候人的样子,斌子真的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外加看多了一定会长针眼。
      孙琼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热,吃了退烧药,打了退烧针,斌子准备早点闪人。但是看到烧的迷迷糊糊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自己发小身上的孙琼,趁着钱强“狗腿”地去厨房热粥的时候,斌子还是对着床上的病人冷冷提醒道:“我和强哥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他是干我们这行的,那个人别看他强壮,但是心里软的很。几年前他在阴沟里捡了一只被虐待的小猫,捡回来的时候跑了七八个宠物医院都说没救了,只肯给安乐死。最后他威胁了一个兽医,逼着抢救做了手术,他也不吃喝的整天围着猫咪转。那时候冬天冷,他还逆天地给猫咪织毛衣,是他自己去学来织的。最后猫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结果养到一岁大的时候,我们基地搬家,猫咪不适应新环境,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懂我的意思吗?”
      孙琼的烧被药压下去了很多,自然听的懂。斌子无非想说的是,钱强只是可怜他罢了。
      于是点点头,装作没事儿的去看别处了。

      斌子看到孙琼的表情,也就能猜出这人对强哥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只是钱强那个人,从小就同情心泛滥,斌子就担心钱强这回又是同情心。提醒一下总是好的,孙琼之前的事儿他都知道,都是过来人,没完全的把握还是别让人家往火坑里跳了。
      ……

      (四)

      斌子走了。钱强喂人吃饭,听到孙琼说了好几句:“谢谢。”
      总觉得“谢谢”两个人挺别扭的。于是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跑来看孙琼的病好没好。
      结果刚赶上孙琼穿着怎么看都不保暖的大衣要出门,他就火了:“脑子烧掉了,大冷天的要跑去哪?”
      钱强用吼的,结果看到孙琼被他吓的后退了两步,知道自己凶了,立刻软了好几度:“啧,是斌子说至少要三天你才能好全,都大年三十了你还要去哪?”
      孙琼没看他,去看地上:“今天要上班。有一批订单要做出来。”

      “做你妹呀,还让不让人过年了!”钱强一听就怒了,拿了手机出来一接通就吼了起来:“王老板呀,孙琼这一年给你们做了不少业务吧,大年三十的,您看看让他休个假呗?你们蛋糕师傅不止他一个吧,那什么,喊他们来上班,给三倍工资,工资我出,我出。啧啧,小孙昨天病了呀,我看着心疼,你看……让他休假几天?三天?太短了,你看十五前都不来上班了行不?嗯……嗯,嗯?什么?今天有订单指名要他裱花?谁那么……讨人厌呀,大过年的!啊?……我?我什么时候……哦……那批呀,哎呀,不就一句话嘛,让你们蛋糕店的其他师傅做就好。嗯,嗯,嗯……王老板的蛋糕我客户都喜欢。是的,是的,嗯……祝王老板生意兴隆,给你拜年了啊。哎,哎……再见!”

      电话挂断。
      钱强看到孙琼正暖洋洋的带着笑意侧着脑袋看着他。
      冬日里的阳光非常温暖地洒到了他的脸上,好像连孙琼脸上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钱强一直觉得孙琼好看也很耐看:鼻子翘,嘴角的弧度特别好,那双眼睛就更加了,看着你的时候,软乎乎的能把人看化掉。大概经常和奶油打交道,皮肤也白白的,干净又舒服。
      盯着看得久了,钱强鬼使神差地就往前走了几步,把昨天还病怏怏,现在就对自己笑的人搂在怀里。
      舒舒服服的抱着。
      “喂,你别这么看我。”

      怀里的人说着话还带着笑意:“本来过年这几天我加班都是三倍薪水,现在都没有了。”
      “我赔,我都赔行不?”钱强也笑:“病没好利索呢,别折腾了,休息几天,好好养养。看你瘦的哎。晚上就守岁了,你老家离这儿很远吧,晚上一个人过?”
      虽然孙琼的脑子里都是昨天斌子和他说的话,可想了想,还是抓着钱强的暖呼呼的衣服说:“嗯,晚上我在家里吃火锅,要一起吗?”
      钱强当然说好。

      拉着人进了家,他是又让人休息,又打电话找人买食材,发现家里没桌子吃饭,立马又让小弟搬了一套餐桌椅子来。也就一个上午,孙琼发现家里多了好几个暖气,一下子满满当当的什么都有。厨房里的食材更是冰箱里都塞不下:
      “这么多,你把菜场搬来了?”
      “呃,火锅嘛,样式多一点比较好,吃不完,慢慢吃,过年那么多天呢……”

      于是那个年过的,孙琼整天都笑着,还吃胖了很多。
      两个人都相处的很好。每天钱强都来孙琼这儿吃晚饭。
      孙琼做饭很好吃,做的菜也精细又考究,于是过完年,不仅仅是孙琼,回来的小弟们看着油光满面的强哥心里也暗自赞叹——爱情的力量就是不一样,强哥以往就俊,现在更是滋润的整个人都和蔼可亲了很多。虽然和蔼可亲什么的对他们的职业没有什么帮助,只是小弟们心里都是默默的祝福着的。

      于是
      钱强也就顺势赖在孙琼家里了——
      “你做饭真不错,反正你也要吃饭的是不是?以后晚上你下班了回家做饭,我来吃,菜小弟们会送来的。哦对了,你帮我做饭了,那个利息就给你免了。”
      钱强说的时候凶巴巴的,顺便偷瞄孙琼的反应。
      孙琼笑眯眯的点头说好。钱强也觉得,最近总是见这个人笑的模样。真好。
      ……

      (五)

      二月过完。
      三四月过的也快。
      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孙琼每天晚上下了班就回到家里,那时钱强肯定已经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了,厨房里是洗好的菜,饭也已经煮上了。
      有时候孙琼还在回家的路上就会接到钱强的电话,问他晚上要做什么,然后那个人会把饭蒸上,把菜洗好,乖乖等他回来。
      做好饭,吃饭,吃好饭,钱强看完电视,就走了。
      除了两个人没有亲密的事以外,别的比一般的夫妻还要和谐。

      八卦的小弟们也觉得强哥和孙琼的关系好奇怪,这明明是在一起的节奏呀,可老大每天都按点回家是怎回事。
      大家去问斌子,斌子也就找了个机会去问钱强。

      “你和孙琼就准备一直这么下去了?”斌子以为钱强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孙琼捅破这张纸。
      谁知道那人闪着特别纯洁的眼睛说:“啊?这样挺好呀,每次讨他血汗钱我都觉得心里不自在,正好现在不用问他要钱了,还每天有好吃的。有什么问题吗?”
      斌子一听,脸色就变了,心里知道事情不好,之前自己担心的事儿还真的就tmd发生了。

      (六)

      四月下旬的一天早上,斌子还在睡呢,一睁眼睛,差点没被吓死。
      钱强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瞪着他的脸看。
      那种诡异的场景,斌子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从头到脚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斌子,你要不我和你做做试试?”钱强一脸死人样,然后沉声说了这么一句话。斌子气的直接摸出枕头下的手术刀架在钱强脖颈大动脉上,声音都抖了:“我操,你大清早作什么死。要不要给你来一刀,放放血清醒一下?!”

      钱强也是被冷冰冰的手术刀激到了,一个冷战,清醒了点。
      把头埋在手心里,一脸挫败样。
      “斌子,你说我是不是变态?”某人就像小时候做错事儿懊悔的样子一模一样:“我昨晚喝大了,上了孙琼……”

      斌子一听,了然了。

      几分钟后,斌子冲了碗泡面,看着某人呼哧呼哧的吃。
      钱强看样子是半夜就过来了,于是想到孙琼一大早醒来的心境……直摇头。只觉得面前这个占了便宜还装可怜的人挺欠抽。
      “擦擦嘴,和小时候一样埋汰。”斌子递了纸巾过去。
      “啧啧,以前觉得泡面挺好吃的,现在怎么就那么难吃,是不是你给我吃过期了的?”钱强已经吃得底朝天了。还那么不要脸的抱怨。
      “你是每天吃孙大厨的手艺嘴都吃叼了。说吧,怎么回事?”斌子泡了茶慢慢喝。尼玛现在才6点钟他早上2点才睡下,现在就要做知心大哥哥。真是作死。

      钱强也就开始说:“昨晚,孙琼生日……拿了个蛋糕回来,还……还有好多酒。说是他老板给的员工生日福利。”
      “然后……”
      “呃,那个蛋糕好漂亮,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上面画了好大一片紫色的花,他说那是紫藤花,紫藤花下面还坐了两个人。不过两个人太小了看不清楚……”
      “嗯,然后……”斌子摇摇头,知道孙琼用心良苦,对面这个少根经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然后他做了一桌的菜,然后就是吃饭喝酒吃蛋糕,然后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然后我送他了生日礼物……”
      “哦?你送什么了?”斌子挑眉。
      “送花呀,木盒子的那种,打开来里面是玫瑰花。”钱强点头。
      “操。你就造吧。”斌子摇头。
      “我问小张他们,孙琼生日送什么,他们都说送花。小张和他老婆求婚你记得没,就是那家的花,我特地去挑的。”
      斌子嘴都抽搐了。“大佬,然后你是不是送了花,然后酒又喝高了,然后孙琼贴上来,你就不知道怎么和他那个什么了?”
      “呃……差不多吧,就是我一高兴喝得有点多,就记得最后看他拆了礼物,他很高兴,然后就混混沌沌的记得,我把人家上了……怎么办,我……不喜欢男人呀。我现在要怎么办?”钱强是真的在认真的思考并且非常的郁闷。

      斌子长叹口气道:“那你喜欢孙琼嘛?”
      “啊?他是男的,我干嘛要喜欢他?”
      “我操,你不喜欢他还对人家那么好,钱也不舍得讨,想方设法对他好,他生个小病你和死了娘一样,他上班那个蛋糕店一半订单都是我们的,你不喜欢他你对他那么好作死呀?他是人,他是个喜欢男人的gay,你以为他流浪猫还是流浪狗呢?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可爱兮兮地对你喵喵汪汪的叫?人家是人,他觉得你对他好,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笨蛋!”斌子一口气骂了一通,心里爽了。
      看到钱强一脸不解和震惊,觉得此人这方面的任督二脉从来没打开来过。这些年不是没有女的寻死觅活地跑来,说钱强伤了她们的心要他负责的,而这个人完全一副状况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的窘态。
      哪一次不是他这个发小出面帮他解决的?
      这人就一脑残不用解释。

      看到发小的眉头都拧一块儿去了。斌子老半天才说了句让钱强宽心的话:“放心吧,你大半夜跑出来,他就知道你的态度是可怜他把他当做只小猫小狗。孙琼那么聪明,不会缠着你要死要活的。哎,他以前也有过同性恋人的,就那个欠钱的黎三。你上了下他也没什么,觉得愧疚对不起他,没法给他他想要的,就给他点钱就完事儿了。我可以帮你去说。”
      “他和之前那个,为什么会分?”听到孙琼的前任,钱强还是异常的不舒服,觉得心里闷得慌,说起话来也咬着牙。
      “还能为什么?他大学就跟着黎三了,那狗和你一样的没良心呗,一开始对他好,然后腻了,最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黎三毕业以后也不工作,花孙琼的钱,不够花就到处借钱花,最后借上民间贷款还不出,傍了个富婆现在在泰国逍遥了。泰国那边要不到钱,以前都是孙琼每个月给他还利息,所以后来就找孙琼还。”斌子说完,看着钱强。
      那人握着拳头半天吐出一句:“人渣。”

      你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斌子心里是这么想的,他也同情孙琼。
      但是钱强这人就那样,他没恶意,只是最后就这么的伤害到了别人……

      那天清晨,钱强在斌子那儿呆了一上午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给斌子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斌子就照着去办了.
      ……

      (七)

      而在新的一岁的第一天清晨醒过来的孙琼。
      伸手摸摸身边冷冷的半张床,瞪了天花板好一会儿,才侧着身子看着窗外愣愣的发了一上午的呆。
      窗外,紫藤花的花期又到了。

      紫色的花骨朵一日比一日鲜艳,那天早上都开出了紫色的小花。
      花瓣张开的模样,好柔软,风儿一吹,像是穿着裙子跳舞的小姑娘,自由自在,天真浪漫。

      看着看着,孙琼就累了,闭上眼睛再睡了会儿。
      昨晚梦到了很多粉紫色浪漫的梦。
      他在想,是不是再睡一会儿,会继续的梦下去。
      让幸福再延续的久一些……
      假的也是好的呀……
      ……

      (八)

      6月。
      8号。
      快下班的时候,孙琼拿到了工资。
      老板依旧给他现金。孙琼在休息室数了数,又比上个月多了一些。老板说了很多,大意是,孙琼帮他拉了很多生意,以后工资会越来越多,让他别跳槽。
      孙琼只是敷衍地笑着。其实他哪里也去不了,很遥远的家人,回去也是给他们添堵,而且他的钱还没还完呢,日子还长的很。
      想到那些生意,孙琼又想到钱强了。
      生日以后,那个人一个多月没有出现过。连上个月8号也没有人来要钱。于是他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

      孙琼不自觉的数了2000块钱出来,看了看薄薄的一叠,想到了曾经有人经常偷偷留几张给他,硬说是他数错了。不管什么时候,想到那个人的好,他的嘴里都是甜的,他也会很开心的笑。
      等开心完了,他还是把那二十张和其他的钱堆在一起放回了信封里。

      孙琼刚换好衣服准备下班回家,学徒小范就跑了进来一脸的慌张:“孙师傅,怎么办,来了个流氓,老板又不在,小于和小苏吓死了——”
      “什么?”孙琼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到大厅一看——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花衬衫和花短裤,顶着一头红毛板寸的人,正背对着他看着橱窗里他今天下午刚裱的花。
      前台收银的姑娘害怕兮兮地看了看门口,看了看里面的红发男人,再看看赶来的孙琼。
      孙琼往门口看过去。
      全部都是钱强的小弟们,每个都穿着花衬衫短裤,脖子上带着项链,带着墨镜一字排开的站着,和他以前看到的他们去催债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只要有路过的行人接近这家蛋糕店,都被外面的十几副黑墨镜给瞪得不敢靠近。

      店里的男人很快听到了孙琼出来的脚步声。
      钱强黑了好多,像是刚从哪里旅行过回来的模样。两个人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再见的时候,孙琼都分不清是想念多一些还是尴尬多一些。
      心里早就跳得乱七八糟了。
      不知道对面的人见到他,会是怎样的感觉。

      “你……”
      “我……”

      “……”
      “我来……买蛋糕……”钱强清了清嗓子,说这五个字有点艰难。

      大厅里的导购小苏没往前走几步反倒是往后退了两步。
      “这位先生,我们的蛋糕……都在橱窗里,都是今天下午做的很……新鲜……”
      “这里没有我要的花色。”钱强往橱窗扫了一眼道。
      “啊……这个……我们裱花的师傅刚下班了,呵呵……要不您定花色,我们明天……”
      “……”钱强皱眉,抬头看看孙琼,又马上飘走。
      小苏姑娘的脚有点抖。

      还是孙琼走了过来说:“我再做一个吧。你要什么花色?”
      “啊,那个最大的尺寸,最简单的白底奶油,上面……写字的那种。”钱强去柜台翻了店里的蛋糕图册,指了一个:“呃,就这个。”
      “好,大概要二十分钟。”
      “……”

      于是,在接下去的二十分钟里,这座城市迎来下班晚高峰。正是初夏,天色暗的晚,五六点的光景哪儿都还是亮堂堂的。而平时在这时候都会忙碌的蛋糕店,今天安静的连活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大厅里,几个服务员和学徒们站在柜台后,屏着呼吸看着展示台那边裱花的孙师傅和之前来的流氓汉子,面对面的站着。他们中间就隔了一个做蛋糕裱花的展示台。
      已经很久了,没有人说话,只有打鲜奶油的机器发出呜呜呜——的噪音,然后就是奶油搅拌的声响,转台旋转的声响,还有孙师傅熟练的裱花的动作发出的不大的声响……
      那个平时给顾客看裱花展示台,此时,裱花师傅正专心的给蛋糕胚子抹上一坨奶油,一手转着转盘,另一只手用抹刀轻轻的抹开,均匀洁白的奶油就铺上了。

      钱强第一次那么近的看孙琼做蛋糕。
      他想起孙琼生日那天的那个蛋糕,做的特别的精致,上面的花纹,是蛋糕店里没有的,那时候他一定用了很多很多的心思……

      “好了,上面要写什么?”一直专心做蛋糕的孙琼用粉紫色的鲜奶油在白色的底座上画上了花纹,弯弯折折的小波浪,很像一簇簇的紫藤花。
      孙琼一抬头。看到钱强正盯着自己看着。
      “要写什么字?”孙琼再一次提醒道。

      这时候,不远处站着的店员,怎么都觉得气氛突然有点怪异。

      只听见站在孙师傅对面的男人,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嘟哝道:“对不起……”

      (九)

      “我喜欢你……”
      “那天,是我没有想清楚……我去了泰国……帮你——”

      蛋糕店里的伙计们只看到这边的流氓男正低着头说着奇怪的话。
      孙师傅,突然抬起了头,说:“写……写不下了——”

      “啊?”
      钱强刚光顾着看苏琼半低着脑袋了。一去看蛋糕——
      上面赫然写着好看的七个字——“对不起,我喜欢你。”
      而此时抬头看他的孙琼,手上还拿着写字的裱花头,眼睛里红红,对着他笑。

      “对不起——”
      那一刻,钱强的心里的什么东西断掉了,又有什么东西彻底的苏醒了。
      他不管不顾地隔着展示台就把人搂住。
      在孙琼的耳边激动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我还没有想明白。我去了泰国,我去找了那个人渣,他欠你的钱,那么多年的钱,我全部帮你讨回来了,其他的东西咱们不和他计较了,好不好?”
      “嗯。”
      “那混蛋忒没用了,筹个钱折腾了么多天,所以我回来晚了。没去泰国前,我还没想明白,但是去了,我才发现我每天都很想你。快想疯了……我喜欢你。是真喜欢。我……”难得的,钱强有点哽咽。
      “嗯……”孙琼也眼睛酸酸,好久之后,心里绝顶开心的感觉一圈圈荡漾来开:“好了,快放开,蛋糕要被压坏的。让小钱他们先走吧,堵在门口客人不敢来,晚上蛋糕卖不光,老板回来了又要说。”

      流氓大哥终于松手,转头看几个已经完全呆若木鸡的店员,咧开嘴笑的一口好白牙。
      “愣着干什么,店里所有蛋糕全打包我全买了,你们都早点下班回家吧。”
      ——

      (十)

      那个傍晚,钱强把所有小弟叫了过来,一群人就在紫藤巷111号门口的那一大排紫藤树下,吃着蛋糕。开心着他们大哥的开心。

      后来的后来嘛……

      钱强搬来了紫藤巷。
      因为他也开始喜欢上了那排紫藤花而且和孙琼过的一直都很好。

      而开头提到的流氓大哥手提青菜鲫鱼当街发飙抱怨某人下班不准时回家什么的……
      那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一年又一年,每年的四月。
      紫藤巷这里的紫藤花都开的明艳艳的。
      风儿一吹,花瓣“唦唦——”地响着,紫色的花瓣迎风飞扬,带着自由和浪漫……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紫藤巷1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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